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群雄割据第七节谋夺(下)
八月十五,广绕城中,农牧节上,刘备正在观赏马术比赛,一名士兵匆匆走了进来,在刘备耳边低声报告。刘备闻言,失手打碎了琉璃杯。
屏风后面,黄莺听到声响,急忙遣人闻讯。刘备面无表情,低低的说了声:“没事”。接着,心神不定的观看着表演。
众官看在眼里,忧上心头。不约而同的得出了相似的结论:朝廷动向不明,看主公的表情,恐怕是不好的消息。
随后,这场比赛显得乏然无味,看台上,主公刘备强颜欢笑的鼓着掌,众官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大主母从不在这种场合中出现,二主母产后未久,不耐久坐,稍稍看过,迅退场。场中的观众感染道众官的心态,有气无力的鼓着掌,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枉费参赛者卖力的表演,场面仍是有气无力的。
赛后,众官齐集在议事大厅,等候刘备的出现。许久许久,刘备满脸忧郁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各位,吴娥病重,我耽误了点时间,我们现在开始吧。”
简雍长身而齐,询问道:“主公,出云城的医师怎么说的?”
众官都知道简雍和大主母交情很好,于是悄然无声的等待着主公的回答。
刘备缓缓的走到长桌边,慢慢的坐了下来娥饱经战乱,几年来心情郁结,一直缠绵于病榻,医师说,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简雍急忙道:“我去陪陪她。”
刘备点头答应:“也好,这里的事,我回头再给你传达,你去多陪陪她吧。”
等简雍走出议事厅,刘备招呼众官:“诸位,都坐下吧,洛阳来急报,各位听听。”
厉尉随手取出信件,交给沮授。沮授急急撕开信皮,读到:“京师叛乱……”
陡然间,沮授声音小了下来,细细看了看信,沮授低沉的读到:“京师叛乱,大将军何进被宦官诛杀。卢公植取大将军级驰入大将军营中,将吏吴匡张璋,且悲且愤,挥兵直指南宫;袁绍闻变,立遣从弟虎贲中郎将袁术,往助吴匡张璋。
宫门尽闭,中黄门持械守閤,严拒外兵,袁术等在外叫骂,迫令宫中交出张让等人,好多时不见动静,遂在青琐门外纵火。火势猛烈,照彻宫中。张让等惊心,劫持太后与少帝陈留王,及宫省侍臣,从地道逃往北宫。
尚书卢公植,披甲执戈卫,在皇道守候,诛杀段颎,解救何太后。
是时,袁术吴匡张璋等,已攻入南宫,遍杀留守的诸太监,并从逆者樊陵许相,及大将军兄弟,车骑将军何苗。宫中之人,无论老少长幼,但看他颏下无须,尽行杀毙,接连杀至三千余人;有几个本非宦官,只因年轻须少,也被误杀。皇宫之内,血流成河。”
大厅中一片静寂,沮授带着哭腔重复道:“皇宫之内,血流成河。”随即,掩面而泣。
高堂隆接过信件,继续读到:“张让段颎诸权阉,劫持少帝与陈留王出宫外,步出北门,夜走小平津;公卿将相无一相从,连传国玺都不及携取。到了夜半,才由尚书卢公植,及河南中部掾闵贡,相继赶来,卢公拜见少帝后,斩杀诸阉奴独张让段珪,投水自尽。
卢公植与闵贡搀扶住少帝兄弟,觅路趋归。天色昏暗,满地荆棘,少帝与陈留王向在宫中长大,年龄尚稚……”
高堂隆读到这里,痛哭失声,无法再读下去,大厅中顿时哀号一片。
良久,国渊抹着眼泪,接过信件,继续读着:“少帝与陈留王向在宫中长大,年龄尚稚,虽是有人扶着,尚觉得步步为难;幸有流萤三五成群,透出微光,飞到身旁好似前来导引,因此尚见路影,踯躅南行。
约走数里,路旁始有民家,门外置有板车,下有轮轴,闵贡瞧着,便令随行士兵取车过来,请少帝兄弟,并坐车上,由步卒在后推轮,慢慢儿行到洛阳驿。
此刻,听得驿中柝声,已转五更,天空中雾露迷蒙,少帝等又皆困倦,料难再行,才就驿舍中留宿。
俄顷天明,卢公植先起,叩见少帝,说手中有兵符一件,可以征召洛水河边青州商社卫前来护驾,家中有马车一辆,可以让少帝乘坐,他愿意先回洛阳,召唤诸公卿来此迎驾。
少帝当然依议,卢公随即辞去。闵贡以驿舍不便久留,也即动身,驿舍中只有两马,一马请少帝独坐,贡与陈留王共坐一马,出舍南驰;方有朝中公卿,6续趋到,扈驾同趋。
经过北邙山下,忽见旌旗蔽日,尘土冲天,前将军董卓率大队人马到来,截住圣驾,百官统皆失色,少帝辩更觉惊慌,吓得涕泪交流,不知所措。”
张飞关羽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大骂说:“董肥猪竟敢如此冒犯圣驾,大哥,给我2万兵马,我去斩了这个肥猪。”
徐庶诧异的问:“这封报告谁写的,怎会写得如此详尽?”
