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暖和张屠户对视一眼，心中略有忐忑。

　　“民女、草民遵命。”幼暖和张屠户施礼道。

　　“若真如你所言，便是大功一件，但若有欺瞒乱赘，定当重罚。”杨县令警告道。

　　“民女不敢。”幼暖低头应道。

　　杨县令问过两人家中地址，扭头问了幼暖一嘴：“你家父兄为何不来？”咋让一个小丫头来办这事……

　　“回县令大人，我家中老父腿瘸，老母患有眼疾，弟弟尚幼，是以只能民女前来……”幼暖语气恭敬道。

　　杨县令这才满意点头，是个有胆识的。

　　离开县衙后。

　　幼暖和张屠户心情都颇为复杂。

　　“只能祈祷那猪一切顺利了。”张屠户叹了口气。

　　幼暖微微点头，心中亦是希望如此。

　　不过烫手山芋抛出去，不论以后如何，她再阉割猪，已无不妥……

　　“张大哥，你家的猪有可能被排查，到时候你应当知晓怎么做吧？”幼暖提醒道。

　　“我家有几头先阉割的已经可以出栏了，这……”张屠户愁着脸。

　　若是被查，其他这些小的好说，他可以说是见余家的猪仔阉割后很长膘跟着阉割的，可大的几头就不好圆了……

　　幼暖：“有几头？”

　　张屠户：“三头……”

　　幼暖颔首：“今儿连夜杀了腌起来，我买一头……”

　　张屠户嘴巴张成O形……

　　“全杀了？”张屠户又问一遍。

　　幼暖点头：“全杀，不然我们就是蓄意不报……”

　　张屠户紧抿唇角：“为何不说从别处听闻此法的？”

　　幼暖瞥了他一眼：“不妥，北面在打仗，若是我们半年前从别处听来的法子，为何藏着掖着不上报？上面一个不高兴，判我们个欺瞒罪……”

　　无心插柳柳成荫里的无心二字才是关键，才够有理有据……

　　张屠户闻言心下大骇，还真是，事关民生大计，马虎不得。

　　他点头道：“我回去就宰了……”

　　幼暖颔首：“动作要快，我估计县令大人会在三天内来排查，

　　你也得和家里人提醒一声，猪肉也不能往外销，先想法子腌起来……”

　　“我晓得了……”张屠户神色跟着严肃起来。

　　从县衙出来，一行人直奔回家的官道。

　　县衙。

　　杨县令蹲在猪笼旁边仔仔细细瞧了起来，心头思绪万千。

　　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冲李立招手：“叫人来翻个面……”

　　李立领命，伙同三个差役把猪翻了个底朝天。

　　杨县灵盯着那处，他摸了摸下巴，确实有所不同。

　　随后叫来县丞，主薄，师爷商议。

　　“大人，如今多事之秋，若是上报闹了个乌龙，岂不是踢到刀口了？”

　　王县丞不赞成杨县令即刻上报此事。

　　再怎么也得有了结果再行上奏才稳妥。

　　“陈师爷，你觉得如何？”杨县灵转而看向一旁的陈师爷。

　　陈师爷拱手道：“县令大人，县丞大人说的不无道理，

　　此事可大可小，不如咱先移交府城，让知州大人定夺。”

　　杨县令沉思有顷，若不是恰逢局势紧张，他就算宰了这头猪辨认过后再上呈也无妨。

　　可……今上正窝火，已经以各种名头接连罢酌了好几员大官，更不说他们这些小喽啰……

　　“王县丞，你带上陈师爷和猪即刻前往府城。”杨县令最后拍板。

　　太阳偏西时

　　幼暖几人才抵达镇上。

　　“幺妞，我媳妇那里麻烦你去告知一声，我就不回方圆村了。”张屠户跳下牛车和幼暖别过。

　　“好……”

　　回到方圆村，天已经擦黑了。

　　幼暖让宝花他们去李村长家说一声张屠户有事耽搁来不了。

　　“算了，三姐，我和你去……”幼暖想起那个老者，她得去瞧上一眼。

　　两人抹黑到李村长家时，李村长家好似还很热闹，从大门里边传出些声音。

　　宝花上前拍拍门。

　　一会儿。

　　“吱呀～”

　　门打开，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得斯文儒雅，幼暖一眼猜出他便是李开元。

　　“李夫子，我们找下来玉……”宝花客气说道，她有时会去接两锁一聪，所以和李夫子也见过几面。

　　来玉是李氏的名儿，李开元微笑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快进来……”

　　幼暖跟在宝花身后，冲着他温和一笑。

　　李开元也回她个笑，心里大概也猜到了幼暖的身份。

　　李村长家屋子里。

　　“李伯伯～”幼暖和宝花率先朝李村长打了个招呼。

　　李村长一家围坐在火炉旁,屋子里唯一的光线就是这笼柴火。

　　赵大嫂起身给两人拿了个草凳：“有啥事这么晚还跑过来？”

　　“张大哥回镇上了，他手头有点事要忙，叫我过来和张嫂子说一声……”幼暖贴着宝花和赵大嫂坐下。

　　李村长开口道：“听说你们今儿去县上，是遇上啥事了？”

　　“爹，幺妞不是认识些贵人，老张托她问问猪的行情……”李氏开口回了一嘴。

　　关于两家阉猪一事，张屠户千叮万嘱不能让别人知晓，虽然是自个娘家，她也不敢多说。

　　“咋麻烦幺妞呢……”李村长嘴上责备了句，却也明白张屠户这是难走了才会找上幺妞的。

　　“没事儿李伯伯，只是打听打听，没麻烦人家……”幼暖笑道。

　　李村长嗯了一声：“那便好……”

　　幼暖想问老者的事，眼下屋里人多，她只能挑着问：“李伯伯，昨儿有个老人家来找你没有？”

　　闻言，李村长敛眉：“你说的是背着个包裹，衣服破破烂烂的？”

　　幼暖点头：“前天来我家讨食，说是歇在山脚，我瞧着可怜，让他过来寻你……”

　　“来过了，他只说要去别处转转……”

　　李村长颔首，没过多放在心上，这年头多的是四处流浪之人。

　　瞧李村长的模样，怕是那老者并没有告知他是逃难来的。

　　幼暖迟疑片刻，终是咽下话头。

　　两人没有多坐，天已经漆黑。

　　赵大嫂从火堆里拔出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给两人当火把。

　　路上。

　　宝花好奇问道：“幺妞，那老头儿难不成有啥来头？”

　　幼暖嗤笑道：“三姐，能有啥来头，我就随口问问李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