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骑兵一直受赵云统领,他们既然出动,赵云也不加谦让,略一拱手,一马当先地带领骑兵冲下山岗。
于扶罗远远地听到山上的军号声,心中一沉,转脸看了看身过的蔡琰(蔡昭姬),一狠心,夺过蔡琰怀中的幼儿,大呼:“儿郎们,有战马,何处找不到绿草?有刀枪,哪里成不了家园?只要我们草株的儿郎还在,我匈奴有重新昌盛的一天!来呀,丢下妇女孩子,丢下财物,让我们快马加鞭,赶到右匈奴的领地。儿郎们,汉人的女子多的是,等我们带兵回来,想抢多少汉女为妻为奴都可以,快点行动,快点!”
于扶罗的这番话打开了杀戮的闸门,凶恶的匈奴人见到测试骑渐渐追进,满脸的狰恶,抽出战刀砍翻马上的汉女,然后拉着空马,一边催促着跨下战马,向远方逃遁。这股把抢劫当作荣耀的匈奴精兵,不忍对自己的妻奴下手的寥寥无几。一霎时,在一片血海中,仅有屈指可数的几名妇女被从马上推落,埋在泥土中哭泣……
于扶罗满脸杀气地看着蔡琰,举起了刀,又缓缓放下,如是三,部下看不下去,催促道:“单于,敌兵追近了。”
于扶罗一咬牙,轮起了刀,微一侧转,用刀背砸在蔡琰的头上,把她打落下马,随即一拉空马的缰绳,催马而去。
青州兵奔至,见到这血腥的场面,正在错愕时,几名血流满面的妇女用汉语微弱地求救:“救我,亲人啊,救我!”
热泪奔涌而出,青州兵泪流满面,无声地着肩膀,牙齿咬得咯咯响。
赵去赶至,略一打量,明白了事情的缘由,随即下令:“愣着干啥,军令再严,也需事急从权,第一营留下救助伤员,其余的人,跟我来!”
“决不宽恕!”骑兵出一声怒吼,挥舞着拳头,怀着满腔的愤怒,刻骨的仇恨,滔天的杀心,瞪着血红的眼珠,亮着明晃晃的刀枪,不依不饶地追逐着于扶罗。
以血换血,以牙还牙!
追逐,那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草原追逐战,匈奴兵凭借一人双马,甚至一人三马,快地在前奔逃。赵云骑军依仗优质的弓驽,死死地咬住匈奴兵队尾,不断地射杀着掉队的匈奴兵,直至汾河,在汾河的浅滩前,赵云追上了匈奴兵。
这片浅滩早已标注在地图上,由于西河已被刘备许给他的四大军师作为封地,这片土地上许多未名之地已被刻上了四大军师的烙印,汾河上游是徐庶的封地,这片浅滩是上游唯一可以打马渡河的战略要地,被称为:徐滩。
赵云正是知道徐滩的所在,故此执意追赶匈奴。骑兵要渡河必须放缓马,为此,于扶罗一定会留下一支队伍,暂时抵挡一下追兵,为大部队渡河争取时间。吃掉这股队伍,也算稍消心头之恨。
“没有人,可以在屠杀汉人、虏我妇孺、蔑视我出云律法之后,逍遥法外!”赵云缓缓催马逼看守了在徐滩上结阵的匈奴兵:“白狼部族背信弃义,攻我肥如城,五年了,他们还在草原上流浪,从一个万余人的大族沦落到几百人的小部族,吃不饱睡不暖还则罢了,他们还是草原公敌,人见人斩。五年里他们躲着不敢见人,前车之鉴不远,匈奴还敢犯我强汉,莫非以为我的刀不利吗?”
一名匈奴元老模样的人扬声回答:“汉将,西河是你们皇帝赐与我族的养马之地,你们擅自进入西河,攻击我族,不怕你们皇帝怪罪吗?”
赵云沉默不语,那元老见此,继续说:“汉女,是我族勇士的战利品,那是勇士们荣誉的象征。我族劫掠时,你们一分力不出,战后向我族索要战利品,你们就是这样尊重我族风俗的吗?”
赵云扑哧一声笑了,自嘲道:“罢了,我今天怎么了?怎会与强盗讲起道理来了,兄弟们,休息好了没有?列阵,准备冲锋!”
