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华走进东厢房的时候,云月圆正在对镜发呆。恬静的小脸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颜,再也没有了两个小酒窝。
“月圆。”
听到声音,云月圆转过头来,见是自己的姐姐,忙收拾了情绪迎了过来。“姐姐怎么来了?”
面上虽然很平静,但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她是装的。
云倾华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问道:“听刘妈妈说,中午的时候你没吃午饭,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云月圆道:“只是这两天胃口不太好而已。”
云倾华当然知道她没有胃口是因为什么事,可云月圆不提,她也不会问。谁都有个**秘密,不好意思与别人分享。
“这是你绣的荷包吧!”云倾华拿起桌上的荷包,说道。
云月圆急切地夺了过去,甚为宝贝,手摸了又摸,还拍了拍上面没有的灰尘。
荷包很精致,柔软的缎面上用蚕丝线绣了并蒂莲。蚕丝线应该是上次她送她做衣裳的蚕丝线,花瓣偎依,相倚相扶。
这是云月圆为自己和宁潇平绣的并蒂莲吧!只是这一份感情,注定了是单相思。就算他们最终走到了一起,那也不是因为有感情。
云倾华笑道:“这花绣得很漂亮,能送给姐姐吗?”
“啊?”云月圆似乎没想到云倾华会问自己要东西,舍不得手里的荷包,说:“姐姐,月圆再给你绣一个吧,这个,这个,这个绣得不太好。”她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么一个借口。
云倾华笑了笑,也没有拆穿她的小心思,道:“好,过两天你绣一个更漂亮一点的给我。”
“好。”
云倾华站起身,说:“再过两天,我们就要去夫子庙上香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谢谢姐姐。”云月圆起身相送。
云倾华看着她的房间,除了必要的简单的东西,没有其他装饰,并无华丽之感。梳妆台上插了枝冬梅,成了这房间里亮慧眼的一景。
她记得,应该是在二月底的时候,云月圆房间的房顶就破了。也应该是在那时候,她才会认识云六。
很多事情因为她有前世的记忆,而提前了。
云倾华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云月圆的声音。“姐姐。”
云倾华转过头来,疑惑道:“还有事吗?”
云月圆秀气的眉头往中间聚拢,欲言未言,似是很纠结。
“是不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如果你愿意,可以说给姐姐听,姐姐会替你保密的。”云倾华说道。
听了此话,云月圆沉了口气,下定决心说道:“姐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姐姐。”
“什么问题?”
“姐姐,如果有一样东西,你非常喜欢。可是,这个东西已经有了主人。你还一定要得到这件东西吗?”
云倾华心里一惊,没想到云月圆会将宁潇平比喻成一件东西。
可是,云月圆问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是想从别人手里夺了那件东西,还是想跟别人分享那件东西呢?
无论是哪一种,云倾华都不希望她去碰那件东西。
所以云倾华如是说道:“月圆,如果是我,我不会要那件东西。”
“为什么?”云月圆惊诈,她以为是云倾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又加重语气说:“那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就算用我所有的东西交换,我也愿意。”
云倾华无奈的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问道:“月圆,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什么吗?”
“小时候?”云月圆不解,姐姐怎么会问他她小时候吃什么呢?
可是既然姐姐问了,她也如实的回答:“松子糕。”
云倾华又问:“那现在呢?”
“现在,我更喜欢吃红豆饼。”
云倾华笑了笑,说:“这就是了,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未必就是现在最喜欢的。同样的道理,你现在最喜欢的,也未必是将来你最喜欢的,或者最适合你的。
月圆,你还小,你见过的东西还太少。世间最美之物何其多,你又何必执着于去跟别人抢一个东西呢?
而且,就算你得到了这个东西,他也未必完全属于你。”
云倾华尽量说得委婉,但寓意也明显。说:“就像一个男人一样,他已经有了妻子,如果你还要嫁给他,或者他千方百计要娶你,那一定带着目的性的。
一个带有目的性的东西到了你手里,你觉得,他还是你满心欢喜想要的吗?”
云倾华看着呆怔了的云月圆,她知道这话听起来有些残忍,毕竟让云月圆放弃的是她最喜欢的人。
可是,快刀斩乱麻,总比将来后悔的好。如果云月圆够聪明,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感情,这一关也未必过不了。
可如果云月圆硬是要做宁潇平的妾,她又能如何呢?
“你好好想想吧!”云倾华说完,转身欲走出房间。
云月圆回过神来,急喊道:“姐姐。”
听到声音,云倾华停下脚步,头微微往后轻转,道:“还有疑问吗?”
“姐姐,你知道的,是吗?”
云月圆问得很莫名,可云倾华却是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她转回头,看着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只剩下枝桠的桃树,莞尔一笑。
“你是我妹妹,我怎会不知道呢!”
身后的声音更弱了,“那你……会笑话我吗?”
云倾华摇摇头,“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有一天,我也会遇到我爱的人,也许也会像你一样,茶饭不思,静坐痴恋。
可是月圆,姐姐是为你好才会跟你说。那人,绝非良配。”
云倾华说得很肯定,很坚决。就像前世,云月圆告诉她赵凉奕绝非良人一样。只不过,她把前世云月圆的话,又还给了今世的她。
因果循环,生世反复。云月圆这一关,也不知是缘是劫?
云月圆没有想到她姐姐说的话这么直白,这么直接。伤心的气息更浓了,头低得都快贴到下巴了。
云倾华没有听到身后的声音,没有转身也没有出言安慰。她想留给云月圆最起码的尊严。
走出了房间,屋外很冷,云倾华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秋书也是不解:“二小姐也真是的,怎会看上宁潇平这样的人呢?如今在平阳城,谁还想让自己的女儿与这样的人亲近。”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在你心里便是最好的。就算他做出什么世人所不容的事情来,你也会为他找借口。因为他是你爱的人。”
秋书听得似懂非懂,可她却是疑惑,小姐怎么说得好像她喜欢过别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