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一场悲剧,莫小荷手脚冰冷,她对顾家充满厌恶感,连坐在椅子上,都万分的不舒服,但是,她没有立场公开表态,这能以局外人的角度,被迫冷眼围观。
“对,就该喂狗!”
顾家老太君频频点头,恨恨地看着雀儿的尸首,对雀儿说她曾经红杏出墙的事耿耿于怀,“女子不守妇道,背叛顾家,就应该有此下场,看以后还有哪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偷人……”
说完,再次看了莫小荷一眼,若有所指。
“老太君,您那么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莫小荷从顾峥身后站起身,露出半张脸,“您这么说晚辈,晚辈也很委屈啊,好像在意有所指,我给夫君戴绿帽子。”
忍无可忍,死老太婆,顾家玩杀鸡儆猴和她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刚刚老太婆说完之后,几乎所有女眷都看向她,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莫家女是给他们这群渣滓欺负的?
所以莫小荷不忍了,不但不忍,还挑明了说。
众人一愣,言语上的都属于软刀子,你来我往,又不能冲撞长辈,只能硬挺着,只有莫小荷这个愣头青,竟然开口问,反倒噎得顾家老太君说不出话来。
她是讨厌莫小荷,但是她能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承认吗?那就是不给皇后娘娘面子,也显示出她偏心眼,不够宽宏大量。
所以,即便是差点被一口痰再次憋得晕过去,老太君仍旧努力维持一个相对和蔼的面色,却不知道自己面部紧绷,更不自然。
“你这丫头,惯会说笑,有时间多陪陪我这个老太太,我呀就喜欢你这个爽利性子。”
老太君说完,感觉自己有点牙疼。
“是啊,老太君,小荷给您捶捶后背吧,坐久了容易四肢僵硬。”
莫小荷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站起身,给顾峥一个安抚的眼神,从旁边绕到老太君身后。
旁边的小几上有点心,有热茶,她虽然吃不下东西,可想喝一口热乎的。
顾家内部处理家务事,只有老太君身边的老嬷嬷可以走动,剩下的人都被拦在外侧,禁止进入。
莫小荷假装捶打老太君的后背,第二下就被请到旁边的椅子上落座,不远处就是她的婆婆,顾夫人。
顾夫人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是担忧还是害怕,紧握着翠如的手在轻微颤抖。
“大哥,贼人抓到了,咱们也安心了,可以回去等消息了吧?”
顾家老二如坐针毡,又不是光彩事,他一点都不想知情,大半夜的看到两具尸体,真真晦气,不然这个时候正是搂着小妾在被窝*的好时候。
良辰美景,就这么被辜负了。
“且慢。”
城主摆摆手,看不出情绪,“一个一个来。”
“怎么,还有?”
这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猜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府中还有人通奸不成?
“也罢,就趁此机会整顿顾府,小荷,你学着一些,将来也是要管家的。”
顾家老太君改变战术,之前言语讥讽,落了下乘,这次是直接以慈爱祖母的身份劝说,实则点名莫小荷没学过管家,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老太君,你放心吧,我一定守妇道,不会给莫家丢人的。”
喝了热茶之后,身子暖和多了,莫小荷假装听不懂,连忙附和。
这下,顾老太君又气绿了脸,小声嘀咕,“朽木不可雕也。”
护卫抬下尸体之后,城主击掌三下,有人从外面丢进来一个人,正式顾夫人的姘头,如意班的美人戏子。
“咦?这不是如意班的艺名叫什么小青稞的那个旦角,怎么被抓进来了?”
顾家三夫人指着人,摸不着头脑,戏班子唱完之后,本来她是想把人留到府中过夜,明天再来一场,不过如意班主委婉拒绝了,他们已经提前收下定金,明日给人祝寿。
莫小荷余光看了一眼顾夫人,心凉半截,美人戏子藏在假山中,被人捉到,如果是个嘴软的,受不了刑罚而招供的话,顾夫人就有大麻烦了。
雀儿是个小妾,私下和男子会面,被逼死,尸体喂狗,如果是城主夫人,顾家的当家主母,红杏出墙,到底会有什么下场?
他们这些围观的人目睹家丑,不会被灭口吧?
莫小荷有些紧张,一紧张就想喝水,她刚端起茶杯,旁边的老太君身子晃了晃,正好撞到她的手腕,茶杯应声而落,发出清脆地响声。
“我……不是故意的。”
莫小荷弱弱地说一句,她以为老太君会训斥她几句,谁知道根本是她自作多情,老太君理都没理,斜着眼睛看城主,“你这是闹哪出?”
在看到美人戏子之后,老太君的神色不太对劲,死死地盯着城主,目光怪异。
“老太君,城主总有自己的理由吧。”
顾家二夫人用帕子点了点汗,冲着顾家三夫人使了个眼色,二人明显也有些不对劲。
顾夫人脸色瞬间煞白,近距离看,她握着拳,长指甲已经陷入到手掌,手背上凸起一条条青筋,脸部肌肉跳动两下,内心正在剧烈挣扎。
现在人被抓,只要自家老爷使出刑罚,青稞那细皮嫩肉的身子,怎么能招架得住?