刘备淡淡的回答:“卢公身边的护卫,是我派去的,他们一直守在圣驾边上。”
张飞看到刘备没有回答他的话,暴喝道:“大哥,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刘备冷冷的斥责道:“翼德,坐下,我自有主张。”
随即,转头向徐庶吩咐道:“元直,你继续读”
徐庶拿起信件,读到:“陈留王见帝有惧色,传诏止董卓,并引董卓谒见少帝。帝惊魂未定,不能详言,陈留王代帝抚慰董卓,并略述祸乱原因。董卓随后请御驾还宫。
少帝还宫后,即日颁诏,大赦天下,改光熹年号为昭宁,只传国玺已经失去,查无下落。
另附:洛阳彻夜兵火,兵士冲击青州商社,企图劫掠,馆舍多处被焚,因护卫均被卢公调走,青州商人被杀者三人,幸赖水上快船支援,击退兵士。如今,青州护卫、商人撤入卢公府中安歇,等待主公命令。
王师(王越)率徒弟卫护圣驾,武馆被兵火焚毁,徒众赴难,王师不知去向,余众撤至快船上,等候主公命令。”
徐庶念到这,轻声说:“完了。”
大厅中陷入久久的沉默。
一盏琉璃灯突然暴出一个灯花,打破了静寂。刘备开口问:“元直,我军有多少兵力?”
徐庶数着指头军原有11个军团,现在,临淄守军编为团,平原黄巾降兵编为团,泰山黄巾降兵又编成四个军团,分为团。我军现有22军团,兵力7万余人,除去分驻各地的军力,现在可以调动的军团是近卫军团和第六辅助军团。”
须迅收缩兵力,把去平原剿匪的8团调回广绕,再抽调第团回广绕训练,从泰山调回第团;第一第二迅驰兵团,再加上第7军团,从平阴城抽调回来,参加广绕冬训。平阴城,今年冬季由韩国第3团守备。
还有,告诉白羊部族领瑞栋(书友色R推荐),他不是常说:天鹰部族有英雄尼满,公牛部族有斗士波尔斤,天马部族有刘浑,就他们部族我不关心吗。让他亲率羊部族勇士,增援平阴城,接受乐进乐文谦的指挥。
另外,我们要从黄巾降族中挑选最身强力壮者各军团再挑选强壮士官近卫军团挑选强壮尉官士官组成青州的铁甲军团,今年冬天苦练他们,争取明年开春成军”。
沮授插话说:“第五军团移动缓慢,待在泰山也没用,让他们向平阴移动,今冬驻防平阴。”
不错,泰山郡离洛阳太远,一旦有事,恐怕第五军团来不及运送到前线。驻扎平阴城,我军随时可以把他们装船,运送到前线。刘备点头,同意了沮授的建议。
“各位,董卓骄横,即拥兵进入京师,必然想要独揽大权。朝廷危难就在眼前,我等身为臣子,请早作准备。诸位,拜托了。”刘备离席而起,双膝跪地,向众官深深叩。
众官慌乱的跪倒在地下,叩还礼:“主公厚恩,吾等唯死以报。”
门外,一个声音喊着:“急报。”
刘备豁然跳了起来,大喊:“传”。
信使急步跑进,递上两封信函,沮授伸手接过,打开其中一封念道:“经过我军平原剿匪,平原郡不降黄巾窜入冀州,与冀州黄巾合兵三十万北上,企图与黑山军张燕汇合,公孙瓒将军引步骑二万出幽州马义从为主力冲击敌阵,大破黄巾于黄河故道,缴获黄巾辎重数万辆车。”
“这个公孙大哥,真是耐不住寂寞呀”刘备摇头晃脑的慨叹说:“不过,几年的休生养息,公孙大哥的势力也强大起来了,此一战,确定了公孙大哥在幽州说一不二的地位。好。”
《后汉书》称这一战为“鲜血丹水”黄巾仅余活口七万余人,残余黄巾再次退入平原郡,由于无法找到补给,冬天来临后更加艰难,于当年十二月不得已乞降。至此,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云消雾散,一番战斗,黄巾军没有实现自己做皇帝的愿望(所谓“黄天当立”),只是为大地添了无数的孤坟野骨。中原大地一片荒芜,十室九空,千里无人烟,残余的黄巾盗匪纷纷找人投,做起了他们曾经憎恨,曾经反对过的官吏。当然,他们也顺便拿起了武器,欺压起了百姓。
