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晴吃惊地看着破堂和尚,道:“是你在丢你的项链打我?”
破堂和尚笑道:“正是贫僧。但这不是项链,而是佛珠。”
常晴道:“在我看来,这没什么区别。”
破堂和尚道:“有区别。项链,它只是项链。而贫僧手中佛珠,行住坐卧常用此珠,能收摄心意、消除妄念。”
常晴道:“哦?我只是想杀一条狗而已,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破堂和尚道:“无论是狗还是人,都是生命,六道虽有人畜之别,一心却无彼此之分。”
常晴问道:“你真的从不杀生?”
破堂和尚笑道:“佛心者,大慈悲是,贫僧不敢杀生。”
常晴也笑了笑,道:“那无论我怎么对付你,你都不会杀我?”
破堂和尚道:“贫僧也不敢保证!”
常晴道:“你不是从不杀生吗?”
破堂和尚道:“施主你是个例外。”
常晴道:“哦!为什么?”
破堂和尚道:“阿弥陀佛!这是降魔,并非杀生!以你之死易他人之生,善莫大焉。施主若还要在此纠缠不休,只怕性命顷刻间灰飞烟灭,悔之莫及!”
常晴一听完这句话,立刻就转过身去,又很快地走了出去。他的脚还没有麻木。
白珠在吃惊地看着破堂和尚,过了很久,才道:“破大哥,你跟她说了什么?为什么她很怕你?”
破堂和尚又笑了,道:“因为我是破大哥,我们这里有句话说,破罐子破摔,所以她怕我。”
白珠也不知道常晴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害怕这个人的,只是还是点了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白珠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破大哥,你是上帝派来救我的吗?”
破堂和尚道:“你说的上帝是什么人?”
白珠道:“是我心中至高无上的神。”
破堂和尚笑道:“我啊!是佛派来救你的。”
白珠诧异道:“佛又是谁?”
破堂和尚笑道:“我就是佛!”
白珠又奇怪了,道:“破大哥,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吗?”
破堂和尚又笑了,道:“我是佛,我也是众生。佛说,不悟即佛是众生,一念悟时众生是佛。”
白珠还是不懂,她现在反倒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名字到底是叫做贫僧,还是破堂,还是佛,还是众生?但是这都没有关系,因为无论如何,自己都已经离开了九凤楼那个令人厌恶而恐怖的地方。
破堂和尚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白珠道:“我是要去找哥哥的,也要去找牛犊哥,也要去找杨雨丝。”
破堂和尚道:“天大地大,凭姑娘一人,找一个人直如大海捞针,难!难!难!只是姑娘既然是杜沉非的妹妹,难得这位施主,素有善心,慷慨捐赠,与你又在这里相逢,此中大有香火因缘。”他略停了停,接着说道:“依我看来,常晴这一去,必然还会再叫人来相闹,姑娘不如去寻一客店住下,再过几日,我也会回潭州,我虽然是个出家人,无法同行。但人在江湖,生不由己,凡处事,但自家踏得田地稳,一任闲言语。又何惧与女人同行?便带你一同回潭州。怎么样?”
白珠道:“好的!谢谢你!只是你的家乡,也在潭州吗?”
破堂和尚笑道:“阿弥陀佛!我心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白珠虽然没有听懂,但笑了笑,又露出担忧的神色,道:“只是我很担心牛犊哥哥的安全,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怎么样了?”
破堂和尚安慰道:“姑娘放心,吉人自有天相!等你寻个客店安顿好,我给你去打探杜沉非与牛犊先的下落。”
白珠道:“可是你没有见过他们,你也认不出他们的。”
破堂和尚道:“我认得出。”
白珠也想了想,心中道:“我知道了,哥哥长得好看,用的是一柄刀;牛犊哥那么高大,用的是大斧头。这个破大哥应该是凭这些特征就可以找到他们的。”
白珠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昨天刚刚听人说起杨雨丝与小诗被一个武功很高的男人救走的时候,她就很有些生气,为什么她们跟着那个男人走了,却不来把自己也救出去呢?可是又转念一想,气又平了,因为当杨雨丝被常晴带出去的时候,自己竟然吓得没有帮杨雨丝求情,就那样看着她带着小诗进了火坑。所以她现在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希望杨雨丝和小诗能够平平安安,快点回家去。
杨雨丝现在当然很想回家。
她现在正躺在地板上。
这地板上虽然也铺着地毯,但是躺得太久,还是很不好受。
她现在恨死了那个可恶的白珠,真后悔来救她的。自己不但损失了外婆送给自己的玉手镯,还被这个笨蛋点中了穴道。
杨雨丝现在连动都不能动,她很担心,等下常晴或者汤怀好走进房来,就会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样的话,自己刚刚逃离火坑,但是很快自己又主动进了火坑。这一切,都只怪那个笨得像猪一样的白珠,自己都已经跟她打了那么多眼色了,但是她还要将自己点倒在地。她想以后再看见白珠的时候,一定要痛骂她一顿。
杨雨丝刚刚想到这里,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响。还有一个声音喊道:“你这个讨厌的恶女人……放开我……你对我家公子怎么样了?”
杨雨丝一听到这话,简直吃惊到了极点,说话的人竟然是小诗。
这个声音,杨雨丝已经听了十年,这小诗是个孤儿,在她六岁的时候,就被自己的父亲带了回来,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几乎每天都和自己呆在一起。
这声音哪怕过二十年不见,杨雨丝闭着双眼也能分辨得出是小诗的声音。
杨雨丝猜,肯定是小诗见自己这么久都没有出去,又自己找上门来了,然后就又落在了她们的手里。
杨雨丝很快就看到了小诗。
小诗的身上还绑缚着一条很粗的麻绳。
小诗是被人推进门来的,倒在了杨雨丝的身旁。
她的身上还穿着那一套男人的衣服。
杨雨丝问道:“黄兄弟,你是怎么被人绑起来了。”
小诗的脸上流着眼泪,道:“小姐,你不用叫我什么黄兄弟了,那个狡猾的常晴,原来早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杨雨丝吃了一惊,问道:“那她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小诗道:“她们说我们一来,她就看出来了。”
杨雨丝瞪大了双眼,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