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从称呼中就可以听的出来,镇上的这些人,本来就不喜这个叫做源静的人。
此外,这些人也是真的不想这个叫源静的人乱参合到今天的事情中。
“自个儿待着?”
源静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女孩,轻声问道。
“嗯。”
女孩儿轻轻点头,十分怪巧。
源静在女孩点头之后,便举步,大步往前,无视冲自己冷喝的乡亲,一路穿过人群后,才停在石天面前,看向石天身后一位位女子。
“是您救了他们对吧?”
源静扭头,看向石天。
“是的。”
石天轻轻点头。
“您做了一件好事儿!”
源静冲他伸出一个大拇指,一脸真切,十分诚恳的称赞他。
“顺心意而已。”
石天淡淡道。
“嗯,好人会有好报的!”
源静接着道。
说完这句话,他才扭头,看向那些跟他相熟的女子,嘴角微抿后,一咧嘴,露出灿烂的笑容,冲每一个女子道:“欢迎你们回来!”
是诚心诚意的,发自内心的,真的很高兴的笑容。
“源先生!”
“先生!”
一名名女子,闻声一愣,接着齐齐问候源静。
她们没想到,这位平日里最爱说笑话,讲道理的先生,在这种境况下,是除了孩子,唯一冲她们露出笑容的人。
姑娘们有些感动,但更多的,还是悲伤,绝望,只是勉强笑着,不想让源静脸上的笑容散去。
“我才知道你们回来,所以一路跑过来,见到你们很高兴,然后刚才的事情我也看到了,知道你们很伤心,我觉得伤心就应该哭出来,不要太压抑自己,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伤心,还重要的事情。”
源静仍笑着,轻声道。
他的声音,就像三月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虽然不尽然是光明,但你知道那是阳光,它就在天上,带来温暖明媚的气息。
一片默然中,终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在默默流泪。
把所有悲伤,恐惧,愤怒,绝望,惆怅,让他们随着眼泪,都流下来。
半晌,甚至有人直接瘫坐在地上,开始抽泣不止。
“难过,就应该哭出来,这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情!”
源静看着女子们,再次道。
“源先生,谢谢你,但是别管我们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会离开这里!”
良久,一名女子擦干眼泪,起身后,冲源静道。
“走?
去哪里?
你们能去哪里?
在荒原中流浪吗?
然后再被马匪抓走一次?
上次我没有找到你们,没法儿管,但是这次,我既然遇到了,当然不能不管!放心,我有办法!“源静一挥手,大声道。
话落后,他转身,看向一个个眉头紧蹙的乡亲。
“源静,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知道这儿是哪里吗?
你说让她们留下,她们就能留下?
你问问镇上答应不?”
有人忍不住一声怒喝,朝源静大声道。
“源静,你一个教书先生,安分的教自己的书,不该你管的事情,就不要管,小心自己的饭碗都弄丢了!”
有人附和。
“……”面对一声声讨伐,源静希一咧嘴,接着指着所有人,以无比清朗,无比大声的声音道:“你们这些没有良心的家伙!连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弃之不顾?
其实,当初正是因为你们没有保护好她们才让她们承受屈辱!你们不应该羞愧吗?
好吧!你们没有!你们甚至比十万大山中的妖兽还要冷血!你们还是人吗?
我知道,你们不是!我告诉你们,我忍你们很久了!今天,我就在这里告诉你们,这些姑娘,哪里都不会去,她们就在这里,要走,你们走!因为,她们比你们更干净,更好看,更漂亮!”
源静怒瞪双眸,将一些宣泄似的话,痛快地骂了出来。
石天本来以为,这个源先生会讲出一些发人深省的道理,没想到,这也是一位不讲道理的人物。
甚至,在处理一些事情上,比一些性情暴虐的人,还要嚣张跋扈,理所当然。
“源静,你说什么?”
忽然,一道凌厉的声音响起。
“镇长?”
“镇长!”
“镇长来了!”
人声瞬间沸腾。
接着,人群自动分开,为一个穿着一身貂皮,秃头,面色蜡黄,身形如一只瘦猴的老者让开一条道路。
石天看向那名老者,目光微凝,有些惊讶。
是一个神火境界的修士。
在这个小镇上,有一位神火境界的修士坐镇,其实是很罕见的。
不过……石天又扭头,看向源静。
与那位在气势上,如暗夜萤火的镇长不同,石天竟然看不出来这位读书人身上,潜藏着什么底蕴,修为几何。
当然,按理来说,如果是个凡人,也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但就源静这一番折腾,如果是个凡人的话,石天并不觉得他能在这座魑魅魍魉白夜行的小镇上,安然的活下来。
“镇长?”
这源静也回头,眉目间有些古怪。
“是我。”
镇上微眯起一双眼睛,声音有些沙哑。
“你方才说,要留下这些女子,是吗?”
镇长接着道。
“没错。”
源静轻轻点头。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这里是风雷镇,我才是这里的镇长,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这些话?”
镇长随即道。
源静闻言,眉尖轻挑,衣袖轻舒,接着朗声道:“所以镇长的意思是,你在这风雷镇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只是因为你是镇长,就可以不讲道理?”
“只是因为我是镇长,就可以不讲道理。
还有你别忘了,你也是这风雷镇土生土长的百姓,你真的要因为这些已经不干不净的女子,与整个风雷镇为敌?”
镇长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源静。
“我以前一直以为,这座风雷镇的百姓,就算不讲道理,但是,起码的良知还是有的。
没有想到,你们不光不讲道理,连起码的良知都没有了,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源静蠕动着喉咙,轻声道。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嚼着棒棒糖的女孩,又来到了源静身边,轻轻牵起了源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