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从雪地上颤颤巍巍爬起身,两臂稍稍一用力,胸口就传来一股钻心剧痛。
鹅毛飞雪一刻未停,寒风一卷,让安德鲁感觉到刺骨凉意。安德鲁记得,自己冬天里时常全裸在冰河中捕鱼不觉寒意,可是此时为什么会觉得冷?
身体尚未冷,心已经寒。
虽然在乔家别墅之中,每天早晚两时会有人专程打扫积雪,但在这段空闲时间里,积雪已然覆靴。
安德鲁站立在雪地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厨房。
盯着厨房墙壁上破开的大洞。
大洞之中的存在,便是寒意侵袭身体的来源。
恐惧,使人感到寒冷。
安德鲁双手缓缓回伸,在腰上一抹,两柄式样诡异的短刀便到了手中。
安德鲁微微弓着身子,面孔上不时一阵抽搐。肋骨断裂并非一件好受的事情,寻常人早已经失去了行动力,对于安德鲁来说,虽不至于像普通人一样,但是也架不住疼痛啊。
有多久没有受过这样的伤了?
安德鲁已经记不起。
但安德鲁知道,至少和爱德华多那个伪君子结成组合以来,自己就再也没有如此受过伤。
安德鲁残暴凶狠的内心有了一丝阴影,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短刀,发现自己的实力不足平时的五成。
而眼前这个家伙,安德鲁看着厨房中缓缓显现的身影,感觉呼吸有些不畅,心脏也有那么几秒钟无法动弹。
眼前这个家伙,刚才那一脚,安德鲁平心而论,就算自己全盛时期,也很难招架。
虽然安德鲁不愿意承认这个结果,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东方人,是他全盛时期也无法战胜的!
所以现在,受伤的他根本没有胜算。
作为一个战士,一个被组织号召的战士,一个可以穿越万里疆域,行走于丧尸统治的世界,可以长久存在于生存和死亡的边缘的全能战士,安德鲁很清楚自己的极限。
一个战士需要生存,像一只蟑螂一样生存,必备的首要条件不是战斗力,而是自我的认知。
只有认识清楚自己,才会知道什么事情可为,什么事情要敬而远之,才会知道,什么时候该选择坚强,什么时候该知道害怕。
安德鲁虽然癫狂,但绝不傻逼。
他再次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短刀,依然没有胜算,手中的兵刃给予的信心根本无法支持这一场战斗。
认识到自己的劣势,安德鲁做出了巨大的决定,虽然他觉得这个决定很丢人,但相比于丢人,总比丢命要来的轻松一些。
所以安德鲁决定……决定喊人!
一声咆哮响起,风雪为之一倾。
乔家别墅的二楼某个精致小巧的会客厅里,三个异国人正在讨论着什么。
确切的说应该是两个人正在讨论,另一个人正在打着瞌睡,睡眼迷蒙。
睡眼迷蒙的是一个女人。
金色的头发,蓝宝石的眼,可人的面颊醉人的颜。
她轻柔的体态缩卷在宽软的锦绣座椅上,一双白皙皓腕正努力支撑着脑袋不垂下,半脱的马靴被脚丫子挑起在空中轻轻摇摆。
世界上有无数女人,数量大概和男人对等。
所以找一个女人很简单,街上都是。
但在大陆东方,要找到一个白肤金发的欧洲女人,却也不容易。
因为人种问题。
考虑到这是末世,在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次的末日时代,要找到一个白肤金发的欧洲女人,那就更加困难些。
如果还要求是一个漂亮的金发欧洲女人,那就实在困难。
如果还要王强认识的,那只有唯一的。
唯一的美丽,唯一的薇薇安。
薇薇安最讨厌开会什么的了,所以一开始便昏昏欲睡。
但薇薇安睡不着,因为满屋子一股难闻的焦油烟味。
身旁的德意志老头布莱恩在组织内部号称夺命三枪客,但薇薇安觉得布莱恩这老家伙名号上应该再加一把枪。
老烟枪。
目前老烟枪正在熏烤着一个年轻人。
年轻的老外大概比薇薇安也大不了几岁,也有着一头傲人的金色头发。
年轻的外国人有着一张本应该非常英俊的脸庞,只因为脸上多出一条浅浅的疤痕,英俊的容貌里多出了几分阴狠。
年轻的外国人身着着一套精致的黑色燕尾服,脚下爵士皮靴擦拭得锃亮,井然一副贵族装扮。
唯一有些特别的是年轻的外国人手上带着的金色指环。
十根手指,十枚金指环,让这个低调高贵的外国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暴发户的气质。
“爱德华多,这件事情值得我们合作一把。”布莱恩在会客桌的边沿上敲了敲手中的玉米烟斗。
名叫爱德华多的年轻人耸耸肩膀,笑着说道:“老布莱恩,你的想法未免太大了,毕竟在这件事情上,组织还是希望我们多听听马里奥和罗伯特的意见。”
布莱恩摇摇头说道:“爱德华多,你要有自己的判断!罗伯特激进而马里奥骄横,他们直到现在依然不能进入孙在尘的核心团队,地位更加像是廉价租赁的打手,依靠他们领导这次行动,我不认为我们可以获得成功。”
“好吧,老布莱恩,我承认你说的似乎又一点儿道理。但是就算得到了多数票推翻了马里奥的先决权,行动又让谁去指挥呢?你们组吗?虽然布莱恩你确实有些水平,但看看薇薇安这小妞,再看看你,一个太老一个太嫩,你们这种组合在组织之中连中游都算牵强,你们就比马里奥和罗伯特有优势?在我看来,至少马里奥和罗伯特都比你们要强一点吧。”爱德华多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说道。
“或许你可以,爱德华多。”布莱恩想了想说。
“NO.NO.NO.布莱恩,你别给我带高帽子了,虽然我的智商是要高那么一点点,但是你看看我的搭档,那个从摩尔曼斯克附近森林里揪出来的生番,山德鲁,我每天给擦屁股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管别的事。所以我不认为我有能力可以承担这项责任和义务。”爱德华多回答。
布莱恩将玉米烟斗收起来,有些失望地说道:“好吧,爱德华多,我可以预见,在这个强大联盟的东部地区,我们会遭遇一场惨痛的失败。”
爱德华多英俊的脸庞闪烁出一丝阴霾:“不,组织不会失败,这是信仰!”
布莱恩嘲笑着回答:“可组织已经在班加罗尔打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败仗,而前天我得到一个不太确切的消息,埃及地区似乎也被丧尸攻陷了。”
“这不可能,塞巴斯蒂安不是在尼罗河流域坐镇吗?”爱德华多再也坐不住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为什么塞巴斯蒂安坐镇的五十二区会沦陷?你不要忘记了,作为我们在北非最大的据点,五十二区还有凯撒和科尔曼的部队,可是尼罗河地区居然沦陷了,组织到底怎么了?我必须说,现在的我是深切的怀疑黑胡子的领导能力,他比橡树老爹差太多。”布莱恩有些恼怒的说道。
“这个消息为什么只有你才知道……”爱德华多话音未落。
不远处响起一声咆哮!
布莱恩本能的警觉起来,薇薇安迷迷糊糊睁开眼,爱德华多却有些不以为然。
“这声音好熟悉,有点像屠夫安德鲁。”薇薇安耳朵动了一下,自言自语。
“不是有点像,本来就是。”爱德华多没好气地说。
“这个叫声几个意思?”布莱恩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意思,大概是擦屁股的时间到了。”爱德华多缓缓站起身,走向会客厅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