顾夫人开始衡量,主动坦白,把罪责都背在自己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那个狠心的男人,夫妻二十多年,根本从不曾把她放在心上,对于最宠爱的雀儿,说喂狗就喂狗,她能预想到自己的结局,但是她不后悔。
她是女子,渴望被疼爱,被捧在手心上,只有青稞,能让她尘封多年的心慢慢地照射进入阳光,怪只怪,她太优柔寡断,犹豫不决,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泪水大滴地滚落,顾夫人偷偷用手抹了抹眼睛,正想开口,却被老太君打断了。
“青稞又没穿黑衣,怎么可能是贼人?”
看情况,顾老太君还想护着美人戏子,人美,总是能体会来自各方面的善意。
“老太君,这贼人也不是统一黑衣吧?”
顾家老二刚反驳一句,就接到老太君的瞪视,那眼神就好像吃人一般。
不同于之前病病殃殃的模样,此刻的老太君,腰也不弯了,背也不痛了,挺直腰杆,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明亮,“老大,你不听娘的话了?”
“娘?哈哈。”
城主勾了勾嘴角,面带讥讽,片刻后,眼神又恢复冰寒,他用手指着青稞,“说吧,你来府里做什么。”
三更半夜,外男不可能有机会出现在顾府的后花园,他却一个人躲在假山中。
假山内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垫子,还有催情的熏香,明显是苟且之地。
“老爷……”
顾夫人开口想要声援老太君,被打断,“你闭嘴,让他说,如实说。”
“莫不是他就是在藏宝阁偷盗的贼人?”
顾家藏宝阁其实也没有多少宝贝,都是金银之物,偷一包分量不轻,很容易被家丁护院发现,外人传说的聚宝盆,根本是子虚乌有。
“说吧,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要让我废话,若你不老实,就先刮花你这张脸。”
城主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两位带着匕首的护卫,站在一旁虎视眈眈,只有城主一声令下,他随时准备上前。
“让我说什么?”
青稞深吸一口气,从进门之后,就没看过顾夫人一眼,对她视而不见。
莫小荷想,此举正是为了保护顾夫人,不然当面眉来眼去,不用审问,马上真相大白。
“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娘!”
顾家老太君突然拔高了嗓音,试图阻止。
“为何半夜出现在顾府后花园,为何藏躲在假山之内?”
城主从首位走下,背着手在青稞身侧转一圈,亲自审问。
其实顾峥和城主的相似之处,不仅仅是外表上,而是在某个时候,他们的目光都如老鹰一般有穿透力,任何谎言都能在这种目光面前,被剥下虚伪的外皮。
莫小荷有预感,今夜的事,怕是不能善了。
以前总是听说世家大族,阴私多,在对比之下,莫家真是一股清流了。
“来与人私会。”
识时务者为俊杰,青稞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如实回答。
这下,众人听得真切,又炸锅了,心中揣测,那个能和青稞私会的人是谁。
顾二夫人撇撇嘴,她之前有过意思,找人说和,想把青稞养在自己的陪嫁庄子上,偶尔出游的时候解闷,但是被对方严词拒绝,她以为他多么心高气傲,原来身边早有了小妖精。
只是,她现在很想知道,小妖精是谁!
“那人是谁?”
城主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平静如水,继续追问。
这也是众人心中所想,顾夫人握着翠如的手,闭上眼,她想,自己很快便暴露了。
从小被教导,女子要有廉耻心,到她这个岁数,偷人也就罢了,找的还是和自己长子差不多年岁的,说出去肯定被耻笑。
“什么私会,是晚晴吧。”
顾家老太君又蹦出来阻止,顾晚晴,顾家庶女,是顾峥的庶妹,今年十五了,还没定下亲事。
“老太君!”
被殃及池鱼的顾晚晴脸色发白,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被泼污水,她从没和青稞说过一句话,怎么会是她?
如果传扬出去,以后怎么说人家?就因为她是庶女,所以要背下黑锅,那她以后的未来呢?
“爹爹,不是我!”
一向懦弱的顾晚晴第一次反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对着城主磕头,哭得泣不成声,她是第一次反抗老太君,身子抖得如筛糠,嘴唇哆嗦,想为自己辩驳几句,无奈笨嘴拙舌,憋得脖子都红了。
“起来吧,你是好孩子。”
城主亲手扶起顾晚晴,让她坐在一边,此举就是当面打了老太君的脸,告诉众人,老太君在说谎,那么,她想包庇谁?莫非是她家那个亲戚,想给顾峥做正妻的姑娘?
“都说了,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城主回到位置上,四周鸦雀无声,每一个人都在等着青稞交代,心中好奇。
“是……”
青稞抬起头,看了一眼顾夫人,就在莫小荷觉得自己婆婆就要暴露的时候,事情急转直下,青稞用手指着老太君,而后,沉默不言。老太君?
顾二夫人当即喷出一口茶水,是不是这方向有点问题?老太君身边是莫小荷,但是她刚到历城,应该还不认得青稞。
“是老太君。”
青稞抬起头,眼神坚定,又重复一遍,“是老太君。”
这下,包括莫小荷在内,所有人都傻眼了,顾夫人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下,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高兴?她成功隐瞒,还是伤心他欺骗了她?他说要和她一起私奔的!
那个和青稞私会的人是老太君,老太君当寡妇十多年了,可是她现在也将近花甲之年,怎么能……
“别血口喷人,怎么可能是我?”
老太君眼神闪烁,明显心虚,却又不承认,当着子孙的面,她还要脸面呢!
他们的确有过,那都是前段时间的事,她今天可没约青稞来府上,这不是胡说八道,污了她的清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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