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这么有信心的样子，那我总算欣慰些。”李文远终于展露了一直紧锁的眉头。
“那多谢李总的信任。”方清微笑以对。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点子还是很不错的。”李文远看着方清道。
“这不是形势所迫，从思路中硬是要走出一条活路嘛。”方清摇头说。
他说的活路，正是指刚才派记者接触赵越的尝试。
鉴于《江南晨报》一年五千万的任务量太多太高，几乎比往年翻一倍，方清这才开动脑筋，找出一个方法。
那就是，转变报社现有的广告经营思路，把重点公关的客户，锁定到政府的身上。
在华夏国，一家报社的盈利方向大多是这样的：首先是发行大量的报纸，十几万左右起步，覆盖城市的主流人群。
在这个基础上，报纸就能掌握起码十几万个家庭的用户，刊登在报纸上的新闻报道能找到受众，从而建立意见领袖的地位，初步形成社群的圈层。
达到这个目标后，广告商们，为了完成销售，看中了报纸聚集起来的十几万个家庭，才会主动找到报社，在报纸上投放广告。
看似很简单，但其实不然。
在华夏国，因为竞争激烈。一份报纸的发行成本，远远超出了印刷成本，报社为了多订报纸，不但主动压低价格，还会送米送油送电饭锅，报纸的成本形成严重的倒挂。
这种高投入的行业，需要大量的广告来支撑和反哺。一旦广告萎缩，报社马上就有亏本倒闭的风险。
方清重生回来这一年，纸媒已经露出了衰落的端倪。
发行量虚高，广告方面，因为地产限购，支撑报社的地产商们投放广告的意愿从整体上降低。
按照常理，《江南晨报》明年的广告量，能达到今年这种程度就要烧高香，要是再翻一倍，那几乎是不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报社中层领导们，一开始很反对方清定下任务的根本原因。
作为报社的老总之一，方清当然也不想给自己加如此大的压力，但是形势比人强，集团步步紧逼，有裁撤报纸的倾向。方清当然不能让《江南晨报》被撤并，于是正好借着他在集团竞聘副总时的承诺，将晨报明年的广告定为五千万。
这样做，是为了保住他所任职的报纸，也是为了保住他未来谋生的孵化器。
在常规的广告模式达不到要求的时候，方清立刻想到转型。
他准备锁定政府部门，作为《江南晨报》的大客户。
“李总，我觉得政务广告才是大有所为的。”方清对李文远解释心中所想。
“各级各部门政府机关单位，每年有很高的预算。据我所知，汝阴市宣传部的文艺处，一年就有几千万的财政款，这么大笔钱，必须要花出去。”
“既然政府部门有钱，那我们就可以提供项目，替他们把钱花出去，顺便也养活了《江南晨报》，完成难以想象的广告发布，这不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嘛。”
方清说的这计划，正是未来几年后，全国传统媒体大规模倒退，甚至少部分死亡背景下的实际情况。
几年后，各家传统媒体的大客户，都不在是商业机构，而是政府机关。
“可是，让政府机关做我们的客户，过去几十年，媒体也没尝试过啊，这似乎有点出格。”李文远站在老思路上，下意识地疑惑。
“并不出格。”方清拥有未来几年的高端视野，他对这条发展路径很熟悉。
“你要是把汝阴本身当做一家企业，经营城市和经营企业本质上是相同的，都是要做大做强。”
“汝阴的发展，需要钱吧，天量的资金用来修路建房，要投入教育和医疗……这些行动，都是为了提升汝阴在国内的地位，吸引更多的高端人才，吸引投资商。”
方清微笑解释：“可是城市也需要有人为它宣传，为它包装，好吸引投资和人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媒体就应该站出来，作为城市品牌的设计师和推手。”
“再退一步说，我们把城市宣传好了，城市的美誉度和首位度提升了，也是各级领导愿意看到的，因为这代表了领导们的政绩。”
“李总，请你相信我。我做出的决定，一定会获得政府的支持，只要汝阴市政府部门尝到了宣传城市的甜头，他们就再也离不开报社了。这难就难在，怎么样打开先期的局面。”
这是方清第一次，将自己的计划详细阐述出来。
“你这么说，我才理解过来了。”李文远脑筋一转，领悟了其中的奥妙，马上为方清鼓掌：“你的思路真是太超前了，我现在觉得，按照你提出的计划，去搭上赵越的线之后，应该就是具体实施广告公关了吧。”
“没错，我要让《江南晨报》作为承办方，汝阴市政府做主办方，策划一场能提升城市形象的营销事件。”方清点了点头。
“就像之前的房产展销会？”李文远问。那个晨报近年来，首次尝试的活动广告。
“那可就是小打小闹，并不适合作为汝阴市的宣传方案。”方清笑这摇了摇头：“不过，两者也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活动引领，也能带来巨量的广告费用。”
“具体的策划方案，暂时还要完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预计这一单，就能从市政府手里掏出两千万以上。”方清看着李文远，神色愈发自信。
“这么高？”李文远惊讶地站起来，激动问：“那要是做了这一单，咱们报社的广告就大致没问题了。”
“正是如此，我才十分注重打开和赵越的联系，派出李静去先探路啊。”方清笑着回答。
“这应该的，真恨不得赶紧联系上。”李文远兴奋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不行，我要去找李静，和她再交代交代，一定要打通这条路子。”李文远急切说。
“事急更应从缓，李总。”方清劝说道：“李静这一次，只是探路，我对她的成功不抱又太高的期望，她是为咱俩做铺垫的，还是不要交代了，你的思路，要留到后面用。”
“也对，唉，真是着急……”李文远听了方清这句话，重新恢复了冷静。“那咱们俩，再来谋划谋划，到我们出马的时候，该怎么做吧。”
“没问题，我来先说说我的思路。”方清低声，轻轻地说了起来。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许多，李文远则不断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