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客睡了一夜,怕也渴了。我与你热壶茶来。”
羊脂姬声音还是幽幽的,仿佛有些不甘。
王川没搭理她,伸了个懒腰,只觉一路劳顿,这一觉总算恢复了不少精气神。听曲入睡,果然管用。
“王兄弟!王兄弟!”
院子外面忽然有人重重地拍门,领他来玩的侍卫高声叫唤。
王川起身出去,羊脂姬已开了门,与那侍卫行了礼。只见那侍卫面色发白眼袋深重,眼中血丝纷乱,怕是一夜没有睡好。
年轻人精力真是旺盛啊。
王川心里感慨。
侍卫看见王川,急冲冲过来,道:“快走、快走,任将军有请。”
王川心中奇怪,昨晚才去商议,今早就又信了?不过不管怎么样,龙捕头一众同僚正有困难危机,这边能快些帮上忙更好。他虽喜欢偷懒,但事关同僚安慰,他还是闲不得的。于是侍卫说完,他就赶紧随侍卫出门。
“尊客好走。”
羊脂姬背后说了一声。
王川摆了摆手,随侍卫一路快走,出了康乐红楼。
清晨的西凉城又与昨夜不同,路上都是快步行走的行人,让王川想起了曾经现代化的城市里,那些步履匆匆赶去工作的上班族。
“西凉城一大早就这么热闹吗?”
王川问道。
这热闹程度,就是京城与之相比,也是差得远了。
“我也弄不清。平时没这么热闹啊。”
侍卫一脸糊涂地说。
王川便不再多问。二人走出两条街巷,看见人越来越多,聚在前方。王川回忆方位,想了起来,这是昨天晚上,在康乐红楼所看到的那个方位。在这个位置上,福老太太正被架在笼子里,被人砸了不少佐料,这时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
敢情这一大清早的这么多人,不是因为西凉城本身热闹,而是因为今天城里有热闹看。
那个十字路口十分宽敞,仿佛一个广场。王川心里猜测那里怕应该是西凉城里最宽的十字路口了。康乐红楼往任将军府上要绕开这个十字口。但那铁笼子摆得挺高,王川稍微站远一些,越过扎堆聚起来的人头,还是能看得清楚,在那人群中间,已经被隔出了好大一片空地。福老太太被展览在笼子里,身上挂满了粘稠快要干掉的鸡蛋液、以及烂菜叶子。任是福老太太青龙幻海功武功高绝,在这种情况下,也难见半分精神,憔悴得不像个人。
“听说这是福善庄的老妖婆,福善庄被灭门,这老妖婆就是始作俑者。”
“是呀,福善庄作恶多端,引来恶报。这老妖婆管着一家子,不是因为她是是因为谁?”
“听说她也疯了,福善庄也没了,她也疯了,哼,活该!”
“疯了就能逃过惩罚?”
“当然躲不过。咱们城主青天大老爷,可不会放过这样恶人。今天就送她上路呢!”
“是吗?哎呀呀,差点误了事。我家孙子肺痨,正要吃药来救。我这就回去拿馒头。”
……
王川听着人们议论纷纷,跟随侍卫绕过了路口,到了任将军府上。
“奶奶个腿!叫你一声城主,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功绩!功绩!就只知道功狗屁绩!就你这德行,你能升了官?他娘的老子有事还找你商量,你倒好,有什么事直接绕过我了!奶奶个腿!”
任将军的声音远远就传过来,像是炸毛了一般,气急败坏的。王川微微一寻思,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侍卫把王川带进屋内,就见任将军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时骂骂咧咧,到桌边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就往嘴里灌,灌完了又骂,骂完了又灌。看来气得不轻。
“将军,王捕快到了。”
侍卫禀报了一声。
任将军扭头往门口来看,脸色又是一黑:“王捕快进来坐。你滚回去,一个月内别给我出营。让你招待王捕快,你倒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丢人现眼!”
“是!”
侍卫偷偷跟王川讪讪地笑了笑,转身就撤。王川步入屋中,道:“任将军,有什么吩咐?”
任将军道:“我寻思了一下,我西凉军军务,也不需要别人同意。三人塔那五个人既然不识好歹,助纣为虐,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你去我军大营等着,我立马吩咐人,调拨人手,随你去汇合龙捕头,剿除贼寇。”
王川忙拱手道:“多谢任将军!”
“客气了。”
任将军摆摆手,道。
王川当下告辞离开,前去西凉军军营外。
西凉城军政和神朝腹内有所不同,如今一看,倒是有趣。或者说,任将军这个人有趣。他可以因为西凉事物而拒绝自己,拖延自己,又可以因为西凉城主急功近利处决福老太太,没有和他商议,失了他的面子,而不顾别的,一意发动兵力,帮自己出兵剿贼。没有想到,这个一路被自己从京城忽悠来,又追杀自己到了西凉城的福老太太,还起到了这么大的作用。
王川不由感慨,敌人就是敌人,哪怕是疯了神经了,也要为对付敌人尽上一份力。福老太太,敬业啊!
“炊饼!卖炊饼!新鲜出炉的炊饼!”
“我也一样!”
“烧饼!芝麻咸烧饼!糖油甜烧饼!”
“我也卖!”
“馎饦!热腾腾的馎饦,还冒气呢!”
“我也是!”
……
路过那个十字路口时,叫卖声声声入耳,在人群的哄闹中分外明显。这些卖早点的商贩倒是会抓住商机,把生意做到刑场上来,这么多人急着赶来看杀头,顾不上做饭,这时候在这里卖早饭,生意简直好得不要不要的。王川这时才想起自己早上没有吃饭,肚子已然在“咕噜噜”叫唤了,便挤过去排了半天的队,才买了两个烧饼来啃。烧饼入手时还热腾腾的,摊贩的摊子上饼已经卖完了。他再来迟两步,怕是就买不上了。
“时辰到,行刑!”
十字路口空出来的场地里忽然想起声音。王川这时一边啃着烧饼,一边随声看去,才注意到,负责行刑的官员狱卒刽子手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入场。随着坐中官员一声令下,整个刑场都肃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