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短短一天不到贵帮便已筹备了如此之众的物资，贵帮的行动力委实让在下深表敬佩，想来贵帮的事业定然可以乘风破浪、直挂云帆，鄙帮此次的行动，便全然仰仗贵帮诸位了。”

　　“不敢当不敢当，想贵帮此番事业，那才真的是前无古人、当属圈内一大盛事，不管是妖狼老大的胆识与魄力、还是苍月老弟你运筹帷幄的眼界，都不由令人肃然起敬，鄙帮能有幸亲身参与此番事业、略献一番薄力，也是深感惶恐，自当殚精竭虑、助贵帮谱好这一番佳话。”

　　讲完价，商业互吹一波后，剑荡和苍月的手终于握到了一起，看到这个场面，陆明悬着的心方才稍稍踏实了一点儿。

　　但还没完，待到几人走出狂狼总坛，陆明又连忙向剑荡问道，“你们刚才跟苍月说那什么黑暗料理？”

　　“啊，那个啊？”剑荡对这个似乎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算是给帮里玩家们争取一点小小的福利罢，那些个东西怎么说都是大家伙费了好大力气才倒腾出来的……虽然我是不知道他们插秧下种的时候究竟是往土里加了什么料儿啊，但能弄出来也确实是不容易，听咬我啊说现在还有好多种出那种奇葩水果的玩家舍不得犁掉呢，每天就卖给那些好奇的玩家，销量不咸不淡。

　　本来倒也没什么，但之前我在驻地里也听到了几个游客谈起过这些东西，风评貌似不怎么样。

　　那些水果损益实在太大了，听说有狠的直接一颗石榴下去减80%血上限呢，再厉害的号，吃了之后这一天除了挂机基本上也没什么能干的了。

　　然后有不懂事的玩家就觉得是我们帮的人在害他们了。”

　　说起这个，姑奶奶倒是一脸忿忿不平，“效果都明明白白写在物品面板里面了，那些家伙自己愿意花钱去买，能怪的了谁？”

　　剑荡“啧”了一声，也是有些为难，“道理确实是这种道理，可游戏里很多时候你不能讲道理，那么多种道具、每一种上面盛世都会写一两句说明，有几个玩家会看呢？

　　你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玩家，愿意自己花时间去研究游戏系统的人已经非常少了，以前那是科技或者说网络还不发达、信息传播速度没有那么快，很多东西只能大家自己去摸索，现在时代进步了、攻略出来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玩家，卡boss了第一反应不是该怎么样去换打法试弱点、而是最小化窗口之后开了浏览器去找攻略、去当伸手党。

　　连游戏系统都不愿意去研究，玩家们还会愿意花时间去看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不要说网游里的道具描述人家不愿意去看了，现在的玩家，有些连RPG单机的主线剧情都不乐意看，反正就算全跳了也能靠前后文、地图名字、任务提示、bgm、背景贴图和一闪而过的回忆杀猜个七七八八。

　　现在做游戏，大趋势是零散化、快餐化，一段小剧情之后插一段迷宫、要不然就是冷不丁冒一个剧情战或者QTE，还不就是为了讨好玩家吗？大家玩得云里雾里又怎么样？让他们爽到就够了。

　　厂商用这种心态做游戏，一是用贴图来糊弄没见过真正大制作的新玩家、二是堆萌豚人设以便弄周边和DLC地狱骗钱、三是无脑堆装备和技能效果，前两者就不说了，最要命的第三种，现在这年头，很少有游戏里面道具和装备会带负面效果的了。

　　拿到一件武器，一看，哦，比我身上这个攻击力高，直接换，其他属性看都不用看；

　　防具、饰品、药品、料理，都一样，全都是纯增益，用起来那叫一个无脑、玩家们用起来就一个字——莽，完全不需要考虑搭配和副作用的问题。

　　当初我曾经接触过一款游戏，很小，就那么几十兆，回合制，就那么几个职业上来就把技能树毫无保留放到了玩家面前，但真的做的非常有意思，每个职业都有一大堆相当给力的技能、但每个技能都限定了必须装备不同类别武器才能放得出来，有些技能还是必须先给敌人上好某一类特定异常之后才能打出足够伤害、然后这种异常状态自己还给不上、必须靠队友，然后boss身上的东西还必须得满足一定条件才能打出来，难度也高、不想好职业搭配、不各司其职根本打不过去，那个游戏真的，小归小，但确实相当有意思。

