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院的瞿厉便目睹了神奴倒地的整个过程,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他不禁心中升起几分敬佩。小小年纪就有此等修为,这要再过个一二十载初升大陆之上岂不是无人能及了?
在瞿厉看来,自己的际遇比起一般人来讲已经相当不错了。童年时候他被父母送到山上学艺,二十岁的时候功成下山,投到了当地的一家镖局里面当镖师。之后他遇到了自己生平之中的第一个贵人,衙门里的一个老师爷。对方看他体格健壮,为人诚恳老实,又会些功夫,便介绍他去衙门里当差。一来二往,他与官老爷有了交情,没过几年便被征召入伍,成了军队里面的一个小头目。十年沙场生活,归来之时瞿厉已成了将军。皇室为了表彰他的功绩,便让他来到了陈王城,坐上了城主的位置。
起初他还因为陈家老祖的事情惴惴不安,可后来他听说对方很认可自己,也不想找自己麻烦,时间一长他便放松了下来。谁知近些年,陈家新秀纷纷崛起,其中不少人对于他这个城主之职虎视了许久,有了改弦易辄的念头。
瞿厉虽不惹事,但习惯了打打杀杀的他更不怕事。他再三忍让,对方竟还不知趣,反而变本加厉,暗中除去了他的数名得力干将。对处来说他们都是死于意外,可瞿厉知道这些都是陈家的杰作。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就在三年之前,他有了“杀陈”的计划。
这里的“陈”指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个陈家,包括陈家老祖宗。作为仙人的他,本该升入天界之中,但不知因何缘故再次堕尘,成了这方天地之中无敌的存在,数百年之中示尝一败。就算当初与天地双尊的那场大战,也是发生在黎明前夕,陈家老祖实力大减,所以才能拼个旗鼓相当。也就是从这里,瞿厉知道了对方惧光的隐情。至于是谁告诉了他其中的这些细节,那就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神奴的名号他略有耳闻,据说此人凶悍无敌,举手投足之间可释放万钧之力,毁山填海也不在话下,与那神话之中的夸娥氏有一拼之力,真乃天降之奇才。
然而就是这种传说中的神人,竟也抵不过眼前这年轻人的一拳,难道他是上天派来辅佐自己的天官吗?
然而思绪未完,神奴猛然翻身,来到众人面前,张开血喷大口,随即一通狂吸。地上的众人在那股吸力之下根本毫无挣扎的余力,直接被卷入到了那股狂风之中,进而落到神奴的内腑之中。瞿厉一看形势不妙,端起自己的霸王枪,迎面就顿狂刺。
想那神奴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竟被眼前的瞿厉戳得连连后撤,身上更是火光四溅,如同烟花一般绚烂。瞿厉乘胜追击,由双手持枪转变成单手握枪的状态,枪,人,影,连成一线,呼吸间他的眼中射出一道凶光,接着他的杀招便出来了。
“看我的一字神枪!”
一字神枪讲究的就是简洁,绝不拖泥带水,绝不需要任何修饰。所以他的枪成了天地之间的最强杀器,他的枪不伤人,只杀人。
神奴正中一字神枪,这下他没有后退,因为他的胸间已经出现了一道血口,溪流一般的血水从中缓缓淌下,不会便已将身下大片的的地面染成猩红。瞿厉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满意地的点点头,显然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枪法竟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
“所谓的神奴,陈家老祖的得力随从也不过如此,看来我是太高估你们陈家了啊!”
那神奴陪伴陈家老祖宗数百载,自然通晓人语。一听瞿厉这般讥讽,竟气得直擂胸膛。在恐怖劲力的作用之下,那道血口已不是在流血,而是触目惊心地向外喷血。照这个速度下去,不用旁人动手,他自己就要因为失血过多惨死当场了。
然而,对此神奴竟然视而不见。他的智力虽不高,但绝不傻。联想起刚才所见的情景,瞿厉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向身后的众人吼道:“快离开这里!”
话刚说完,神奴已经一步拦到那些人身前,双手一抱便将他们抓了起来,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由于进食速度太过,一些刚被咬断、还未来得及吞下的残肢不时掉落在周围的地面。眼见天上下起了如此血腥的“肢雨”,神灭三鸢之中的鸢肥已经忍不住要吐了。
“怪不得老祖宗不让他出来,原来这个家伙的粮食就是我们这样的大活人啊!真是吓人,太吓人了。”
鸢肥驰骋江湖数十年,死的人估计也有几百号了。可无论哪一次,都没有她眼见所见的这般残忍。她虽然心狠手辣,但绝不是冷血无情,这种行为恐怕只有畜生才能做得出来吧!
