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行，季月又带着李穆歌穿了一条小路，再向前走出一段的话，就到季府了。
“抱歉抱歉！”
拐弯处跑得太着急，又没用神识，李穆歌一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路人。
虽然看着像是撞上了，但是远超常人的肢体协调能力让他在即将碰撞的一瞬间止住了身形，以一种违背力学的方式几乎是擦着对方躲到了一旁。
“实在抱歉哈，刚刚赶路有些着急了，没看到有人。”
戴着斗笠的男子看了李穆歌一眼，摇了摇头，“无事，再说我也没受什么伤，不必太过在意。”
他人还怪好的嘞。
李穆歌忍不住感慨。
“那个，这是桃花糕，很好吃的！就当是赔礼吧，千万不要拒绝！我这其实还有不少的。”李穆歌自储物空间中掏出了一盒桃花糕，递到了男子手中，语气中歉意十足。
暗长生看着突兀出现在少年手中的糕点，眼神眯了眯，但也没多说什么，笑着接过，“听闻白玉城有一家的酥糕做的很好，一直想要尝一尝的，可惜却没有机会。”
他看着礼盒上印着的“春兰斋”字样的标识，“今日倒是能吃到了。”
“兄弟好品味啊！”李穆歌很是认同，“这家的其他东西我没吃过，但单就这一个桃花糕，那是真的好吃！”
没再多谈，李穆歌挥了挥手，便拉着一直自爱一旁呆滞出神的季月继续赶路。
望着二人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暗长生心中嘀咕。
“这是哪一方的人？修为至少也是在宗师之上，竟然让我都看不穿……算了，还是正事要紧，就不节外生枝了。”
……
“刚刚……”
“我知道你现在很震惊，也很想说些什么，但是你先别急，咱们先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再说！”
拉着季月的李穆歌沉声道。
在面具之下，丝丝冷汗在他的鬓角闪烁，眼中的震惊与后怕几乎毫不掩饰。
先天境十脉！
而且丝毫不加掩饰！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在血流成河的长街上，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在自己近身又拉开距离的刹那，对方便想要动手了，可又因恐怖微笑猫面具遮掩了他的修为气息，倒是对方产生了忌惮，这才保住了小命。
感觉自己又欠了阎小妍的一份人情啊！
刚刚的那一手，李穆歌也是在隐晦地与对方达成交易。
先迷惑对方，他的实力很强，但只是路过而已，没想要惹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息事宁人。
而斗笠男子也欣然接受了，收下了他送的桃花糕，并放任他们离开。
短短几句话，几个动作，却是生死的危机，稍有不慎，便是血洒当场。
不过好在，李穆歌赌赢了，对方心有忌惮，或者说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有余力去招惹其他陌生的强者。
而就是这种心理，却使得李穆歌成功活了下来。
至于身旁的季月，那只不过是顺带的人罢了。
混入巷道之中，直至走进了一间破旧的老房子中，房屋已经长年无人问津，到处都爬满了蜘蛛网，散落的灰尘都积压出了厚厚的一层。
“你没有看错，刚刚那人，是先天境十脉的修士，抱歉，我帮不了你了。”
李穆歌松开了季月的手，语气很是决然。
也不知是因为刚刚一路的疾行，还是被李穆歌牵着手的原因，少女的脸颊攀升出了一抹绯红，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昏呼呼的脑袋又很快清醒过来。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但是李穆歌却没有丝毫的心软，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他又不是什么圣母，非要去装一波去证明自己，秀一下存在感。
那不叫耍帅，那叫作死。
他是个很务实的人，走前能拉上季月一起，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也算是感谢他送给自己的糕点。
兜兜转转，那一盒平平无奇的桃花糕却是救了她的命。
虽然她不一定能够想清楚就是了。
季月贝齿轻咬下唇，眼中的挣扎与雾蒙蒙的水汽开始氤氲。
有很多的事情，知道是一回事，可即便弱小，即便反击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却没有放弃的道理。
哪怕到头来自己伤得鲜血淋漓，伤痕累累，可如果她的亲人全部都在这一次杀戮之中离去了，永远地离开了自己，那么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她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先天境十脉……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到这个高度吧？
季月心中忍不住自嘲。
当一切的希望全部如同火苗被大水浇灭，挣扎的枯叶被暴力地扯下枝杈，那么迎接她们的，不是救赎，而是无奈的妥协。
季月低着头，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猛然转身离去。
她没有再强求李穆歌，毕竟事实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即便她寻来了援助，可依然无法解决家族此刻发生的事情。
或者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不由得想起了刚刚路过的何府。
死寂一片，毫无声息，遍地的尸体……
“喂，你干什么去？”
手腕被拉住，季月倔强地没有转过身，她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此刻柔弱的表情。
“放手！”
压抑的低吼声艰难地挤出了声带。
“你要寻死？”李穆歌轻叹。
“放手！”
女孩依然是那两个字的回应。
“虽然我没什么资格去说出安慰你的话，也无法切实地体会你此刻的感受，但我还是想要说一句，就这么去寻死，你觉得真的对吗？”
“那我要怎样！我有什么办法！”
季月委屈地低吼，倔强地回身瞪着少年，“你帮不了我，我也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你就能够出城了，出了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再与你有关，你依然还是那个什么都无事发生的路人，一个偶然经过这里的宗师……”
“所以呢？”李穆歌打断了对方的话，“所以你想说你失去了所有？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族，失去了身份与地位，失去了一切……呵！别在这里自我感动了，你只不过是个被家族保护得太好了的大小姐罢了，失去了这些外在的一切，你就以为怎么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季月一把推开了李穆歌拉着她的手，“我并没有自我感动，我也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和家人们的情感不是你说的这种能够轻易舍弃的东西，不要把我的这一份情感说得如此廉价！我知道你是想要劝我，但是我告诉你！
“你才是那个不要自我感动的人！没人必须要祈求你的帮助！现在的我，也不需要这种空头支票一样的劝慰！你没有权利替别人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