程邵宴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许又橙就站在程邵宴的对面，亲眼看着他的目光从一开始的严肃变为释然。
许又橙更加得意了起来。
他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清楚报恩这件事了，所以也懒得再拿“妹妹”来说事了吧？
其实许又橙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心底是松了一口气的。
程邵宴因为报恩对自己好，不愿意亵渎自己，用自己来报答，所以只把自己当成妹妹，这件事许又橙是完全能接受的。
毕竟这又不是古代，不搞什么你救了我我就以身相许那一套。
——虽然许又橙的确很想程邵宴就这样报恩，因为那就是她想要的结局。
但程邵宴如此克己复礼，许又橙又看到了一些希望。
她必须要放弃计划了。
想要从别的地方吸引程邵宴是不可能的了，娱乐圈现在也回不去了，倒不如就以“程邵宴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先在豪门圈子里打开地位，等到所有人都知道她许又橙从前救过程邵宴，那即便她的身份地位远远不如这些人，旁人必定也不敢对自己不敬。
因为对她不敬那就是瞧不上程家！
“阿宴……”许又橙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一抹笑，她慢慢凑近了程邵宴，声音像是裹满了蜜糖，眉眼之间满是对程邵宴的依赖跟信任：“其实我并不想拿这件事出来说的，毕竟我觉得我们的相遇相知都是属于我们特殊的缘分。”
“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也看到了，现在网上所有人都在对我口诛笔伐，我再不想办法，我可能真的就要在滨城混不下去了。”
“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当初就是你一手把我从那个泥潭里拉出来的，难道你想让我回到那里，继续成为他们压榨的工具吗？”
程邵宴目光复杂。
虽然许又橙说错了细节，可是有一件事她是没说错的——当年整个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可以作证，是她救了他。
而且当时程邵宴苏醒之后医生还主动介绍了这件事。
说人家小姑娘挺不容易的，身上还挂了彩，估计会留疤。
还说当时场面有点混乱，她似乎还磕到了脑子。
或许是因为当时那一下，她不太记得其中的细节了。
当然，程邵宴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
因为刚才听到许又橙说错细节的时候，他心底除开有被欺骗的愤怒之外，还有一种禁锢终于被解开的舒坦。
这些年因为救命之恩，他对许又橙是能忍则忍，除开原则性的事，他其实都没有拒绝过她的请求。
一开始的确她提起的都是一些小要求。
比如离开她那对吸血的父母。
再比如帮着她进娱乐圈。
程邵宴当初并没有把这些事当一回事，只觉得许又橙喜欢，自己又有那个能力，自然可以满足她。
但是现在，程邵宴逐渐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许又橙如此性子，骨子里甚至还带着一些刁蛮，她会是她自己所说的那种家庭里出来的孩子吗？
再者许又橙演技上的缺陷一直都有，而且圈子里也流传了一些不好的消息，程邵宴从前有救命之恩的加持，滤镜厚到可以防弹。
可如今一旦这个滤镜开始松动，好些以前从未放在心上的事现在就一一浮现在了眼前。
有问题。
程邵宴心底已经生了怀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件事闹得太大了，还牵涉到了程氏集团的利益，我做不了主了。”
许又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往前走了几步：“怎么会做不了主？你只需要站出来为我说几句话不就好了吗？”
程邵宴可是程氏集团的总裁，只要他愿意相信自己，她再让水军去带一带两个人的节奏稍微搅乱一下娱乐圈的舆论，那关于修仙录的事大概就不会再有人提起了。
时间是能掩盖一切污点的，搞不好若干年后众人再想起这两部电视剧，还会说就是修仙手册抄袭了修仙录呢。
“这不是说几句话的事，你要不要看看现在网上的舆论到底是在哪方面？”
“抄袭的事已经石锤，你再嘴硬也没什么办法，你是这部剧的女主演，而且现在已经证明这件事是你在背后指示，原本你干脆利落地道歉，原本你想赚钱，别人虽然会觉得你手段卑劣，但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恨不得你死。”
“可是你现在这样嘴硬到底，你觉得谁出来帮你说话有用？”
程邵宴就是因为看见许又橙在背后做了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才开始怀疑的。
可是他还没有展开调查，许又橙就把最大的一个疑点亲自送上了门。
他垂下眼眸，心思百转。
这一刻程邵宴害怕的不是从前的真心错付，而是莫名有些恐惧，如果那个救下自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看见他对许又橙如此好，对方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他狼心狗肺，救命之恩都能说忘记就忘记？
“可是阿宴，我不能就这样一身脏污吧？”许又橙还不死心：“反正我绝对不可能出国的，我不管，躲出去我就永远回不来了，你帮我想想办法吧！好歹我也是你救命恩人啊！”
程邵宴心底本来就有些担心，听见许又橙这话抬起头，那双眸子里满是锐利，上下睖了许又橙好几秒。
许又橙有一种错觉，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程邵宴好似已经穿透她的皮肉，看穿了她心底的所有想法。
“阿宴？”
许又橙伸手想要去拉程邵宴，她虽然不懂其他的事，但是她很懂男人。
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有些过分，许又橙软下声音，放低了身段，苦苦哀求道：“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对你，恩情是纯洁而美好的，不该牵涉到利益，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你就帮帮我吧，好吗？”
程邵宴躲开了她要拉住自己手臂的手，沉默半晌才缓缓嗯了一声。
“网上的事，我会解决。”
许又橙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阿宴，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总裁办公室门口，几秒前刚到的傅千宁放下了手臂，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特助，笑了笑说：“抱歉，我忽然想到一些事，改天再来吧。”
“傅小姐——”
傅千宁脚下步子飞快，脑子里盘旋着程邵宴的那一句“你对我最好了”，拳头紧紧捏起。
程邵宴，许又橙证据确凿你也要保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