　　就是那种我明晃晃把完美攻略摆到你面前你都得花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搞定的东西，玩起来才真的叫有意思。

　　看看现在这些游戏吧，画面一个比一个爆炸、容量动不动几十G用蓝光盘都不一定装得下，但除了画面还有什么呢？

　　堆了十多二十个角色，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人技能带减速、那个人技能带麻痹、然后再来一个带破防，看似花样繁多，但其实根本没有区别，打小怪都是一刀、打boss人家不吃状态，并且就算给上到了也没有什么用处，boss该放技能秒你还是能秒你，队友后续输出该是打多少还是打多少，既然如此，我追求那么多种类的异常效果有什么意义吗？直接看谁技能打得血多就是了嘛，哪里还需要管什么角色定位？

　　正好，游戏厂商还相当‘人性化’得在技能后面给你拿小括号标明了技能威力，玩家照着这个来打就是了，谁伤害高用谁，简单明了不需要动脑子。

　　剧情不给力厂商煽不了情？

　　我来支个招儿，给女主角伤害调高来，其他角色四五个技能才能打出来的输出、女主平砍一刀就能搞定，让你全程砍瓜切菜打到最终迷宫前面咔嚓一刀把女主剁了，剁了还不算，我还把装备全给顺走了，之前几十个小时习惯了一路秒过来的玩家没了大腿在最终迷宫里被小怪花式吊打，玩家肯定炸锅！各种潸然泪下！

　　游戏厂商不思进取，连带着玩家也没那么多心思去琢磨了，像咱们帮玩家种出来那些奇葩水果，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其他人拿起来一看，哦，是能吃的，那想都不用想直接一口就下去了，等回过神来掉属性了还不能医之后立刻开始骂niang。

　　一个两个人骂倒是还没什么，可要是骂的人多了肯定也不好，到时候传到路人吃瓜群众耳朵里，搞不好人家还觉得我们帮会玩家种出来水果都是有毒的呢，久而久之新客人越来越少，帮里玩家受了损失、帮会集体肯定也不好过。

　　刚才跟苍月提那个呢，其实说句实在话倒是也没想过说真的能卖出去多少，主要就是想把这件事情广而告之一下，让城里玩家们知道毒水果这件事，但求他们以后下嘴的时候好歹能花几秒钟看那么一眼，省得吃完了之后再来发脾气。”

　　姑奶奶的愤然仍未平息，“就算不看也没有理由发脾气的好嘛？驻地里卖那种奇葩水果的那些玩家哪个摊子上没挂个牌子清清楚楚写上后果？这不就足够了吗？钱物当面点清、离柜概不负责！”

　　“你这……”剑荡也有些为难了，但他也不太好针对这一条提什么意见。

　　“离柜概不负责”这一条，合理吗？

　　假如不合理，后果是什么呢？

　　社会经济运转中的交易成本会被无休止放大，人类文明不说停步不前了，最起码不可能像过去几百年一样飞速发展。

　　这种事情，要放在平时，吵起来那就没边儿了，但现在毕竟是事关帮会兄弟切身利益，自然没谁会站在那些“无理取闹”的眼瞎客户一边。

　　剑荡似是也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纠结太深，没多时他就转回了经济层面来阐述这笔买卖。

　　既然是帮玩家们推销“破烂”，那稍稍收点儿好处费自然也没什么不对，那究竟该收多少呢？又该对哪边收呢？

　　剑荡的意思呢，要收就收狂狼的——当然前提是他们愿意买啊，玩家这边开多少价就给他们多少，剩下的由拉车帮集体出面跟狂狼谈。

　　这样运作起来呢，就是先去跟玩家们通个气儿，跟他们说狂狼那边可能会花钱买他们的水果，让大家联合起来，跟他们说到时候他们什么都不用管、不用问，一切帮会做主、价钱绝对让他们满意。

