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喊出的不是曾经温柔说出的锦儿、不是曾经厉狠吼出的苏锦溪,而是低声喃喃的小锦。
而那个人确确实是商玄雪本人,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啊!”苏锦溪猛地惊醒,起身后还止不住哽咽。
李轻尘紧接着坐起来,赶忙将她抱在怀里。
是做噩梦了吗?
自从他们成亲以后,她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紧紧的抱着她。
有些伤痛还是自己保留在心里的好,而他只要确保时时保护在她左右就好。
趴在李轻尘的肩膀上,她一抽一抽的好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在哪。
她觉的她有些事该告诉李轻尘,于是在他耳边轻轻言道。
“其实,我前世就见过商玄雪。”
李轻尘听的心里猛一颤,前世...见过。
他们是曾相爱过吗?
那她的梦...是又梦到了那一段?
“但他好似不认识我,而不久我就被腰斩了。”
腰斩?!
李轻尘突然心口抽疼,感觉一股凉气泛泛的从那里涌出来。
他只知她是前世死后又重活了一遍,却不想她死竟然是因腰斩?!!
那种痛苦折磨,她...是因为他吗?
他记得她曾说过,自己的前世是因她而死的。
原本不介意前世的死是因她之手,突然第一次十分的介意。
他实在不想她的记忆里有那样惨痛的经历。
明显感到李轻尘手攥她的力度加大,苏锦溪的心跟着他收紧。这个人,是在心疼她.......
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后继续说道。
“可我刚刚又梦到了那个场景,就像真实的重演了一样,只是我明明清楚是他,就是说不出话。”
李轻尘听完,徒然松了口气,之后,塞她入怀。
“只是一个梦而已,无需介怀。”
是吗,只是一个梦吗?
苏锦溪在心里暗暗的想着,感受着李轻尘的温暖,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日,宫里传出两个消息。
第一是封晋赵光义为晋王。
第二则是将滁州刺史廷勋之女,保信军节度崇珂之妹,尹氏赐婚赵光义。
听到消息时,苏锦溪莫名想到了梦中的最后。
她摸向他手背上疤痕的一瞬间,他突然在她面前变成了虚景,她自己也飘起来那一幕。
以及在他即将在“消失”的眼泪,和那声小锦。
他是在同她“告别”吗?最后一次用商玄雪这个名字,从此彻底成为和她陌生的赵光义?!
而拿着圣旨去往晋王府的商玄雪也就是赵光义,一路上紧攥着圣旨不放。
他真的要成亲了,可新娘子却不是她。
他终于可以彻底离开赵府,设府分住,她却永远不在他身边了。
“言路,我这条路究竟走的对还是不对?”
赶车的言路听到赵光义话的时候,马车正好行至一个无人的岔路口,马车猛然被他拽停。
“属下只知道,路很多,哪一条都会有别样风景,公子要是疑惑,不如换一条路走。”
说完,一甩缰绳,马车向左侧路驶去。
马车里的赵光义沉寂了很久,直到马车再次停下,窗外已是晋王府门外了,才在下车前淡淡言道。
“可惜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回不了头了啊,从何时起,苏锦溪已经入了他心里、入了他的血液、入了他的骨髓。
而想她就如同断了肋骨后的呼吸,稍一吸就是痛彻心肺。
“喂!看到了吗,那位就是晋王殿下。”
“是那个吗?啊,真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那个什么尹氏还真是有福气!”
“据说那位也是难得的美人儿,并且文采斐然更是个才女。”
“哎呦,照这么说,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那当然,皇上那么重视晋王,晋王嫡妃怎么可能差了。”
......
赵光义刚下车朝府里走,就传来百姓间窸窣的谈话声。
不由冷笑。
可即便真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吗?
......
大婚定在一个月以后,场面十分宏大。
尤其是壮观的姻亲队伍一出现,整个都城都震动了。
李轻尘怕苏锦溪心里不舒服,故意想引着她去别处,她却笑着说,她于赵光义不过故人,若是亲眼看他迎娶,她也就放心了。便没再拦她,同她一起到茶楼包了刚好看的到迎亲队伍的一间。
其实作为往日的兄弟,他何尝不想看到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刻。
高头大马上的赵光义今日分外的风华堂堂,在路过茶楼的一瞬间,他突然觉的心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上侧,恍惚在合窗户的刹那看到了苏锦溪的模糊样子。
怎么可能?自嘲的笑了笑,人已行了过去。
新娘子尹氏遮着红盖头始终掩不住的喜意,赵光义她是偷偷相看过的,简直就是她心目中的夫君形象,再加上他的年轻有为,果敢干练,出嫁前她已然对他倾倒。
什么百年好合,夫唱妇随,在她脑海中、心中早不知幻想了多少遍了。
此生得此夫君,足以。
这份喜悦一直持续到她等到他回了新房。
透过红盖头下的缝隙,紧张的看着他的鞋一点点的走进,激动的心简直要蹦出来了。
很快,玉如意挑起了红盖头,眼前翩翩的男子从今儿个起就是她的夫君了。
可还没等她好好看他,一双酒杯就被他捧到了她面前,她赶忙羞涩的接过,第一次亲密的挽过他的胳膊,与他一同喝过这杯合卺酒。
跟着的婆子、丫环看礼成了,一起说了些吉祥话,讨了些红包,就识趣的出去了。
想到她们出去前狭促的笑,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尹氏红透的脸越发的要滴血。低着头,揪着手中的帕子,慌张的不知如何自处。
而半响过了,却不见旁边人有什么动作。
偷偷一转头,自己的身旁哪还有人,猛一抬头,就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在窗扇旁吹着冷风。
他...他也是同她一样紧张吗?
“王爷。”含羞低呼了一声,立刻又把头扎了回去。
好像没有反应。
再看去,人还在窗口靠着。
这可是深秋了,虽说今年天暖和些,但夜里还是寒凉的。
不由有些心疼。
瞟到角落里不知谁放到那的披风,壮着胆子站起身,去拿了朝赵光义走去。
“王爷,夜里寒凉。”
猛然的一声,惊扰了赵光义的思绪。再看身边试图给他披披风的人,瞬时露出冷意。
尹氏当即被这之中浓浓的寒气惊住。
女人的敏感让她甚至觉的,刚刚成婚中他一系列的温润如玉都是装的,她放到心尖上的人,原来是如此和她疏离。
赵光义一时间也意识到她的反应,赶忙收起了那份凉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