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白长舒了一口气,现在城门己关,决定明日一早就到于家村去一探纠竟。
转过身来,向回走,一条巷子里突然传来了轻轻的啜泣声,鱼白耳朵灵敏,顺着声搜寻,离王府不远的一条巷子里,一个女子正低着头,身前站着一个男子,正用手摸着女子的脸蛋。
鱼白这个气啊,大半夜竟然调戏良家妇女,还有没有王法?!一向聪明的鱼管家却忘了,调戏女子最多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本尊。
鱼白的脾气一向不会忍,飞起一脚直接踹向男子的后背,成功将男子踹翻在地,鱼白来个自以为潇洒的定格,神朗气清呵道:“乾坤朗朗,日月昭著,竟敢调戏良家......”
女子扶起在地上哀哀直叫的男子,神情不悦的看向鱼白,鱼白也正一脸错愕的看着兰朵和于方利,神识回笼,走到兰朵近前,紧张道:“是门房没有通报,知道你找我,我就追出来了,你找我何事?是不是家里出了事?”
语气急促而慌张,兰朵本想冲口而出的气恼之话又都吞了回去,反而变得分外委屈道:“大林,被苏怜打伤了,刘清石与苏怜狼狈为奸,让大姐十日后嫁给苏怜,爹也被重责了二十大板。”
鱼白眼睛深深的眯成了一条缝,里面似乎隐藏着一条饿狼,伺机而动,一扑而中。
刘清石、苏怜,我记下了。
鱼白淡漠的笑了笑,轻声道:“我知道了,我来解决,今日城门己关,明日我随你到县里。”
脸色虽恬淡,兰朵却在里面看到了无穷的希望。
入得王府,莺莺燕燕还未散尽,柳儿和门房正跪在秋娘身前,等着鱼大管家回来发落。
鱼白一脸疲惫的挥了挥手道:“秋娘,许伯将功赎罪,可留下待功赎罪。柳儿明早就送回给二少爷。”
柳儿吓得花容色变,实在不明白方才还对自己笑嫣如花的俊俏管家,怎么突然就变得这样翻脸无情,有一点儿她却是明白,如果送回到王安世身边,她的下场不是人牙子处就是青楼楚馆。
柳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住鱼白的大腿道:“管家饶命,柳儿知错了,您别让奴婢回二少爷身边,二少爷不会饶了柳儿的,您只要饶了柳儿,柳儿愿做牛做马,一生一世服侍管家,管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哭得肝肠寸断,万念成灰。
鱼白一只一只的掰开柳儿的手指,惨笑道:“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六年前,她想救于家村中人,想救所有得瘟疫之人,甚至不想卓萧然伤害萧玉,结果呢,最后送自己上断头台的,仍是这些或相干或不相干的人,自己又何其无辜,自己不会再加害别人,但也绝不姑息别人。
大手一挥,柳儿被人拖着拖出了院子,留下了凄惨的叫声。
兰朵想要求情,方利用手扯了扯兰朵的衣袖,此事虽因二人而起,但毕竟是鱼管家管家事,外人掺和不得。
鱼白转脸展颜一笑,对二人道:“没吃饭吧?吃烧鸽子可好?”月光的清辉洒在她柔和的脸上,方才的事情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的牵挂与羁绊,云淡风清。
秋娘脸色一窘,她的鸽子刚刚训得有了起色,还没试飞,又要成了一堆白毛、灰毛了。
丑奴会意,伸手抓了两把枯荷叶,去做他的拿手烧鸽子了。
兰朵毫不客气的啃了两只鸽子,嘬得手指山响,鱼白眼睛温柔的看着她姿态粗鲁的啃着,于方利都不忍直视,微不可查的挡在了兰朵的身边。
让于方利沤血的是,自己挡住了兰朵,鱼大管家又一脸柔情的看着自己的脸,仿佛自己的脸上能生出几朵花来,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于方利感觉浑身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享用不尽,这鱼大管家难不成就爱打野食?还不辨雌雄?
第二天一早,于方利仍骑着马,兰朵和鱼白则做在宽敞豪华的四头马车向县里进发。
车内,兰朵忧心忡忡,鱼白摆了摆手道:“你只记住一点,无论怎样,你都不反对,而且,不能将我是女子之事告诉任何人。”
兰朵沉重的点了点头,以为鱼白只是为了生意场上行走方便。鱼白想到的则是自己虽然面貌大改,便总有一些生活小习惯没有改,大大咧咧的兰朵没什么,细心的海氏和兰香则很快就会发觉,自己是男子,她们反而不会往兰芽身上想。
车马先行至医馆,医馆的人正向外赶着于三光和兰丫,兰丫则一脸泪色的求着郎中,希望他再收留大林一日。
丑奴停下马车,扶着鱼白和兰朵下了马车,鱼白微皱着眉头,轻声问郎中道:“缘何不给开药方?缘何不收留?你的悬壶济世的医者父母心呢?”
