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书院休沐,宁司远在书房看了会儿书,便到外面活动身子。
行至宁晚桥种的玉兰花园,忽然听见叮叮当当有人耍剑练武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仔细一听,发觉是隔壁传来的声音。
往日从未听见过旁边宅子有动静,一直以为是无人居住。
从杂物房搬来梯子,他好奇地爬到墙上。
一位坐着四轮椅的俊逸男人,正在跟一位面庞严肃的男人比试。
两人武功看起来不相上下,但是宁司远还是察觉到坐四轮椅的男人武功要高一些。
加上他受制于四轮椅,影响发挥,所以实力应该只发挥了一半。
“谁!”
宁司远还没看一会儿,对方便发现了他。
严肃男人一个纵身,宁司远眼神一晃,被对方拎了过去。
剑刃抵在宁司远的脖子上,他感觉到冰凉,但是对方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宁司远不敢挣扎,在自己家中被抓,到底是不服气:“我趴在我家,关你们什么事。”
康盛没想到宁晚桥的亲弟弟脾气还挺拗。
阮穆屹毫不掩饰自己对宁司远的观察。
姐弟俩个,长相有几分相似。
弟弟脾气挺傲,姐姐挺谦卑。
阮穆屹摩挲下巴,漫不经心道:“确实是不关我们的事。看你渴望的眼神,也想习武了?”
宁司远看了眼脖子上的刀,皱眉道:“关你什么事!”
阮穆屹挥了挥手,康盛把抵在宁司远脖子上的剑拿开。
宁司远得了自由,警惕心放松了一分。
他退后了一步,与他们保持距离。
阮穆屹玩味地道:“今年有十岁了?”
宁司远看这两个人穿着打扮不像是寻常人家,且坐四轮椅的男人骨子里有一种肃杀。
这应该是杀过很多人才能养出来的。
男人看起来又不像是坏人,倒是有军人的威严。
宁司远心中一翻分析,很快得出,眼前的男人是军队的人。
阮穆屹看宁司远盯着他呆愣许久,用刀柄敲了敲宁司远的脑袋:“这般瘦小,难道只有八岁?”
宁司远气得脸红:“我十岁!”
他已经很使劲在吃饭了,阿姐开给他的补药,他也从不落下。
如今只是时间问题,他很快便会跟其他的同龄人一样强壮。
阮穆屹想到宁晚桥小时候也许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哈哈一笑:“你还挺傲气!看你刚才趴在墙上渴望的眼神,也想学武?”
宁司远道:“不关你的事。”
阮穆屹指了指自己:“看见我的腿了吗?”
“你的腿怎么了?”
“当然是不能走路,被困在家中,如今闲得慌,时间多的是。”
宁司远听他这样暗示,不可置信道:“你,你要教我习武?”
这两个人的武功不比锦标大哥的差,若是真的跟他们习武,武功肯定不会差。
阮穆屹双手抱胸:“不过呢,本少爷不是谁都愿意教的。”
“若是你要银子,我没有。”
“小爷看起来像缺你那几两银子?”
很快阮穆屹意识到一个问题,宁晚桥作为平昌侯夫人,怎么会没有银子?
哦,对了。
司民那日提过,平昌侯纳了四房妾室,有一房的纳妾文书,还是与嫡妻一起上的户口。
证明平昌侯夫人不受宠。
难怪她那么穷,要偷偷出来赚钱。
合情合理。
“你是说,你不收我的银子?”宁司远不可思议地道。
阮穆屹回神:“自然,不过小爷要考察考察你,若是你没有那个天赋,那还是别瞎折腾了。回阿娘的怀里去。”
宁司远不服气地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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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晚桥进过一次宫,又在里面住了两天,对路也有了一些记忆。
没想到路上遇到了万宁侯夫人、二皇子妃周锦澄,以及周锦画。
宁晚桥如今是白身,没有诰命、也不再是平昌侯夫人,看见了王妃,自然要行礼。
她下了软轿,行了礼后,看见周锦画得意的眼神。
二皇子妃笑道:“宁夫人不用多礼。听闻宁夫人跟提学御史以及李尚书打赌,若是赢了,让他们跟你道歉。”
宁晚桥怎么会听不出周锦澄话里的冷嘲热讽,说她不自量力。
宁晚桥语气平淡地道:“这其中有误会。我只是想替书院出谋划策,看能不能帮上忙。只因我弟弟在书院读书,为了让他有一个好的环境。尚书大人是朝廷命官,日理万机,怎么会同我这样的小人物计较。”
万宁侯府这几日与平昌侯府往来密切,已经在商量吉日了。
万宁侯夫人对段云舟这个未来女婿,是十分满意的。
年纪轻轻便是从二品的都督同知。
才貌双全,有功勋在身,比很多空有爵位的人强多了。
段云舟与宁晚桥并没有孩子,日后女儿嫁过去,爵位也是由自家的外孙继承。
话又说回来,她实在不理解宁晚桥的想法,放着平昌侯夫人不做,非要和离。
若是换成别的女人,即使没有感情,也要霸占着这个位置。
再生个孩子,下半辈子不就有着落了。
曾氏说他们两个没有感情,自愿和离。
且和离的时候,平昌侯府还给了一万两作为和离费。
可见平昌侯是个品行端正,大度的人。
周锦画可不信宁晚桥跟段云舟和离,是两个人没有感情,自愿和离。
宁晚桥刚嫁进侯府,对段云舟可是百依百顺,谁都看得出宁晚桥爱段云舟爱得不行。
一定是宁晚桥死皮赖脸赖再侯府,段云舟为了让她离开,所以才答应不休她,而是给了和离书给她。
周锦画更气的是,段云舟给宁晚桥和离书了,宁晚桥竟然还拿走侯府的一万两。
从古至今,女子都只有被休后去庵堂里青灯古佛的份,从未见哪个女子像宁晚桥这样的,即要和离书,还要银子。
周锦画原先便看宁晚桥不顺眼,如今知道宁晚桥拿走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心中更记恨宁晚桥了。
周锦画炫耀地道:“我跟平昌侯的婚事已经定下了。成亲的时候,宁夫人也来喝喜酒。”
宁晚桥自然感受到周锦画的恶意,只不过听了心中没有任何波动,平和地道:“恭喜。若是有空,我定会去喝喜酒。”
宁晚桥目送三母女先走,旁边的和玉姑娘告诉她:“前段时间晟北进贡了一些好茶。这是由晟北高山上的雪水供养出来的,极其珍贵。五年采摘一次,且数量极少。只有皇上、皇后、太后、太子有。皇后为了显示自己的德厚,今日特地邀了一品夫人们到宫里品茶。”
难怪宁晚桥没有看见曾氏,原来是只有一品夫人能来。
后面断断续续的,各个朝廷命官的夫人乘软轿进来了。
宁晚桥还看到了裴国公夫人和荣家两位大小姐。
她跟裴国公夫人行了礼,问起太夫人的身体。
裴国公夫人十分热络,笑着道:“老夫人如今能吃能睡,精气神好得很。多谢宁夫人挂念。”
荣君夏打量了一下宁晚桥,听父亲说平昌侯与夫人和离了,她以为宁晚桥会憔悴不堪,没想到竟比和离前还要光彩照人。
荣君夏道:“祖母经常同人提起,说宁夫人医术好。若是病一直看不好,让他们去找宁夫人看看。”
宁晚桥道:“太夫人谬赞,过些日子,我会再到裴国公府替太夫人复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