刘备拿起信件,心犹不甘的念道:“缴获黄巾辎重数万辆车。哼哼,别人打黄巾都是挣钱的,为什么我打黄巾,不仅不挣钱,打完了还得养活他们。问问平原的于毒,他投降时为什么没交出辎重,不投降的黄巾带走全部辎重,他倒好,两手空空找我养活。”
沮授急忙劝止:“主公,不可。主公待人已诚,所以于毒将军虽桀骜不顺,也愿意归降主公。其手下或有不从,就算是于毒将军把粮草辎重都送于他们,作为分手的情谊,也没什么。离去之人皆有二心,愿留的都是对主公信任之人。于毒,大将也,以数万辆车辎重换取一员大将及数十万黄巾部从忠心。主公反而应该欣喜。”
“败家子,都是败家子”刘备暗自嘀咕着,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付接受建议的欣然表情:“都觉得花费点钱粮换取人口是值得地,也不看看,一进一出要损失多少?天下大乱就要开始,我们有多少钱粮可以浪费?”
刘备抬起头来,怒气冲冲的命令:“另一封信函说的什么,念。”
沮授翻开信函,念到:“朝廷诏命,使司徒黄琬为太尉,司空杨彪为司徒,荀爽受命为平原相、尚书韩馥为冀州牧、侍中刘岱为兖州刺史、孔伷为豫州刺史、张邈为陈留太守、张咨为南阳太守、焦和为青州刺史、骑都尉鲍信为泰山太守。
征召蔡邕为祭酒,传令泰山郡守,即可催促蔡邕上路。”
“荀爽受命为平原相”,刘备站起身来,不悦的说:“平原相不是符皓(田丰军刚刚平定平原,朝廷问也不问,就想换相,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沮授翻弄着信函,解释说:“这数人皆非董卓亲旧,得放外任,总算是推贤进士。董卓看来对主公还是有所顾忌,焦和只任命为青州刺史,不是州牧。刺史无任命郡守的权力。青州各郡下级官员均是主公任命,除北海外,各地郡守也出自主公之手。焦和,据闻此人是清谈干政,朝令夕改的人物。让这样的人物控制青州,青州有难矣。如今各郡守都在此,各位,表个态吧。”
不等各位说话,沮授先补充说:“我先领个头吧,我挂名东莱太守,一天都没去过东莱,今日会后我即可回东莱召集属官,告诉他们:朝廷新任命的是刺史不是州牧,所以无权罢免各地官吏,他们任命出自主公,最好看清当前形势,继续听从主公号令。”
国渊拱手致礼安百姓皆由主公活命,我愿替乐安群吏保证,继续听从主公号令。”
高堂隆请咳一声,顿时厅内一片静寂,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这位大相说话。
“我随主公多年,我明白主公的心意”高堂隆开口说:“青州还是朝廷的青州,只是汉政糜烂至今,已无力回天。主公意图借青州试验另一套治国之术,并期望以此兼济天下。如今,天下久乱未定,青州储备着财力物力,此乃救国之资也,决不能准许贪官污吏祸害。
诸位,旧皇已逝,新皇登基,万象更新,以主公之才,即将鹏飞万里。各位都是主公挑选的治天下之人,望各位为主公看护好治理天下的本钱——那就是我们的律法和青州行政法则”。
众官起身,一齐宣誓道:“我等愿听从主公号令。”
高堂隆严厉的补充说:“自今日起,主公停用青州别驾印绶,改用白书‘刘玄德印’,回头我把印鉴交给每一位官员,凡我青州官吏,见印鉴不从者,视为叛逆;官府条令,若无加盖主公印绶,诸官私自执行者,视为叛逆;调兵令符,必须出自主公之手,无主公令符私自出一兵一卒者,视为叛逆;我们将依律法惩处叛逆。”
众官齐呼:“诺”。
沮授淡然的解释说:“新刺史来后,若还让主公主政,青州一切照旧。否则,让他在临淄城中号施令吧。各地郡县看好自己的官员、士兵。”
刘备似乎陷入沉思中,毫不在意大家的商讨,厅内沉寂了良久,刘备方思索着说:“奇怪,征召蔡邕为祭酒,为什么要泰山郡守催促他上路呢?”
