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话落,一步向前,举起自己手中的斧头。
随之,一道带着氤氲血气的虹光闪烁,在眨眼之后,石天便眼看着正往门口攀爬的尤公子一双眼睛中,神采凝滞,最后,一点点暗淡下去。
“啪嗒!”
片刻后,一声轻响。
头颅落在地上,又滚动了几圈之后,方才停下。
这时,鲜血才顺着已经失去头颅的脖颈溢出,喷洒,淋漓出鲜艳的色彩。
林父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自己身下的尸身上,良久,脸上才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然后抬起头颅,目光又落在远天,目光迷离着,似乎看到了什么不知名的景色。
石天没有打扰林父,与他一起,安静的享受着此刻的静谧。
其实,从走进尤府,直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虽然与敌人之间的搏杀差点拆了整座尤府,不过,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
远天的星辰挂在天上,带着幽静致远的气息缓缓流动。
星光洒落在林父的身上,终究,使得林父的躯体缓缓通透,在月色中,一点点的变得透明。
“前辈,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石天心中并无太多伤感的情绪,即便心中明白,可能,转眼之后,林父在这个世界上的印记便会彻底消弭,人死如灯灭。
但是,对于一位已经经历过无数生死,对于生命这种东西有着更深刻理解的一位修士,在石天心中,林父能带着无憾与酣畅的心情走完自己一生,已经是一种幸运。
临死之前,手刃仇敌,使苍天染血,壮哉!林父闻言,缓缓拧身看向石天,微笑开口,缓缓道:“多谢了,小兄弟。”
“前辈您你之前已经谢过了。”
石天一笑道。
“倒是有一句话。
麻烦,你替我转达给林茵。”
林父接着道。
“您说。”
石天轻轻点头,笑容依旧。
“这一世,她做我女儿,是一件不幸的事情,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所以,我要跟她说一声对不起!不仅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的母亲!”
林父沉声道。
话语间,他的身形在月色中又薄弱一分,甚至,渐渐显得透明起来。
“我想,她是不会怪你的。”
石天缓声道。
“还有……”林父忽又开口,欲言又止后,他带着温暖的笑容,柔声道:“……我爱她。”
“嗯,我知道了。”
石天手指收拢,放在自己胸前,低声道。
“好,那就,再见了,小兄弟。”
林父最后道。
“再见!”
石天抱拳拱手,如对一位在江湖中线行走的侠客一样,江湖路远,不过是此生不复,但是,或许许多年以后,你我会再一次萍水相逢。
拱手之后,石天微抿起嘴角,就这样,看着林父的身形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消散,最后,化作彻底的透明,以石天的神识,方才能察觉道,一道清澈的气息,在林父的身形彻底消散之后,投入到一处冥冥中不可知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离别都是如此,当它到来的那一刻,除非你拥有逆天改命的能力,或者,足够深刻的情感,不然,你便只能选择接受离别的命运。
这就是这个世界残酷而又公正的一面。
目视林父在这个世界上的印记彻底消弭之后,半晌,石天才迎着夕阳抬起自己的脚步,往门外走去。
很快,石天便走到门外,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
从面相上来看,大致是一个中年人,颌下有几率胡须,他也看着石天,脸上带着轻淡对的笑容,与石天对视之后,才一张嘴,开口道:“阁下不要误会,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堂堂凤城城主,如果真想找我麻烦,也不会轻易出现在我面前的,。
所以,是我相信阁下。”
石天一笑道。
是的,虽然石天并不认识凤城城主,也无从感知到他身上的气息,但是,就从对方一身深不可测的境界来看,石天便只有一个猜测,那就是,来人只有可能是凤城城主,不然,他也不会对这个人生出警觉与危险的感觉来。
“看得出来,阁下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既然如此,想必沟通起来也会非常的顺畅。”
城主看着石天道。
石天闻言,眉尖轻蹙,一咧嘴道:“阁下想要说什么?
还是直接一点的好,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耗费在这里。”
“好,我长话短说,就是我希望朋友你可以考虑一件事情,加入凤城,只要你加入凤城,你我之间就是一字并肩王,而且我相信,你如果加入我凤城,我有信心在百年以内,将凤城建设成一座不逊色于浮城,甚至一座修罗道的势力!到时候,你我可以一同成为这方天地最顶尖的人物之一!”
凤城城主果然长话短说,开门见山。
石天闻言,当下一愣,随后,才慢慢咧开嘴角,看着对方,笑道:“城主大人,我方才斩杀了你们凤城的浮城副城主,眼下,你就邀请我加入你们凤城,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草率吗?”
城主一声轻笑,反问道。
“草率。”
石天点头,十分诚恳。
“这个世界是十分现实的,所以,不要轻易说草率两个字,我也不妨对你说句实话,今天,你与那位已经战死的前辈如果不是表现出方才的战力,那么今天死在这里的就会是你们。
一个敢在我凤城公然斩杀强者的凶徒,还能活下来,本来就是对我的一种冒犯。
好在你很强,甚至有些超越我的想象,所以,我才会在你行事如此暴戾的情况下,仍向你抛出橄榄枝,因为强者,永远是值得人尊敬的。”
城主缓身道。
将道理说的十分直白,直白到,近乎残酷。
石天其实能理解这件事情,事实上,也只有在心性上近乎无情的人,才能在这座浮屠天下占据一席之地。
对方不过是遵从这个世界的规矩于法则而已。
可惜,他错漏了一件事情,石天,从来都不是一个在权力上有野心的人,对于他来说,在大道上步步登高,获得更大的自由,才是他始终追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