医者父母心。这几个字当年的三姐也叮嘱过自己。兰朵狐疑的看向少年,少年神清气阔,面若明星朗月,鼻似雕琢玉饰,若谪仙飘然而至。
老郎中见少年气度衣着均不凡,施了一礼道:“这位公子,非老身没有悲天悯人情怀,而是这少年已病入膏慌,只能用大补的药吊着,留在我这医馆毫无用处,还将我这医馆的病人都吓跑了。”
鱼白淡然一笑道:“倒是叨扰神医了,请神医暂时开个补药方子,将铺子里最好的补药都用上,若是你这里没有,你帮鱼某花高价去别的药铺购得也可,只要对病人有用,鱼某定会心怀感恩之情,以资重谢。”
老郎中忙不迭的点头,不是他刚刚不愿给于家开药方,而是即使开了药方,这一身破烂的农人又如何付得起?只会累得全家饿死愁死而矣。
老郎中还算是个有医德的郎中,自家铺子中没有的药材,到别的医馆匀了来,单据分明,没有丝毫的加价,即便如此,最后算下来,十几天的药,也足足花费了六百多两银子。
将大林平躺着放在车箱正中软皮上,几人坐在两侧,于三光身体也受了伤,只勉强坐在了绵软的地毯上。
鱼白有种内心的窒息感,坐在了最边上,脸朝外,一脸的淡漠。
车子一晃,于三光疼得嘶一声,兰朵和兰丫忙扶了一把,轻声询问着伤情,于三光瑟缩的抽出捂着伤口的手,被马车一
颠簸,伤口再次渗了血,雪白的毯子上被殷得红色一片。
于三光偷眼看向鱼白,鱼白只是淡漠着一张脸,似没看见般的冷漠。
于三光慢慢的将毯子堆起来,自己直接倚在车板上,硌得伤口更加的疼。
兰朵看向鱼白,想让他说句话,鱼白只是看着车子的一隅,不言不语,似乎他周围的不是人,而只是一抹空气而矣。
终于挨到了于家村,海氏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心啊肝啊的叫着,想抚摸大林的手,却又怕一抚摸大林从此就会消失般,隔着一寸的距离,哽咽无声。
那眼神中的绝望,让鱼白想起了六年前,自己被送往火场的那一瞬间。
鱼白拦住要抱大林下车的兰朵,对丑奴点了点头,一脸肃然的对于三光道:“我有话说。”
于三光心中忐忑的尾随着鱼白进了正房,仿佛这不是于家,而是鱼家。
鱼白阴冷的看了一眼炕上的红杏和二欣,对于三光不悦道:“我没有和妾室庶子说话的习惯。”
于三光尴尬的向红杏使了使眼色,红杏恨恨的看着鱼白,抱着二欣不情不愿的离开了正房。
鱼白大马金刀的看着屋中众人,在众人神情凛然之时,鱼白毫不防备的笑了,笑得灿若夏花,笑得春光四射,看着兰香道:“美人儿,我来啦。”
兰香一口差点咬到了舌头,不知是该怨他还是该恨他了。
鱼白耸耸肩,看向于三光道:“于、于老伯,商贾不利不起早,没有回报的事我鱼某人从来不做,只要你答应将兰香嫁给我,以后的事儿我都帮你解决。包括苏怜,包括大林住到王府,请全萧国最好的郎中,吃最好的药。”
于三光为难道:“刘清石责令于家十内后将兰香嫁给苏怜,鱼大管家有办法让他重判吗?”
鱼白唇角飞扬,手指轻挑长发,掩于耳后,若女子般嫣然一笑道:“我说过,这是我的事,你只管准备送嫁女儿就好了,向苏家能要多少彩礼就要多少彩礼,能要多少银子就要多少银子,这是你的本事,都归你,我保证他娶不成就是了。”
想及苏怜在大堂上与刘清石的眉来眼去、狼狈为奸,于三光点了点头,算是答允了婚事。
兰香心里如破败的箱子般,已经无力反抗,自己的亲事一波三折,若瀑布浇在岩石上,跌荡起伏,始终着不了底,最后定下的,竟然是一个色痞。
不过,他既然尽心救治大林,自己算是嫁得其所,嫁得值得。
对大林的伤势始终不放心,于家的闺女不好住到于府,让别人照顾又委实不放心,最后决定由海氏照顾,待兰香嫁过来,海氏再回于家村,由兰香接手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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