刘备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道:“坏了,蔡邕得罪宦官,不就是躲在泰山望族羊道的家中吗?几年来,我忙忙碌碌的治理青州,几乎马不停蹄巡查遍青州各地,怎么就忘了搜罗泰山郡的人才。”
蔡昭姬(蔡文姬)出嫁才一年,丈夫卫仲道咯血而死。卫家的人嫌她克死了丈夫,当时才高气傲的蔡昭姬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回到娘家是也躲在泰山郡吗?
董卓迁都长安,就是明年的事,蔡昭姬被匈奴掠去,大约是3年后的事,无论如何,不能让蔡昭姬追随蔡邕到洛阳。可董卓以朝廷的名义征召蔡邕,该以什么理由袒护呢?
思索许久,刘备站起身来,叮嘱道:“各位,迎接新刺史的事情们了。我要赴泰山郡泰安城,那里有一个兵法大家,叫于禁。我在游学时结识了他,于禁可是个练兵高手,我准备征召他为齐国郡越骑校尉。
召回各县富裕兵力后,我们手中有11个军团机动,加上近卫军团和辅助军团,我们的机动兵力达到4万余人。我准备征召于禁,来为我们训练乡勇。这样,一旦有战事,我们就可以动员民间武力应付了。”
沮授了然的帮衬说:“还望主公顺便在蔡邕上京之前,拜访一下他。看看他对我们青州有何建议。”
刘备默然无语,历史上,董卓追迫蔡邕甚急,鲍信初任泰山郡守,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已是欢欣鼓舞,估计,不会为一个人得罪朝廷。
果然,数日后,刘备怏怏的返回了广绕。董卓迫令蔡邕就道,不等刘备进入泰山,蔡邕已举家搬走。青州采取逼黄巾入泰山的策略后,泰安郡残破,于禁举家迁入陈留。荀爽行至宛陵,又被调回洛阳,迁官光禄勋,三日后拜为司空。
不好的消息接连传来,失去有用之人后,无用之人反而来了,焦和徘徊在青州边界,等待准许进入青州。据报,他随身带来两名官吏:北海人王修、济北人颜斐。看来,这两人是来给焦和当属官的。
历史上,焦和不是任命后半年才迟迟上任的吗?怎么现在这般着急。刘备懊恼的看着急报,心中盘算着:下手走了,早早平定了青州黄巾,青州的安定和富裕肯定吸引了不少贪婪之人。
“给他通行令牌,准许他进入青州。”刘备烦躁的下令。
大司刑王烈询问:“据报,焦和身边还有许多前青州士绅,黄金乱起时,这些青州士绅逃往洛阳避难,如今他们的土地已被分给有军功之人,这些士绅准备追随焦和,讨回他们的土地。是否也放这些士绅入境?”
