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延宇和唐卡坐在相对于台下听众来说左边的位置,正对面坐着法官,书记员坐在台子的最前端,台子的上方是一台电视,上面播放着各个角度的监控,以代表公平公正。
门口的位置站着一个警察,另一个警察站在台下的另一端。
距离开庭的时间还剩五分钟,一个老头子摇摇晃晃,满目疮痍得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刚要进门便被门口的警察拦住:“不好意思,水不能带进去,请放在外面的临时管理处。”
老头子横了警察一眼,并不想理会。
警察一手放在腰间,拦住老头子:“不好意思,请把水放在外面的临时管理处,法庭不能带水进去!”
老头子一甩手:“什么破规矩!我老头子口渴多不行吗?”
“不行。”警察说得斩钉截铁。
老头生气,一下子就将手里的水瓶扔向警察。
警察脸上虽然生气,但还是闪身的同时,接住了水瓶,并好好得将水瓶放在外面的架子上。
台下,张志远旁边有一个老太太不解得问道:“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带水进来,老人家口渴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这么不通人情。”
张志远摇头,转脸看向刚刚说话的老太太:“不是不让你们喝水,而是......”张志远压着嗓子,“在这种情况下,液体带进来会很危险,不管是我们,还是台上那些公职人员。”
“有什么危险的?”老太太来了兴致。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瓶子里的东西,是硫酸,还是水。”张志远耐着性子解释。
这种最简单直接的解释方式,普通人才听得懂。
老太太点点头,听见台上的话筒发出砰砰的声音,抬眼便看见法官已经坐在最高处的座位上,威严而壮观。
哪怕只是县级法院不算太大的法庭,也是这样,让人肃然起敬。
在韩延宇和唐卡的对面,刘春的辩护律师已经就坐,但是对面这个人,却并不是韩延宇以为即将要遇见的汪彬。
他转头看向台下的张志远,似乎张志远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汪彬的名声很大,圈子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现在坐在对面座位上的人,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韩延宇不明白。
但是台上的法官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可见,在法官的流程里,一直认为现在这个人就是刘春的代理律师。
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故意楼给韩延宇的信息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知道韩延宇和汪彬之间的事?所以,故意在背后捣鬼?
“全体起立。”
一声令下,所有人跟着起身,法官宣布开庭后,众人落座。
韩延宇收起了思绪,安静得等待着刘春的到来。
刘春被警察带上来的时候,身体上满是伤痕,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候,法庭下传出一阵哭声:“春儿......谁打你的?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安静!”法官大声呵斥,
台下哭诉的人,正是刘春所谓的“老婆”。
这一次,台下所有人都被带入了情绪,那女人的话,让在场的中老年人们都相信,刘春虽然罪大恶极,但是在监狱里却经历了非人的待遇。
他们总是善变的,一下子,便有一小部分人对刘春的遭遇产生了同情,但是也会有一部分人认为刘春罪有应得。
韩延宇轻笑一声:“有趣。”
唐卡偏头看着韩延宇,其实她知道韩延宇的意思,眼前的情形,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对面这个律师隐藏在背后的那位律师了。
刘长贵作为原告,坐在法庭之上,他第一次见这样的情况,不免有些害怕,他颤抖着身体,头不敢抬起。
但是,当他听到台下竟然有人认为刘春经历了非人的待遇是不公平的,立刻抬起头,怒视着声音的来源。
说话的老太太看到刘春的眼神,慌乱得收起了视线,但是嘴里却依然不干不净得样子。
韩延宇对刘长贵示意,让刘长贵不要放在心上,让他安静得听法官的话。
刘长贵重回转回头,却没有看向法官,而是一眼不眨得盯着对面那个看上去伪装出一副受害者模样的刘春。
庭审正式开始,在法官的询问下,核实了原告和被告的身份,并询问了当事各方是否对出庭得人的身份存在异议。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后,法官宣布庭审名单,并告知权利和义务,询问是否要求回避之类的传统类问题。
一般情况下,每一个案子法官都会问一遍,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问题,除非是极其特殊的情况,即便如此,该走得流程都是要走完一遍的。
很快进入司法调查阶段,韩延宇作为公诉人将刘春案的前因后果及最终检察院希望定罪的方向做了阐述。
在韩延宇的阐述中,着重强调了男女通吃和恋童癖这两条,令台下的听众们重新对刘春这个人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厌恶,刚刚所有的同情在顺脚消失殆尽。
在这个阶段里,好几次,刘春似乎都想要说话,被坐在台上的代理律师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
刘春强忍着,他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花大价钱请的律师,怎么突然换了个人,转头看向台下的“老婆”,发现她似乎也一头雾水。
等法官发话,可以开始进入死法辩证阶段后,刘春的代理律师才不慌不忙的起身,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越过刘春,一路走到刘长贵的面前。
“我想请问原告几个问题。”
法官应允后,刘春的代理律师凑近刘长贵,明明知道刘长贵生性胆小,他却想要用这种精神压迫的方式去折磨他。
“我反对!”韩延宇开口,“法官大人,我反对被告人的代理律师离原告太近,他这是在利用精神折磨!”
