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阳甚是美好。
解决了晚餐后，跟李沐诗胡天海地地鬼扯了一段时间后，他方才出门干正事。
等李穆歌抵达了鬼街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天际亮起了点点的星斗，星河璀璨，映射人间。
“叮铃铃——”
风铃的轻响声中，李穆歌推开了玻璃门，走入了眼前这个叫“无常书店”的目的地。
视线环视了一周，他很快便寻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柜台后，身穿都市丽人风的高挑女子安静地喝着茶，看着书，在李穆歌进来后，方才缓缓地将视线自书页上移开。
“必安姐好啊！”
李穆歌主动打了声招呼，走到柜台前也坐了下来。
“有些时日没见了呢。”谢必安温和地轻笑，“我还以为你忘了这里了呢。”
“怎么可能！”李穆歌赶忙否认，“殿下对我的信任如同滔滔江水般厚重，我怎么可能辜负殿下的这一份信任呢？必安姐一看你就不怎么用联通器，前些天我去参加的比赛你是一点也没关注？”
谢必安放下了手中的书，“名次怎么样？看你心情蛮好的，应该不错吧？”
“一般一般！”李穆歌谦虚了一句，“区区第一罢了。”
谢必安摇了摇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既然回来了，那么该做的事情就继续吧。也不勉强你把这些都给赶上了，今日起，日常的工作照旧。”
“这么仁慈？”李穆歌意外。
“既然都叫我姐，总该给你些优待不是？”白发女子微笑，“权当作给你夺得冠军的奖励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谢必安提醒道：“对了，殿下昨日来催你去一趟九幽，正好明日周六，你放假，就去一趟吧。”
李穆歌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
自书架上取走了一本执判书，李穆歌开始思索着刚刚谢必安的话。
阎小妍那小萝莉让我下地狱？不是说好了一个月汇报一下工作进度吗？怎么突然提前了？
李穆歌猫猫叹气。
这就是大集团的黑心吧？
说好了入职五险一金，工作轻松来钱快，美女如云包分配。
可等真的进去了，只有熬夜熬到头秃的油腻大叔，和加不完的班，跑不完的腿，人生无望没有尽头的工具人……
于是心中的愤懑油然而生，刚想来一句咸鱼终有翻身之日，屌丝也有逆袭之时，然后一阵过道里吹来的阴风幽幽而过，残缺的游魂自身边飘远，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闭嘴了。
唉，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
不是我怂，这只是曲线自救，猥琐发育罢了。
李某人心安理得地安慰了自己一句，便屁颠屁颠地开始了自己工具人的夜晚。
……
李穆歌晃荡在大街小巷里，期望去邂逅一段提早下班的好事。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些时日镇妖司全市大封杀的原因，鬼妖自不必说，如今连个像样的游魂都不多见了。
眼看着时间都快到凌晨了，他甚是忧伤。
看来今晚要加班了。
啊啊啊啊——
(ฺ◣ω◢)ฺ
于是几度恼怒之下，他便开始思考人为什么要加班……
然后思路逐渐延伸到人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呼吸……
他坐在小路旁的座椅上，一脸哲人思考的神情，开始瞎几把乱想。
然后在无数的思想分支之中，他感觉自己抓到了重点，毅然下出了定义：
人生不值得。
于是又是一阵emo，开始感叹自己不值得的人生。
……然后肚子就饿了。
晚上的烤鱼几乎都进了李沐诗的肚子，也不知道这好好的小姑娘为什么辣么能吃，而且吃多了还完全不显胖，就很离谱。
在这凌晨的街道旁，饥寒交迫的少年感觉自己就像是迷失在黎明前的可怜虫，是吸血的资本家手下的炮灰工具，被豪无人性地各种玩弄，摆出各种姿势，还被嫌弃不够娴熟。
可关键是对方还不给嫖资！
莫得工资的李穆歌又是一阵叹息，感叹人生不易。
“兄弟，来根烟啊？”
有一个夹着公文包，一张社畜脸的好心老大哥坐在了李穆歌的旁边。
他下意识接过，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不会抽。
“咳，抱歉哈，我不抽烟。”
社畜老哥把烟接了过来，“不抽烟好啊，抽烟不是好习惯，你以后千万别沾。”
李穆歌点头。
“我抽的话，你不介意吧？”点了根烟的老哥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脸歉意地看向李穆歌。
“没事没事，别看我年纪小了些，已经是后天境三品的修士了，这点二手烟完全不是问题！”李穆歌拍了拍胸口，很是让人放心的表情。
于是社畜老哥也放心地抽了起来。
“大哥，这么晚了，是才下班？”李穆歌好奇宝宝般问道。
“是啊，今天加了四个小时的班，明明入职前说好了的，公司没有加班，下班时间自由的，可等入职了才发现都是幌子，都是骗人的……”
“公司哪有真正搞人文情怀的？”李穆歌也跟着感慨，“宣传看起来那么美好，可该把人当牲口用，照样当牲口用，完全就不把人当人啊！”
一中年一少年就这么坐在长椅上唉声叹气。
“大哥，早些回家吧，好好休息休息。”李穆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
“回什么家，回家有什么意思，老婆都跟人跑了，有什么好回的。”老哥表情死寂。
“……”
李穆歌什么也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主打一个陪伴。
“喂，小兄弟，你要不要听一听我的故事？”
老哥抽完了一根烟，突然开口道。
一段故事，娓娓道来。
……
我叫郭刚，江省淮水市人。
我修炼天赋一般，所以选择了走普通人的路子。
大学是在江海市读的，江海大学，一所很优秀的全日制高校。
我也时常会羡慕那些天资卓越的人，他们脚踏山河，持剑天涯，站在九洲权利的顶峰，恣意快活。
无论再怎么去自欺欺人地欺骗自己，通过自己的努力照样能够有所成就。
可先天总是能决定很多的事情。
人是有贵贱高低的，学校的老师总是将一些会让我们未来选择妥协的话语教导给我们，不管他们信不信，也不管我们信不信。
但是每当绝望的时候，我倒总会把这话拿出来，当作真的一样去安慰自己，没事的，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就算是平凡的普通人，我只要足够努力，照样可以超越他们。
于是抱着这一份可笑的执念，我浑浑噩噩地在徒劳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