“放他们进来”,高堂隆建议说:“与其让他们在境外吵闹,不如让他们进来,看看他们怎么吵。”
王烈苦着脸因此引田产纠纷,怎么办。”
刘备一摆手,轻蔑的说:“将士们百战余生获得的土地,他们要拿走,可以,我们尊重个人财产,让他们拿钱来赎。支付我们的军费,维持治安费,我们还给他们土地。在此之前,谁敢侵占将士们的土地,让他们来吧。告诉将士们、青州功民们,他们有权利保护自己的家园。若是将士们连保卫自己家园的胆量也没有,活该丢掉土地。”
接到刘备的通行令后,焦和一行浩浩荡荡进入青州,与此同时,在冀州被公孙瓒击败的黄巾残余,一路败退进入平原郡。
得到黄巾残余入境的消息,焦和等人不敢在高唐津停留,惶惶直奔漯阴。一路上,只见济南郡大军自漯阴南方而来,平原郡大军自漯阴西而来,乐安守军进驻漯沃城,对黄巾残余形成了三面包围的姿态。
焦和见到这番情景,感慨的对身边人说:“叔治(王修),看来刘玄德治理青州,也不是一无可取。以平原一郡之力想要剿灭入境黄巾,难矣。而各郡合兵剿匪,到是一个防止残匪流窜的好方法。”
王修从鼻子中出哼的一声,不屑的说:“刘备,一武夫而已。当其未迹时席织履谋生,迹之后,盘剥吏民豪强,无所不用其极也。可惜,明公手下没有一员大将,否则,哼哼……”
颜斐在旁劝解道:“叔治(王修备,将才也。其从军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手下虎狼成群,若悍然逐之,我怕青州不稳。”
王修胸有成竹的回答:“我等见机而行。”
此时,随行的一名乡绅谄媚的笑着,凑近焦和说:“明公,我昔日的产业,就在漯阴城郊。明公看,是不是给我一份文书,好让我赶走那些泥腿子。嘿嘿,等我收回财产后,正好在漯阴城好好接待明公。”
焦和慈祥的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乡绅连连做着揖,回答:“小人名叫盖瑞。”
焦和转脸看着王修,王修点头盖瑞,我这就给你书写文书,你去吧。”
转脸向着焦和,王修低低的解释说:“我等正好借此试探刘备。”
焦和恍然,立即催促说:“快点,我等进城,等待消息。”
漯阴城门,守门士兵一见这一行人,大怒,呵斥说:“下轿!自此往东,已入青州,青州大地,禁止人骑在人上。各位可到驿所换乘车马,不准再坐轿子。”
王修越众而出,琅声答道:“青州不准人骑在人上,不准乘轿——现在准了。此位是青州新刺史焦和大人,从此之后,准许青州乘轿。大人在此,还不跪下。”
守门士兵迟疑不前,稍后,城门尉排众而出,大声问:“大人署理青州,可有公文?”
王修得意地拿出朝廷颁布的诰命,晃荡着说:“这是朝廷诰命,想看看吗?我量你们也不认得。”
城门尉劈手夺过公文,回答:“我是主公亲命漯阴城门尉、青州攻民。若不通过青州官府考核,如何担任尉官?”
王修冷冷的看着城门尉,只见他颠来倒去看着公文,满头大汗。
“你把公文拿倒了”,王修讥讽的说。
城门尉恼羞成怒,解释说:“这些字,单个的我都认识,怎么放在一起,我就不知道说啥来。”
只通过扫盲的人,当然不会知道那文绉绉的公文说的什么意思。刘备自己读书不多,又常和商人、士兵打交道。下的命令简洁明了,不喜欢引经据典。所以手下官员投其所好,来往公文以简单为美。城门尉作为小官,那看过这样华丽空洞的“美文”。
王修伸手讨要文书,解气地问:“如何,你看了这诰命,有何想法?”
城门尉脸色一沉,老实的回答:“文书我看不懂,不过……”
城门尉拖着长腔,向周围的士兵打着手势。城门守兵见到手势后,立即刀剑出鞘,包围了焦和一行。此时,城门尉方放缓了嗓门,补充说:“这文书上没有盖我家刘大人的印绶,在青州,这公文无效。”
焦和暴怒,大声斥责说:“混蛋,朝廷的诰命上也要加盖你家大人的印绶,造反了你。”
城门尉一晃脑袋,执拗的说:“公文我看不懂,上面又没有我家大人印绶们是怎么混进青州的,若不讲明,你们就是奸细,我等格杀勿论。”
城门守卒里马上传出了一阵嗡嗡声:“奸细——军功呀。”立刻,所有守卒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用恶狼般的眼神打量着焦和的队伍,跃跃欲试。
“且慢”,颜斐手中晃着一封文件,推开众人走到了队前:“这是玄德公大人开的通行令函。各位,我等不是奸细。”
城门尉仔细打量着通行令函,点头说:“这我看得懂,果然是我家大人的令函,收起刀枪。”
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城门尉嘟囔着:“有通行令不早拿出来,拿那个看不懂的文书,捉弄谁。”随即,大声命令:“立正,致礼。”
焦和脸色阴沉,挥手对轿夫说:“进城。”
轿夫未动,焦和大怒,呵斥说:“快点进城。”
城门尉保持立正姿势,大声说:“大人,城门守兵尚未放行,轿夫不会走的”。
王修气愤已极,跺着脚。责问:“既有你家大人通行令,为何还不放行?”
