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苏锦溪也不想绕圈子。
“祖母既然问道三房,自然也知道三房最近做过什么。锦溪不想要别的,就想在府里讨个地方和人。”
“你要青黛轩?”老夫人继而开口。
苏锦溪立即屈膝承下。
“祖母英明。”
老夫人蹙眉,假意发怒。
“你这丫头,竟敢一次要三个人的请!”
苏锦溪丝毫不退让,起身,直对上老夫人的眼睛。
“三房若是细算起来,想必不止三个人的请吧?”
老夫人与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最终用手捏上眉头。
“也罢,三房虽是庶出,但毕竟是苏家的子孙,月舞因你娘入府,这些年在苏家也够了。你这次帮她也是应该。”突然动作一滞,目色寒凉。
“但,翰哥和敛秋绝不能改姓。”
苏锦溪当即顺服的点头。
“这个自然,锦溪替他们谢祖母了。”说着,再次屈膝施礼。
见老夫人没有再与她说的意思,转身朝外面走去。
脚刚迈起门槛,突听到身后老夫人说道。
“不过,三房最早说的是不是胡诌,你心里很清楚。”
苏锦溪微楞,立刻想到翘楚给她说的,事因三房造谣张伯和月姨娘私情而起。想到月姨娘同她说的那番话。
刚不知如何作答,就听到老夫人紧接着叹气。
“唉,算了算了,就是我们还他的欠吧。”
之后,再不做声。
苏锦溪走了一半,不好再回身看老夫人的神色、问究竟。只得就这样走了出去。
但那个‘他’徘徊在她心口久去不得,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想让她发颤,张伯不会就是那个孟涛吧?!
怎么可能!
但她还是忍不住脚下生风的直朝张伯处奔,一路进了清芷苑,却又看着张伯的房门不敢走,只靠着月亮门一边呼呼的喘着气。
“小姐。”翘楚看的害怕,在她身后怯怯的叫了一声,她这才回过些神来。
转身对她笑了下。
“你去忙吧,我去看看张伯。”
之后,稳了下心绪,走过去,叩了三声房门。
“张伯,我是锦溪。”
翘楚这才多少放心,心想着小姐还没吃过饭,赶忙去小厨房找绿节去了。
在听到张伯唤她进去的声音,苏锦溪推门走了进去。
从门口到床前,她走的很缓,第一次认真审视床上人。
虽然年岁已长,做下人事多年,但细看下气度、神色,确实与一般的不同。
再回想他们在秀罗住着时,张伯房中的那些书,以及张伯本身的学识,她为什么早没看出端倪呢?
大约她压根就没那么想去。
若他真是孟涛?苏锦溪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了。
老夫人说,放过月姨娘,算是还了欠的。可娘亲欠他的,加上他对自己的恩情,她能还的起吗?
“怎么了锦溪?”
“嗯?”听到张伯唤她,苏锦溪猛然一愣,随后想到青黛轩。又补了一句。
“我只是有些放不下月姨娘。刚清了毒,如今又滑胎。”昨日定的是为月姨娘今日偷偷打掉孩子,想必现在已经在做了吧。
说着神色担忧,目光却偷偷的观察着张伯的反应。
在见到张伯微楞了下,心里松动了些。故意不再提及,说向其他。
“昨个我去看望燕王妃,听她说娘亲原来订过婚,只是后来退了。不知张伯知道是那个,见过吗?”
“我都不知是那个,怎么可能见过呢。”张伯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但他话语间还是镇定的。
苏锦溪越发笃定自己心里的猜测,越发心口慌乱,暗暗深吸了一口,提了提张伯的被子,继续装作闲唠家常。
“我听说他的琴艺极其出色,您又最擅长的就是抚琴、做琴,还想着你们会是相识呢。”
“大约是早些年的人吧。”张伯像是察觉到什么,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苏锦溪却觉的他越这样,越是在掩饰什么。
但她不强迫,转而换了话题。
“今个祖母将我叫去,说只要我放过三房,愿意让月姨娘他们三人离府,您教翰哥一场,他们走时回去送吧。此去天高地远,毕竟再见的机会很少了。”
张伯反应淡淡的,只嗯了声,就转身掏出一样东西。
“你今个来的正好,既你的婚事已定,这样东西我也该交给你了。”说着,掀开上面抱着的布,露出一只晶润通透的镯子。
“是你娘从十四岁就一直戴在身上的东西,你若能戴着它成亲,她定然也会欣慰的。”
苏锦溪接过,轻轻感受着上面的光滑。
“张伯,有些人和事就像这东西一样,该让它过去的,就过去吧。否则新人也会变成回忆。我不管你是谁,但我不希望你这一生就这样下去。”说着,手一斜,镯子连布落在了地上。
张伯大惊,赶忙去捡,然而东西早已断成几节。
苏锦溪先他一步拾在手里,转身跑了出去。
她宁可让张伯残忍的见到这一切,也不想让他看到她流泪心软。
娘亲,若是真的能让张伯“醒悟”,你也不会怪我的所为吧。
苏锦溪回来时,李轻尘正听绝命回禀成亲时的布置、准备,见到苏锦溪进来,赶忙示意他住嘴出去。
转而就看到苏锦溪含着泪的双眼,以及手里握着的碎了的镯子。
“李轻尘,我严肃的告诉你,若我活着,我是绝不会放开你,若我死了,你一定要放开我,我宁可死后伤心你喜欢别人,也不要死后看到你孤独的痴情我。”
她怕了,她怕张伯继续这样,更怕看到李轻尘会这样。
李轻尘先生怕她扎手的将她手中的镯子接过来,再把她抱到怀里。
“好,我保证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傻丫头,若真没你,我怎么可能孤独的活的下去。
说着,轻轻的摸上她的头发,继而将脸贴在上面。
“你也要保证不能那样。”
“嗯。”苏锦溪一抽一抽的应着,心里却发誓,定与他生死相随。
刚好此日天气晴朗,阳光隔窗射进来,照在二人身上,门缝外的翘楚觉的这个场景异常的美好。
但在费了一上午功夫给月姨娘流下孩子,来找他们邀功混饭,却被怕破坏这份美好的欢喜强拖走的南宫忘川来说,只想咬牙道一声。“狗男女!”
故意的吗?正是饭点来这出!
不多时,月姨娘滑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苏府。
沈妈妈给老夫人说的时候,老夫人突停了一下转动的念珠,随即继续。
说她讨了三个的请,可这丫头明明是四个嘛。
既已如此了,便这样吧。
也不睁眼,对沈妈妈说道。
“去对大爷说,月姨娘身体恶疾,责令休弃离府。苏辰翰、苏敛秋年幼,暂时由她代为抚养。”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