　　与之相对的，就是收玩家这边钱……

　　那就是先找狂狼，然后再一个一个去找玩家谈价。

　　留香有些不明所以，“怎么我感觉这……没什么区别样的？”

　　剑荡回道，“前一个繁琐在当下联系玩家、后一个繁琐在明天还价。”

　　是这道理，前者只需要跟狂狼一家谈价钱，后者却需要一个钉子一个钉子拔。

　　就这一句话，打动了大家的心。

　　是画饼灌鸡汤容易、还是讨价还价容易？

　　现在去找，狂狼人还没过来、玩家们不会有很大的幻想，开的价钱不会很高。

　　到时候帮会集中一批效果比较“爆炸”的水果统一拿到狂狼那边展示一番、玩家们甚至连苍月的面都见不到，临到成交了反悔要坐地起价的可能性也不大。

　　要是等狂狼人来了品头论足一番再去找玩家们谈……嘿嘿。

　　具体的事宜，都是剑荡在张罗，陆明全程没开过口。

　　吓得。

　　他怕开口接了话这破差使又落他脑袋上了。

　　也算是有药材控价这个事情在，大家张罗工作的时候倒是没强行给陆明派招，不多时，剑荡和恋恋谈好细节，大家领着谈好的任务各自落实去了。

　　乐得清闲，陆明这边方才找了不服问起了股权比例的事情……

　　不服是没心没肺当作不是自己钱一样，“没什么问题啊？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没问题那剑荡刚才莫名其妙讲什么双赢双输的？”

　　“他神经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嘛，就好比说刚才，明明说的好好的，突然就开始大放厥词喷那什么游戏越做越烂了……”

　　陆明倒是也有些疑惑，“剑荡刚才说哪个游戏啊？”

　　“嘿嘿，”不服微微一笑，“某个秒天秒地但过了三十年回头再看除了背景音乐其他任何回忆注定都不会留在玩家脑子里的宇宙神作，做为一个RPG，明明前几代战斗系统还稍微有那么点儿意思，到现在是越做越烂，难怪口碑和销量越来越差。”

　　“额……”陆明漠然，他对主机游戏市场一向是没什么关注的，也不太了解不服嘴里说的神作是哪个，但听他那语气，似也是爱之深责之切，索性便也懒得问了。

　　“那芳草萋萋既然来了，想必她应该已经把那持股方案做出来了吧？其他人什么意见？”

　　“你们股东什么意见，我有什么资格评论啊？”

　　“少来跟我喘，没让你评论，就问问，你就事论事说不行吗？”

　　“真想知道？”

　　“废话吗不是？不想知道我干嘛来问你、不去问留香或者嘟嘟啊？”

　　“哎……”不服谈了口气，有些打不起精神，“我呢，也不知道你们之前跟姓方的那婆娘怎么说的，她刚才交上去的东西呢……即使是站在我的角度来看，都高了。”

　　“剑荡什么意见？”

　　“那傻缺看到那份计划书的时候也懵圈了。”

　　“不是吧？芳草萋萋定了多少个点？”

　　“8.7。”

　　“多少！？”

　　陆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

　　太得寸进尺了吧？

　　下午的时候他与剑荡同她讲的明明是6啊？

　　陆明有些哑然，“这……”

　　“嘿嘿，”不服又一笑，“我看那，那婆娘好的没学着，把你们这些个奸商喊价的套路给学去了，想着卖100，欸我不喊100、上来直接狮子大开口来个150，欸你一听价钱觉得太贵，两边开始较劲、你来我往最后喊到110，明明比我一开始想法还高10金呢、你还浑然不觉得以为你赚了一样。

　　就好比那些个超市年末大甩卖，本来4块钱一斤的苦瓜，诶我提前一个礼拜涨到8块、然后打折的那几天给调回4块，一帮子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从不出门买菜的败家娘们没事儿过去一看哎呦打五折欸！”

　　“你这……比方打的，真是神经病……”

　　陆明苦笑一番。

　　芳草萋萋这家伙也真是……够狠。

　　完全就把他和剑荡给绑架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