城门尉大声回答:“请诸位下轿。我家大人有令:青州百姓只能向当今圣上,尊敬的逝者,以及神灵屈膝。青州大地没有奴隶,任何人不得骑在别人上头,逍遥自在。青州官吏当以百姓为重,禁止奴使百姓。诸位,青州没有下跪者,青州禁止人骑人,请诸位下轿。”
焦和嘴唇哆嗦,恶狠狠的说:“大逆不道……为官上任,不坐官轿坐什么,刘玄德,意图和天下官吏为敌吗”。
城门尉严肃的回答:“青州律法严酷,随我家大人触犯刑律,也许依律法惩处。诸位大人,我乃城门小吏,不敢不尊律法。诸位大人可以退下去,考虑考虑,官轿决不能进城。”
严格的说,刘备并没有明确下令“青州禁止乘轿”。做事阴沉,老谋深算的刘备不会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是,在聚会时偶尔一说而已(他故意的)。作为去奴化教育的一种方式,刘备不赞骑在人上——坐轿。然而,当时在场的青州退役军人组织领张世平,敏锐的感觉到其中的商机(他暗示的),所以借机大力推广“青州禁止乘轿”的策略。
青州禁止乘轿,所有来往的客商官吏就必须到驿所更换车马。驿所都由青州功民会所控制,其制式马车都是从青州退役军人组织属下的商社采购。青州用车马的人多了,马车的销售就上涨,青州兵士退役后,所获得退役金就丰厚。退役后的士兵,进入公民功所谋生也容易。
在汉代,驾车之术是君子六艺中的一个,尤其是驾驶四轮马车。而古代,为人驾车作为御者,也是一种特殊的荣耀。青州士兵退役后,多数进入驿馆谋生——作为佣兵(保镖)、作为御者。所以,身为此项政策的受益者,青州各地士兵在尝到甜头后,自然不遗余力的执行这项政策。
政治的奥妙就是:找出每项政策的受益者,让他们来执行这项政策,他们自然会想出种种具体的洗脑方式。
漯阴馆驿,焦和脸色不悦地看着王修和颜斐备控制下层官吏的手法,真是令人惊奇,小小的一个城门尉,竟然蔑视朝廷诰命。非刘备命令不尊,如此,青州大事难为呀。”
王修皱眉,应和道:“明公,我们等盖瑞回来再说,我倒要看看,刘备如何控制乡县。”
此刻,京师洛阳,董卓入京后兼并了何进兄弟所领部曲,由此,谋图废立皇帝之心愈加热烈。朝堂上,董卓提出了废立皇帝的主张。中军校尉袁绍昂然驳斥说:“汉家君临天下,已有四百余年,恩泽深厚,兆民仰戴;当今圣上正值幼年,不曾有大的过失宣闻天下,公欲废嫡立庶,恐众心未服,还请三思!”
董卓勃然大怒下诸事操之我手,我欲废立,谁敢不从?”
袁绍答道:“朝廷岂无公卿?公亦不宜专断。”
董卓闻言愈怒,拔剑吼道:“竖子敢尔!岂谓我刀不利乎?”
袁绍奋然回答:“天下岂独董公有刀吗?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两个在筵上对敌。袁绍一面说,一面横引佩刀,作揖而出。
出了宫门,袁绍冒出一头冷汗,匆匆催马跑至洛阳东门,解去印绶,悬挂门,当即跨马加鞭,奔向长子袁谭执掌的冀州渤海郡。
董卓再次询问诸卿废立之事,前武猛都尉、现执金吾(京师治安最高长官)丁原大声斥责:“你是何人,敢说如此大话?现今天子乃先帝嫡子,并无过失,何得妄议废立!汝欲为篡逆耶?”
董卓见到反对者接二连三,怒叱说:“顺我者生,逆我者死!”遂掣佩剑欲斩丁原。恰在此时,董卓女婿李儒看见丁原背后一人,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手执方天画戟,跃跃欲试。李儒急忙劝道:“此事先放放,我等来日在商讨未迟。”
朝堂之上,众人劝解丁原上马而去,随即,众人乘机而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