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宁晚桥起身,跪在皇后身边,定关把脉。
她垂眸,双唇紧抿,十分严肃,眼底却闪过惊涛骇浪。
皇后一直无子,是宫寒所致。
宫寒不是突然来的,而是用了某样东西,或者做了某些事情,经年累月造成的。
宁晚桥第一次靠皇后这么近,总觉得皇后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说不上来的香味。
她使劲吸了吸,是冰片。
冰片主要成分是冻龙脑提取,很多人拿来安神。
皇后曾经为了怀上孩子,做过很多努力,想来睡好觉也是皇后努力做的事情了。
那么用冰片来安神,也是自然的。
冰片还有一个效果,便是抑制孕育。
若是正常用法,冰片不会导致不孕不育,若是超量地经年累月使用,那女子日后绝无怀孕的可能。
皇后作为后宫之主,御药房开药的用量自然不会错,都是有记录的,不然脑袋翌日便要搬家。
那么,这件事定是皇后身边的宫女所为了。
能贴身伺候皇后衣食住行的,都是自己的心腹。
是以,皇后身边必定有人出卖了皇后,或者是皇后身边被安插了别人的人。
今日皇后突然腹痛昏迷,是因为这晟北进贡的名叫雪芽的茶叶,是极寒之物,催动了皇后体内聚集的寒毒,导致皇后腹痛难忍。
若是要治好腹痛,需要艾灸辅助,但不管如何,皇后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因为寒毒已经积累在皇后体内十几年了。
这样的病症,寻常大夫虽然难诊出来,可是太医院的御医,难道也诊不出来吗?
“御医到!”
內侍监喊道。
“御医来了,宁夫人让开吧。”太监道。
宁晚桥忙退到一边,翁贵妃道:“不知宁夫人可诊出病因了?”
宁晚桥道:“回贵妃娘娘,臣女诊脉的时间太短,只诊得出皇后气血虚,其他的还未诊出。”
御医来了,自然要把皇后抬进殿内。
这场宴会已经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姑姑让夫人们先回府中,待皇后醒了,再过来问安。
宁晚桥以为太后会让她跟着先回慈宁宫,太后却让她同夫人们一起出宫,回家里去。
出宫后,大家各自散去。
蒋氏跟她一道同行。
对她又气又无可奈何地道:“你呀,现在离开平昌侯府,有没有发现更苦了?”
宁晚桥道:“今日多谢夫人帮我说话。”
蒋氏道:“虽然安武侯不疼你,但到底还占着个安武侯府小姐的位置。她们只是嘴巴压一压你。你心思活络,也能逃过一劫。若是日后来个权势大的,直接让人拖你去斩了,没有人救得了你。”
宁晚桥道:“多谢夫人提点,日后不关我的事,我定会再三考虑,再决定做不做。”
“唉,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我们老爷,对我是流连忘返。我这个月的月事也没有来,不敢让府医把脉,你帮我把把。”
宁晚桥便帮蒋氏把了脉,笑着作揖恭喜道:“夫人,是喜脉。”
“真的?”
“当真,我绝不骗夫人。”
蒋氏喜极而泣,紧紧抓着宁晚桥的手臂,“这个孩子,我可是吃尽苦头,盼了多少年才来的。”
“夫人别哭,伤身,为了孩子好,日后尽量先卧床休息,待三个月过后,再多活动。”
蒋氏脸上又浮现担忧:“我这一胎,会不会又流掉?”
宁晚桥安抚她:“不会的。夫人的病已经好了,胎儿在肚子里发育得很好。若是担忧,夫人觉得有不舒服的,便让人过来说一声,我会立即去府中。”
“好,真是谢谢你。”蒋氏用手帕擦拭眼泪,“我要等胎儿稳定了,再跟我家老爷说。”
府中的庶子庶女都有了,如今怎么也轮得到她的嫡子了。
蒋氏情绪稳定了,这才问起宁晚桥额头的事。
“方才人多,不方便问。你的额头怎么伤得这般严重?”
“早上赶着到慈宁宫替太后诊治,撞了车辕。”
蒋氏自然不信,宁晚桥是个细心的人,不可能会撞上车辕。
宁晚桥不说,定是因为不能说。
是以,蒋氏便提点她道:“今日太后让你到镇北王府替世子治病,你很少进宫,想来也不知道皇家人的事。”
宁晚桥道:“请夫人提点一二。”
蒋氏道:“如今的镇北王妃翁氏是继室,跟翁贵妃同一族。镇北王世子是原配所生,一直跟镇北王镇守并安。翁氏嫁给镇北王后,便去了并安。因为并安贫苦,翁氏身娇体贵,吃不了这个苦,病倒了,后来便回京城养病了。”
宁晚桥点点头。
蒋氏又道:“镇北王世子在打仗的时候,伤到了腿,那边医术比不上京城,所以才回京城求医。不知道是不是腿伤拖的太久了,御医们都治过,世子的腿一直不见好转。王府不可能让一个伤了腿的人当主子。若是世子的腿伤治不好,日后世子必定得把位置和手中的兵权让出来。”
宁晚桥道:“夫人是说我已经卷入了镇北王府的争斗中?”
蒋氏道:“世子能治,还是不能治,你回家中后,要仔细想想。若是去了镇北侯府,也有个心理准备。”
宁晚桥沉思了会,问道:“如今的镇北王妃,是不是生有一子?”
蒋氏道:“你猜得没有错,有一子。探春宴上,琴艺比赛的第二名,便是镇北王妃亲生的。”
宁晚桥想起来了,当日他还无意中撞了自己一下。
原来不是同胞亲兄弟啊!
蒋氏道:“替皇家人治病,可不像替我们看病,嘴巴不但要严,还要选择性地对病人说不会治,或者治不好。”
宁晚桥道:“夫人请赐教。”
蒋氏道:“你的医术厉害,如今我也没有看到有难道你的病。今日你冲上去,便是大忌。即便裴国公府太夫人对你有知遇之恩,你也不能贸然上去。否则没有救到人,你自己也身陷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