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歌想要挣扎，身体中似乎随处都能感受到那种撕裂感，像是要把肌肉与筋骨分离，痛苦难忍。
但被女妖死死制住的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头越来越昏，那是大脑缺氧导致的。
四肢逐渐无力，整个人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没有任何的祈求，他知道自己就算是说了也没用。
再者，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但是即便如此，就这么等死他也不愿意。
明明人生有了新的开始，明明还没有享受到这个全新世界的美好，就要在这个地方死去……他不愿！
没有谁能够就这么轻松地将我的生命夺去，没有！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来，自己对生命还是如此看重的。
……好吧，说白了，他不想就这么没有意义地死了。
一发狠之下，李穆歌一口咬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下一瞬，一股独特的味道涌入李穆歌的口腔，令得他昏沉的意识有了些许清明。
这不像是血的味道，反而如同某种饮料一般，味道……还不错？
女妖：“？！！”
没想到对方竟然咬她，盛怒之下，女妖一把狠狠地掐住了李穆歌的脖子，迫使他松开了口。
脖子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女妖看着嘴角还挂着她血液的少年，面目狰狞，“小子，你这是在找死！”
她不介意直接杀了对方，再去吞噬其灵魂。
虽然这样会导致那诱人的灵体不再新鲜，甚至降低档次，达不到她预期的效果，但她也不愿继续留着对方的命了。
这世上只有她吞噬别人的份，还没有别人敢来吞噬她的！
是的，就在刚刚，她发现自己的灵体竟然被对方吞下了少许，虽然对她的影响几乎于无，但是这种行为却彻底激怒了她。
“嗬……嗬……”
被卡住了脖子的李穆歌没法发出嘲讽的声音，即便是死，他也要恶心一下对方。
“你不怕死？”
女妖的眼神露出了些许异色。
他从这名少年的眼中没有看到任何的恐惧与对生的渴求。
也或许是有，要么他也不会反抗。
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淡然与嘲讽。
像是濒临死亡的病人，却在嘲笑死神的无能。
虽然好奇为什么这个看上去人生阅历没有对手的少年会如此看淡生死，但心中的好奇只是一瞬，她没有任何犹豫，手掌用力，想要直接掐断对方的脖颈。
这个人有些古怪，那眼神让她竟隐隐产生了些许的不安，只有令他命丧当场，她才能放心。
“嗖——”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破风声，身体瞬间作出了预警，女妖另一只手猛然间延展出了无数细密的丝线，如同一面盾牌一般挡住了身后。
这一手明显起到了效果，使得她有时间转过身来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是一个身形略有些虚幻的身影，一头漆黑的长发在身后披散着，手中握着刚刚被她击落的那把漆黑的诡异长刀，眼神之中坚定决绝。
无数的丝线在瞬间断裂开来，羽生芽衣势如破竹，轻松破开了女妖的防守，但依然还是给了对方反应过来的时间，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向着她冲来。
“刚刚倒是没有注意，这里竟然还有一只器灵。”女妖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不过你的灵体似乎有些不稳啊，也不知吃下了你，我又能增长多少修为。”
狰狞的蛛爪避开了虎魄发锋利的刀身，袭向之后的少女。
女妖已经察觉到这把刀的锋利度，她可不敢贸然和其比一比是她的蛛爪硬，还是对方的刀身更硬。
可是很明显少女的刀法不凡，瞬间做出了反应，在毫厘之间身体侧倾，手中的长刀顺着她身体的变动而斩向了袭来的蛛爪。
心中有些忌惮的女妖没有犹豫，在撤回蛛爪的瞬间，数不清的蛛丝向着少女飞射而来。
没有迟疑，羽生芽衣以点击面，长刀直刺，若一柄长枪一般向着女妖直刺而来。
坚韧的蛛丝在须臾间断裂开来，可随后的另一波蛛丝又很快填补了空缺，但长刀依然攻势不变地向前，不费任何力气便突破了第二层，第三次，第四次……
快了，再用力一些……
羽生芽衣心中涌起了些许的希冀，刀尖已经堪堪碰触到了女妖的胸口，甚至隐隐破开了对方紧身的衣襟，可是却在即将深入的刹那，停滞不前……