真理存在于弓箭射程之内,没有弓箭的保护,跟人讲道理,那是鸡同鸭讲。
“进攻!”,赵云手一挥,胸甲骑兵分成两支队伍,斜斜地向匈奴兵两翼游动,边走边倾泻着箭雨,游骑兵驻足正前方,冷冷地监控着战局。
缺少铠甲防护的匈奴兵,单薄的皮甲被犀利的箭矢一穿而透,这阵箭雨让匈奴兵伤亡惨重。不堪忍受的匈奴兵一声怒吼:“左右是个死,兄弟们,和他们拚了!”随即,狂舞着刀枪长戟,向正面的游骑兵冲来。
赵云淡淡一笑,挥手下令:“后撤,放他们过来。”
河滩上地质松软,不利于骑兵冲击。青州出云的士兵都骑着改良后的战马,那马本身就骨骼粗大,再配上铠甲,与轻装的匈奴兵在河滩上交战肯定不利,赵云的种种布置,就是为了引出敌骑,看到敌人空群而出,当然愿意满足他们临死前的愿望,给他们腾出战场。
骑兵交战,由于战马身躯庞大,每个骑兵所占空间要比步兵多,所以骑兵编组最小的单位是伍。游骑兵就是专门为马上格斗组建的兵种,日常的训练就是五人之间相互配合呼应,隔开外敌,围杀身边的敌人。匈奴兵没有这样的编制,马上格斗全凭天赋自地相互配合。赵云后撤后,在追击中匈奴散开了骑兵间距,此时,赵云一声呼哨,一扬长枪,匈奴队列间隙中。
“决不宽恕!”赵云扭身避过一个匈奴兵的长戟,长枪闪电而出,扎入匈奴兵的肋下,微一使劲,那匈奴兵手舞足蹈地飞上了天空。
“斩尽杀绝!”,游骑兵怒吼着,冲入匈奴队伍中。
游戈在战圈外围,赵云冷静地控制着战斗的局面,见到他如此悠闲,三名匈奴兵狂呼着,冲向赵云。
赵云轻轻一带马缰,战斗的喧嚣中,白龙马不紧不慢地迈着细碎的小步,轻轻一闪,忽然一跃,脱出了匈奴兵的围杀。
银光闪烁,赵云手中的长枪带着血迹自左侧收回,再闪,右侧匈奴兵肩后冒出一朵血花。
这就是双手如龙。
白龙马忽然一跃,追近了那名残余的匈奴兵,赵云优雅地探出长枪,借助白龙马的冲击力,连人带马将对方刺穿在地。
下一刻,赵去身影突然出现在一名酣战的游骑兵身边,长枪自游骑兵肋下探出,等该游骑兵顺势前冲后,在匈奴兵错愕间,长枪钻进他胸膛。
“偷袭?不是……英雄……”那匈奴骑兵断断续续地出愤恨不平的声音,渐渐颓倒,眼角的余光中,赵云那白色的身影已出现在下一战斗场面里。
踩着细碎的小步巡视在战场,白龙马仿佛是战场的掌控,提着血淋淋的长枪坐在马上的赵云,让整个战斗象一场华丽的盛装舞步表演。那白色身影忽动忽止,忽起忽落,总是出现在最激烈的战圈中,只要他出现,所有战斗均一合而绝。
什么叫冷酷到底――疯魔般挥舞着刀枪,前仆后继地奋战不休,那是手指挥大脑;只有不慌不忙,有板有眼,有秩序有节奏地进行着接连不断的“四有”杀戮,甚至在杀戮的同时保持着优雅的风度,那种彬彬有礼的斩尽杀绝,才让人感觉到对方的心肠是铁石铸成,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性冷血,让人从骨子里感到冰寒,仿佛是九幽深处冒出的阴风吹在身上,让人无胆以对。
此刻的赵云,在匈奴兵眼中就是人世间最凶残的恶魔。
三日后,快马运送的蔡琰被送到了兹氏城,马车才一停顿,刘备那激动的脸庞已伸进车厢内:“昭姬,一别多年,你还好吗?”
蔡昭姬一听这话,忍不住热泪,放声大哭。
多年了,在匈奴人手里,汉人的悲哀都已成了奢侈品,如今终于可以放开心怀大声哭泣,蔡昭姬哭得舒畅淋漓。
“昭姬,别怕,你回家了有我刘备在,天下谁还敢欺负你?”刘备痛心疾地看着蔡昭姬惨状,忍不住悲愤,将昭姬揽在怀里,眼泪无声的落下。
蔡琰这一声痛哭直到傍晚才停止,她刚停止哭泣,刘备的一句话让她欲喜还悲。
“昭姬,你在匈奴营中,可曾见到过嫣儿小姐,嫣儿小姐在你之前被劫,你可知道,哪支部落劫了嫣儿小姐?”
