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桥收到阮穆宁写给她的信时,已经是二十天后。
她直接拿了布帛盖在上面,看到他说已经用她的办法治了虎患,接下来就是泄洪。
泄完洪后,还要惩治一批作奸犯科的官吏。
她拿开布帛,这才通篇看他给自己写的信。
大概是说在探春宴上第一次见她,她坐在古琴前,如星辰般璀璨。
后来成婚,晚饭后跟她一起在花园散心,一起品尝美食佳肴。每夜彼此相拥,互相倾诉,分享喜怒哀乐。
这些都是点点滴滴汇入他心底的事情。
如今只能对着窗外的月亮,在脑里不断细品。
不出意外,他会在年关时回来陪她过年,跟她一起剪窗花、挂灯笼,给孩子取个小名。
那个时候,孩子应该也会踢人了。
他会带着封溪最幽香的梅花回来,送给他们母子。
宁晚桥合上信。
阮穆宁的笔锋凌厉又不失温柔,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尽的思念。
看起来深爱并且思念着她和孩子。
刚把信收好,芙清进来说:“小姐,秒凝姑姑求见。”
宁晚桥到了堂屋,秒凝已经站在里面,低垂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么了?”
宁晚桥坐下,开口问。
她抬起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可能是哭过,还有点肿。
宁晚桥惊讶道:“发生什么事了?”
秒凝顿时有些哽咽,立即下跪:“太子妃,奴婢求太子妃救救奴婢的家人。”
宁晚桥忙让秀茶扶她起来,关心地道:“家人发生什么事了?要是能帮忙的,我自然会帮。”
秒凝原先还有些迟疑,听见宁晚桥这么说,便轻轻啜泣道:“奴婢的阿娘病重,还有一个朋友也中毒了。奴婢求太子妃,救救他们。”
很快,宁晚桥便跟着秒凝来到了她家,看到尹氏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已经快没有气息了。
宁晚桥坐下把脉后,有些沉重地道:“婶婶这个病,若是前两天,可能还比较好治。”
秒凝一听,平日再坚强的人,这会儿开始绝望地一颗颗眼泪掉下来。
“奴婢知道,谢谢太子妃,阿娘本就老了,奴婢也不抱什么希望。奴婢请太子妃再到隔壁的屋子,看看奴婢的朋友。”
宁晚桥却转身对芙清道:“你回太子府,去拿那株百年人参来。”
秒凝疑惑看向她,宁晚桥道:“婶婶的身体虽然回天乏力,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会尽量救治。”
秒凝当即跪下,连着磕了三个头。
“奴婢谢谢太子妃,奴婢谢谢太子妃…”
秀茶忙去扶她,宁晚桥道:“你别急着谢。等婶子和你朋友都救醒了,再谢我也不迟。”
几个人又来了蒋许的屋子。
蒋许唇色发白,紧闭着双眼。
衣衫整齐,头发凌乱,看起来像刚刚经历过一场骨痛难忍的噩梦。
宁晚桥坐下后,替他检查了眼珠子和舌头,最后把了脉。
“这毒能解,不过得要半个多月,才会痊愈。”
宁晚桥写了药方子,让跟来的下人去抓药来煎。
秒凝破涕为笑,与端水进来的婶子激动地抱在一起。
“太子妃,奴婢谢谢太子妃。”
宁晚桥笑道:“不必说这样的话。你们把我当主子伺候,尽心尽力地服侍我。若是你们有难处,被人欺负,我不出来帮助,岂不是令人心寒?”
秒凝抽噎着,“奴婢知道,太子妃是个好人。”
婶子也忙着端了煮好的梅花茶给她:“小人不知道太子妃要喝什么茶,知道太子妃要来,就摘了院子里的梅花,用的是梅花上的雪水煮的。太子妃请喝茶。”
宁晚桥接过,直接喝完。
婶子高兴地看着,她就喜欢这样大大方方接过东西的人。
宁晚桥喝完了,把碗递给婶子,夸道:“婶子是个会生活的人。”
婶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梅花茶,是阿凝教的。院子里的梅花,是秀才为阿凝种的。”
秒凝见婶子这么说,干脆直接告诉宁晚桥:“奴婢跟他,从小定亲的。”
宁晚桥见她一个沉稳的人,露出小女儿的一点害羞,笑说:“这是好事啊,待太子回来了,我跟太子说一声,让你早点回家成亲,夫妻两个一起生儿育女,照顾婶婶。”
秒凝手僵了一下,低着头,不敢看宁晚桥真挚的笑容。
芙清从太子府里拿来了人参,很快把尹氏和蒋许的药煮了过来。
喂下后,宁晚桥特意等了半个时辰才把脉。
“脉象沉稳。婶婶估计会半夜起来。”宁晚桥道,“唉,这一下子病倒了两个,这两天你就留在家里,照顾婶婶和秀才,过两天在回府中去。”
秒凝忙道:“太子妃,奴婢没事,奴婢跟着太子妃一起回府去。”
宁晚桥道:“我知道你衷心。不过呢,我刚才的话,是命令。不是跟你商量。”
秒凝不再说什么,默默送宁晚桥上马车。
婶子笑着道:“都说太子妃医术厉害,依我看啊,太子妃不止医术厉害,还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秒凝低囔了句:“是啊。”
傍晚,尹氏悠悠醒来,蒋许身上不再是歇斯底里的痛,至少他能忍受了。
“娘,秀才,你们感觉怎么样?”
尹氏有气无力地道:“娘身上有了些力气。”
“我…”蒋许看到秒凝眼里的担忧,“对不起,我,都怪我没能力,让你担心了。”
秒凝红着眼:“是我害了你们,你们醒了,我就放心了。”
吃了晚饭后,秒凝想到她放在太子府里的木偶锦盒,跟尹氏和蒋许说回府里有事,就急匆匆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