无数的蛛丝自身后追赶而上，将羽生芽衣包裹，那张稍显青涩的绝美容颜上露出了些许的遗憾，随后被密集的蛛丝裹成了一个大大的圆球。
望着透过蛛网凝聚的球体，堪堪指向她心脏位置的漆黑刀刃，女妖后怕地退了一步，但旋即露出了胜利者的残酷笑容。
虽然有些意外于少女的突然爆发，但事实证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如何挣扎，也是徒劳，更何况一个灵体尚且不稳的器灵了。
……
“咳咳咳——”
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获得了短暂生机的李穆歌深吸着空气，但是头晕的症状却没有丝毫的缓解，他的眼中隐隐充血，血丝扩散于眼球之中，可是依然极力看向面前的战况。
几乎是在片刻之间，战斗便结束了。
他虽然不解为什么蛛丝可以困住灵体状态下的芽衣，不知是因为对方身为鬼妖的缘故还是其他，但是此刻翻盘的机会就此错过，他的心中也是万分无奈。
“没有手段了吧？既然如此的话，那你就……什么人！”
刚刚想要上前一爪了解李穆歌的女妖突然停下了脚步，猛然间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皎月与繁星交相呼应的天空中，一人迎风而立，一身黑色风衣猎猎舞动，眼中透着冰冷的杀意。
苦竹看了看李穆歌，见对方身上没缺胳膊少腿，松了口气，眼角瞥过那个迷惑的圆球，迟疑了一瞬，便不再理会。
他望着下方眼神由警惕渐渐变为恐惧的女妖，踏剑而立的身形丝毫未动，冷漠的声线开口道：“你是自刎，还是我来亲自杀你？”
“人族的杂碎，别太嚣张了，你以为老娘在你几句话之下就会屈服吗？别做梦了！”女妖的面目狰狞。
“废物就是话多，那你就……去死吧。”
李穆歌此刻也恰好抬头看向了上空，看着风衣青年那睥睨天下般的气势和那霸气的发言，一时间大受震撼。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帅！
苦竹伸出了两指，向下微微下压。
下一刻，仿佛有狂风呼啸而来，自上而下的强大气压甚至将巷子中密布的蛛网都撕碎开来。
即便已经有意避开了李穆歌，但这一式还未落下，那气场便已经压得李穆歌有些喘不过气来。
女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先天境十……十二脉！”
苦竹的动作很慢，慢到与普通人无异。
可就是这缓慢的动作，女妖站在原地，竟避无可避！
仿佛身上被锁上了什么枷锁一般，将她牢牢地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令她心跳加速的危险双指缓缓落下，在落下的一刹，有一道无形的刀芒若银河落九天，相隔的空间仿佛在这一瞬开始震颤了起来，极致的刀芒在空中竟擦出了点点火花，在她绝望的目光下，径直劈砍而下。
“轰——”
强大的气浪吹得李穆歌脸颊生疼。
被粘着的他就跟被挂在高速行驶的高铁车头上直面风雨一般，整个人的脸型都被吹得抽象了起来。
这气浪来得快，去得也快。
待李穆歌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几乎报废的巷子里哪还有女妖的身影。
这是……被轰成渣了？
在李穆歌呆滞的目光下，苦竹缓缓落地，随手一挥，他身后已经残破的蛛网便破裂粉碎，如烟尘一般飘散远去。
“很明智，选择了摇人。”
苦竹看着面前没什么大碍的少年，就是脸上有几道伤口，也不知道这鬼妖为什么打人还打脸。
唯一负伤还是因为被刚刚那一击飞散的碎石划破了脸颊，出现了几道细细的伤痕的李穆歌缓过神来，不禁有些庆幸。
在演习结束之后，班主任便发到群里了一个表格，是关于之后修炼的指导老师的名单情况。
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有一列各个指导老师的名字，表格的最下方也贴心地标注了各个老师的大概情况与教授方向。
这个名单里唯有他和慕倾雪有些特别，后面紧跟的导师名单只有一人。
所以他通过这个表，早早便加了苦竹的好友。
刚刚他在求助了镇妖司之后，感觉不稳，所以又向苦竹摇号了。
事实证明，正如苦竹所言，这是明智之举。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今晚苦竹不及时赶到，那么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噗呲——”
就在李穆歌想要向苦竹道谢时，一旁突然发出了像是什么东西漏气了一般的声音。
二人齐齐望去，只见那个冒着刀尖的迷之球体突然颤动了起来。
没有了主人的妖力维持，蛛丝也逐渐变得柔软了起来，随着一声轻响，黑发飘飘的少女破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