女人心,海底针。想到刘备因为和张嫣儿一段欲说还休的情谊,不惜动战争连年征伐,蔡琰心中泛起隐隐醋意。
“听说,嫣儿是吕布的并州兵劫走的,他们当中有少量的凉州氐族和辽西鲜卑族骑兵不知嫣儿流落到何方?”触景生情,蔡琰忍不住欲哭无泪。
“吕布?”刘备眼中冒出凶狠的杀机。
吕丁董布(吕布)两年前在袁术那里呆不下去,投靠了同乡、河内太守张扬,由于在讨董同盟时,吕布是站在董卓一边的,所以张扬手下的一些将官对吕布有意见。
吕布觉得在这里呆着很是不舒服,后来,刘备探询这个杀张温的仇敌动向,吕丁董布就试探张扬道:“你如果想杀我,就把我的人头送到长安去领赏把我绑到刘备那里,换取他的好意,如何?”
张扬是个对朋友极其讲义气的人,当时,他已经直接向刘备表明了他袒护之意,此刻,他却没有直接向吕布说明自己的本心,而是拍着大腿来了一句幽默的话:“你说得很对呀!”
惊弓之鸟的吕布分不清张扬逗他的话,马上不辞而别,想投奔曹操。可惜当时曹操正和刘备处于蜜月期,拿着刘备军械整编军队的曹操,不想在此时苦恼刘备,断然拒绝了吕丁董布的效忠。无路可走的他再次来河内投奔张扬。张扬没有在意他上次的不辞而别,又热情地接待了他。
“既然目标已明确,诸位,马上准备调整攻击方向。子泰(田畴),给张扬去信,要求他派遣吕丁董布来邺城,我有话要问他。若不交出吕丁董布,他就是我军下一个敌人。”刘备冷冷补充说:“还有,后军这几日掠抢的已足够多了,命令他们收束队伍,准备接受新号令。”
徐庶看了一眼蔡琰,低下头来执拗地说:“主公,青州急变,需要你急回军。后军劫杀,出于长治久安之心,应该继续支持,关键时刻怎能约束。此令,庶不敢受,蔡小姐既已寻到,请主公即刻下令回军。”
蔡昭姬惊魂才定,听到刘备又打算兴兵,嚅诺着劝解说:“玄德,圣人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如今匈奴远遁,既然青州有变,何不就此休兵?”
刘备哑然失笑,脑海中又浮现蔡昭姬当初的批语:“书需再读……”
“蔡小姐,‘国虽大,好战必亡’,这话是被征服哄骗征服的,实际上,没有一个征服被这话哄骗了,最后的结局是:被征服只好拿这话哄骗自己”,刘备正色说:“人世间没有那个帝国可以永恒,永恒这个词属于神,而不属于人。所以,终究要灭亡的命运并不能妨碍人凭借自己的力量把民族的文明推向伟大。”
喜好扩张的希腊文明,扩张的脚步持续了喜好征服的罗马帝国,国运持续了年;不好征服的中国王朝,每个王朝持续了多久?历史已经证明了一个不变的法则:一个文明之所以能够成长壮大,是因为在这个文明内部孕育着强烈的帝国理想和征服。而这些理想和一旦消失,则整个文明必将干枯、死亡。
要么征服,要么被征服,这是所有文明的生存法则。
“国虽大,好战必亡”是儒家思想以德治国、仁义为先的精髓。可是,自从独尊儒术后年的中华历史,儒家思想从来不是主流。纵观历史,自独尊儒术后年,占据历史长河大多数时间的是我们民族被征服、被奴役的历史―的五胡乱华的满清统治,百年的元代年的宋与胡族对峙。其中,只夹杂着短暂的汉人王朝――只要这个王朝一被儒家思想武装,马上带来的是灭国的命运年,无一例外。
年证明的事情,还不够吗?还要奢谈什么“国虽大,好战必亡”?
刘备决然地说:“蔡小姐一路劳顿,我这就送你回青州,和莺儿待几天,今后的事,回头再说。”
泰山巨平,曹操站在城头,面色阴沉地看着逐渐逼近的青州兵。
三天前,派去偷袭东路梁父山青州兵的夏侯敦无果而回,东路青州兵的统领管亥追随刘备甚久,排兵布阵极其稳重,夏侯敦偷袭不成,几经试探,寻不到破绽。
差幸管亥稳重过分,也不对他过分逼迫,夏侯敦得以全身而退。今日,青州兵完成了包围圈,大军开始准备攻城。
远处,嘹亮的军号响起,于禁侧耳倾听在虎牢关下听到过类似的音号,这似乎是召集盾兵上前。”
果然,仿佛是在证明于禁所说,一排盾兵树立着整齐的盾墙,踏着鼓点缓缓向城墙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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