旁边的鸢黑眼白了一眼,没好气道:“呵呵,再恶心还有你这一身的肥膘让人不忍直视吗?”
“你个熊猫眼,凭什么说我。就算说,那也是该大姐亲自说。”
那个面带黑纱的女子也不说话,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场中的另一边,在那里,陈盛情正在进行着一场旷世厮杀。
孙长空虽然有伤在身,但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自愈能力竟能完全压制住伤情,并且从容应对之后而来的掌劲。上百个回合过去了,他的身上仍然没有出现新伤,反倒是对方挂了彩。
就在陈盛情腋下一匝的位置处竟有一道细小的裂口。口子不大,只有小拇指的指甲盖的长短。可离奇的是,这伤口之中不流血,只是在他活动的时候隐隐作痛。伤虽然不致命,但却影响了他的发挥。一连几十招中他竟没有取得丝毫便宜,反倒是被对方连回了几剑,逼得他四处逃窜,样子狼狈至极。
此时的孙长空已经返璞归真,用起了当初最先学会的行侠剑法。不同的是,他手里所拿的已不是王道人赐予他的行侠剑,而是一把血色正浓的夺命剑。
一记“相忘江湖”之后,陈盛情凭借自己老道的经验已经过人身手,成功躲过了一劫。可从容不迫的孙长空微微一笑,左手中食两指滑过剑身,竟入发出一道慑人的龙吟。陈盛情的脚还没站稳,便觉得胸口一疼,接着血浆便涌了出来。
孙长空居然以指为剑,借重辉之力,在电光火石之间发出一道凌厉的剑气。这剑气无声无息,而且丝毫不会被人发觉,所以就算见多识广的陈盛情也没有料到他还有这么一招。看着对方毫无生气的脸气,孙长空终于狂妄地大笑起来。
“还有谁?难道陈家就没有人了吗?”
此话一出,一动惊人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准备上前教训一下这个无礼之徒。谁知,前方的陈世杰竟轻轻摆了摆手,淡淡道:“由他去,我们看着就行。”
“可是少主,家主他已经……”
作为陈盛情的心腹,郎才女貌与青梅竹马四人已经待不住了。眼见自己主人的形势岌岌可危,而对手又般嚣张跋扈,作为陈家的一员他们自是要站出来。可陈世杰的态度仍然冷陌,而且神态十分淡定。
“叔父他自有他的打算,你们现在上去,难道是信不过他吗?”
“属下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小子诡计多端,出手偷袭,家主一时大意所以才遭此毒手。要我说,咱们就算上去围攻他也是情理之中,难道和敌人血拼,还要讲什么江湖道义不成?”
陈世杰不以为然,继续道:“你们知道当年家父是怎么死的吗?”
那人连忙行礼,恭敬道:“属下入门略晚,并不知道前任家主身亡的细节。”
陈世杰冷笑了一声,接着咬牙切齿道:“当年叔父就是像我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家父一刀一刀被敌人凌迟害死的。”
“什么?”
“这……”
“怎么可能……”
“嗯……”
眼见众人吃惊的样子,陈世杰点了点头,接着道:“当时我并不在场,这些事情我都是从一位祖辈那里听说的。当时,叔父……好吧,还是叫他陈盛情比较自在,就是陈盛情拦着众人不要上前相助,以有损陈家颜面为由,拒不援助。家父当时以一敌十,虽然修为远超敌方,但无奈那十个人相辅相成,一环接着一环,相互配合之下竟然实力大增,家父纵有双拳,也难敌对方四手,最终不幸身亡。在那之后,陈盛情才接替出手,并将凶手一一正法。正是凭着这件事情,他才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不过,代理家主不是家主,一日不能转正,他便一日不能容我。然而老天有眼,没有让这个老鬼的奸计得逞,唯一的独子还惨遭毒手。想来这一切,都是上天给他的报应吧!”
陈盛情并没有呼救,就算他的身体再沉,思想再如何迟钝,他都没有向身后的陈家人求助。他的掌虽然还在,但已不如从前那般犀利迅捷,孙长空瞧准时机,重辉忽然脱手而出,并在对方的手腕上回旋一圈,然后再次飘入到他的掌心之中。接着陈盛情的手掌猛然垂下,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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