法官看了一眼刘长贵:“被告律师请远一点。”
被告律师轻轻一笑,唇角都是嘲讽的笑意:“请问原告人刘长贵,你说我的当事人是强奸你女儿的凶手,但是目前好像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我听说你女儿怀孕了,有证据证明那个孩子就一定是我当事人刘春干的吗?两个月,根本就查不出生父是谁,你凭什么认为凶手就是我的当事人刘春呢?”
被告律师并没有否定刘春的罪行,而是想要一层一层击破,将刘春的罪行莫去。
刘春高兴得笑出来。
代理律师瞟了一眼刘春,明显也带着厌弃的神色。
刘长贵低着头,他没有想到,对方的代理律师竟然会当众将自己女儿怀孕的事情说出来,虽然确实这是其中一条证据,但是,当时警方答应过他,这件事,不会当庭说出来。
可是为什么还是被对方的代理律师知道了?
他失望得看向韩延宇。
韩延宇皱着眉头,这一条,并没有被写进证据里,他们打的是心理战术。
“我女儿没有怀孕!你胡说!”刘长贵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当庭呵斥道。
对方的代理律师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满意得笑笑,对法官点头示意道:“法官大人,我的问题问完了。”
这一下,原本的优势竟然有了倾斜。
韩延宇上前,看了一眼刘长贵,叹了口气,便走到刘春的面前:“你借用刘国强在你的垃圾场里工作便利,多次引诱刘国强的妹妹,也就是我们的受害人,到你垃圾场后方的办公室,野外,甚至是你家里进行强奸,你承认吗?”
现场一片哗然。
刘春看一眼代理律师,代理律师摇摇头,刘春便有了信心,大喊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强奸了她?我都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强奸她?让她出来指认我!”
韩延宇轻笑一声:“2023年9月1日,刘国强砍掉了你的双手,为什么?”
“我不知道!”刘春偏头不回答。
韩延宇继续说道:“我们查过你跟刘国强之间的交易记录,你跟他打钱的时间很稳定,从来没有拖欠过工资,从你垃圾场的监控来看,你也多次带着小姑娘离开刘国强的视线,那么请问,你带着小姑娘去了哪里?”
说着话,唐卡回过神,点开电脑连接在上方电视上的连接,屏幕上播放着相对应的监控录像,录像里的小姑娘脸上打着马赛克,但是一次又一次得,小姑娘默默地跟着刘春上了车,或者是消失在垃圾场后方的办公室里。
其中有几次再回来的时候,小姑娘的头发凌乱,头发稍上甚至还沾染了一些青草。
“我......我只是带她去外面买了糖吃,有时候我的办公室里也会放一些糖,我看到小姑娘一个人可怜,他家里也可怜,我就想要对她好,难道这也有错嘛?”
韩延宇厉声打断了刘春的话:“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话,那你确实是个大善人!但是,你平白无故的给刘长贵家不少钱,有时候一两千,有时候三四千,为什么?单纯只是因为你善良?想要帮助他们?你自己相信吗?”
“我反对!”对方的辩护律师有些无所谓的站起身,“法官大人,我认为公诉人有引导我的当事人承认罪行的嫌疑,而且证物里并没有出现确实能给我的当事人定罪的线索。”
“反对无效,你继续。”法官看向韩延宇。
韩延宇点头,继续说道:“从你开始接触这个小姑娘,到后来砍手案发生,这期间,你一共在刘长贵家出现过六次,几乎每一周到两周都会有一次,请问,你去做什么?”
刘春迟疑,不知道该说什么,慌张得看向代理律师。
代理律师见状对法官点头示意后,才慢悠悠得开口:“能干什么?我的当事人刚才已经说了,他同情刘长春他们家,做些好事而已,如果说,做好事就要被扣上强奸犯的罪名,以后,还有谁会愿意去做好事?这不是寒了普通民众的心?”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韩延宇冷笑一声,望着对方代理律师:“如果一个人借用做好事的名头,去做一些强奸幼女的事呢?”
台下有人因为害怕而惊呼一声。
“安静!”法官敲打着法槌,责令道。
韩延宇转头看向法官:“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庭审现场,刘春突然哭喊着,大叫一声:“请法官大人明察!我没有强奸她,我只是好心,只是好心啊!我没有强奸任何人,我是屈打成招,是警察,是警察把我打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