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花抱着狗旺回了灶房，“娘，给狗旺剃了头，像个小福娃了哩。”

　　余母笑了笑：“可不是嘛。”

　　小狗旺嘴里“咿呀咿呀～”不停。

　　戴着大红色的虎帽显得憨实可爱。

　　“哐哐哐～”

　　正说着话。

　　门被敲响了。

　　宝花把狗旺递给余母，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是赵大嫂梁氏来了。

　　身后跟着些村妇。

　　“呀，这是？”宝花呼道。

　　“这不是赶年底了，大伙儿说是来你家换点肉……”赵大嫂笑着开口道。

　　刚把萝卜丝榨肉装好出来的幼暖瞧见院子站了好些人，

　　心里懊恼：还没给村里妇人婆子发钱呢……

　　她赶紧上前：“赵大嫂你们来啦，我原本打算一家一家去呢，你们来了正好……”

　　幼暖说着让小聪他们把记里裤月事巾的本子翻出来。

　　“幺妞，那啥，不急，我们就是想来换点东西的……”

　　“对对对……”

　　“都一样，省得我们跑，让幺妞给你们把银钱结了……”宝花在一旁补充道。

　　“听宝花的……”赵大嫂适时开口，这些人来换东西是真的，来要工钱也是真的……

　　这两日陆续有人来她家打听余家结银钱的事，她也不好再推脱。

　　毕竟还要继续缝制，这钱给不到大伙儿手里，她也怕影响缝制的进展。

　　闻言。

　　大伙儿干笑两声闭嘴了。

　　粱氏把手里泛黄的本子递给幺妞：“幺妞，大伙儿的数目我都记着呢，你对对……”

　　幼暖接过，和小聪他们手里的总数做了个对比：“对上了……”

　　幼暖道：“你们等一会儿……”

　　说完折回寝屋，把铜板和角银装在布袋里。

　　“小聪你们来发……”幼暖招手让两锁小聪过来，把手里的布袋递给小聪：“发吧……”

　　两锁小聪面上害羞，但还是拿起本子一个一个比对着，小聪负责数钱，锁梅发钱，锁珍念数。

　　倒也有模有样的。

　　引得围着的村民赞不绝口。

　　“宝花，你这几个孩子出息……”

　　“就是，我家孩子银钱可不敢给沾手的……”

　　“可不……”

　　宝花站在一旁瞧着自家几个娃儿一板一眼很是认真。

　　而且她们过手的银钱幺妞又看了一下，竟然都没出错。

　　心里也是自豪，头都稍稍抬高一些：“孩子自个的造化……”

　　账本上，赵大嫂妯娌两一共做了302条，共计一两银子五百一十文钱。

　　其余十几家一家大概200条不到，有五六百文钱不等。

　　妇人们扒拉着手里一串串铜板，脸上笑开了花。

　　一次性挣这么多银钱，比男人干苦力还值钱嘞。

　　她们摸着铜板纷纷道：“幺妞，这活计还能干多久？”

　　幼暖回道：“暂时还需要的，你们安心缝就是……”

　　妇人们闻言脸上爬满开心：“好好好，我们一定好好缝……”

　　发完钱。

　　宝花问她们要换啥。

　　因着新年将至，手里又有余钱，都打算好好过个年。

　　“我家想换只鸭……”

　　“我家想换大米……”

　　“我家想换兔子……”

　　……

　　“你们……要花钱买还是？”幼暖不禁问道。

　　“我家买……”

　　“我家用野菜换……”

　　“我家用豆子换……”

　　院子里叽叽喳喳。

　　幼暖摆手：“我家鸡鸭兔子还算多，粮食前些日子也购了些，你们真要换也成……”

　　这事她让宝花几人去弄，她转身去了武家。

　　“武婶……”幼暖敲了敲门。

　　门里脚步传来，片刻门栓打开。

　　武灵宏咧嘴笑道：“啥事啊幺妞？”

　　“我找武婶……”幼暖搓了搓手。

　　站在武家门边，山上的寒风直往衣领灌……

　　见她瑟缩着身子，武灵宏赶紧退后让她进院子。

　　屋里。

　　武婶靠在门边，面前有一矮脚火炉，里面烧着炭火。

　　她膝盖上盖着一件厚实披风，上面放着片缝了一半的月事巾。

　　“幺妞来啦～”她放下针线看了一眼幼暖。

　　“武婶，大冬天的缝这个手僵不僵？”幼暖走进屋子说道。

　　“哪能僵，手活动着加上炭火烘着，不僵……”武母笑道。

　　那便好，她记得以前冬天提笔写字手僵得麻木……

　　“你跟我说说上次收的数目，我待会儿去把银钱结了，马上新岁了，结了好过节……”幼暖凑近火炉说道。

　　“小子去拿本儿……”武婶一听，唤呆站在门边的武灵宏。

　　武灵宏去隔壁寝屋拿着一张纸出来，递给幼暖。

　　幼暖看着上面的字哑然。

　　“这是张？”幼暖指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问武母。

　　武母点头，笑道：“这是你张婶家的，呐，后面两竖一圈是一百一十个……”

　　在武母一番解说下，幺妞终于瞧明白了。

　　“行，我晓得了，武婶你做了几个？”

　　“两百三十个……”武母道。

　　“一会儿我让锁珍给你把银钱送过来，我先去找找这几家……”

　　“我这里不急不急……”见她急吼吼的转身就走，武母摆手笑道。

　　武灵宏跟在幼暖屁股后面。

　　“那个……幺妞！”走到门边武灵宏出声道。

　　幼暖抬头瞧了他一眼：“咋了？”

　　“那个，鹿什么的是你朋友？”武灵宏别别扭扭问了出来。

　　瞧他略带试探的样子，幼暖蓦地想起武母去她家套话的事……

　　武灵宏，不会真有那心吧！！

　　“嗯，算不上朋友，就是合谋做事……”幼暖答道。

　　她话落，武灵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我瞧着他挺厉害的样子，你可仔细着别被人给骗了……”

　　幼暖闻言呵呵笑道：“知道了，好邻居……”

　　说完幼暖扭头就出了武家门。

　　走了几步，才听见身后传来关门声。

　　幼暖顿步看向武家方向，微微叹气。

　　有些话不是她不想挑明，主要是武灵宏自个也没有明说过。

　　若是她大喇喇说出来也叫人难堪，再者若是她自个想多了且不是闹笑话吗……

　　害，她摇摇头……

　　此事被她抛之脑后。

　　门里边的武灵宏，神色黯淡。

　　想起幼暖方才的那句好邻居，他心里泛起丝丝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