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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日斩

种仙 天如玉 11718 2024-05-20 00:36

  青玄在汤谷待了好几日,早已被青离感应了多次召唤她回蓬莱,一直不放心才没急着离开。

  今早又如往常一样蹲在不合关的山峰上守着,心里早已感应到了青离的怒火,正焦急着呢,就见天边一抹通红的兽影迅速飞来,背上驮着白衣黑发的少女。

  “你终于回来了!”青玄一下站了起来:“再不回来我可要被青离捉回去了……嗯?你的脸色怎么不大好?”

  风衷落在山峰上,冲她笑了笑:“没什么,这里有我,蓬莱有事你便先回去吧。”

  青玄点点头,招来云头,刚跃上去,又听风衷道:“回去后就说对我的事一无所知,青离应该会问你借血的事。”

  她怔了怔,点点头:“我知道了。”

  风衷与她道别,直到目送着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往山谷里飞去。

  栅栏院里的妇人们在忙着晾晒海水做盐,男人们好像都出去了,风衷走了一半收住了脚,转头回了自己的木屋。

  推开小门,里面收拾的齐齐整整,肯定是明夷每日来做的。她倚着木墙坐下,阖目养神。

  无妨,凡事总有转机,她从来不会把事情往绝境里想。

  穷奇变作幼崽守在门口,怏怏地没什么精神,直到嗅到栅栏院里食物的香气才爬了起来,一溜烟朝那边跑了过去。

  院子里的人一看到它便像是炸开了锅,明夷不出片刻就端了吃的小跑到了风衷的木屋外,敲了敲门:“神女,你回来了吗?”

  “嗯。”风衷应了一声,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我没事,你们放心。”

  “那太好了!”明夷听出她声音疲惫,没再叫门,走来窗边伸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她倚着墙闭着眼,脸色苍白不说,眼下还残余着血迹,不免心中惊惶,还得遮掩下去,捧着碗放在了窗台上,声音柔了许多:“神女饿了就吃点东西,好生休息吧。”

  “好。”风衷歪过头快要睡去,不忘叮嘱一句:“近来少在外走动,我现在虚弱,你们要提防外人趁虚而入。”

  “嗯!”明夷匆匆回栅栏院里安排去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深夜,风衷觉得有些寒冷,陡然惊醒过来,接着便感觉到了腹中饥饿,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起身走去窗台,端起碗很快就将里面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穷奇趴在门口“噗嗤”低哼,调子似与往常不同,风衷朝它望了一眼:“怎么了?”

  “嗤!噗噗嗤!”穷奇爬起来走到她跟前,在她衣摆上蹭了蹭。

  风衷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背,觉得它身上很是冰凉,再摸摸自己身上,也是冷飕飕的,才醒过来时还以为是天黑了的缘故,此时再细细感受,分明四周都是阴寒气息,好似一下坠入了冬日。

  她将穷奇抱在怀里捂了捂,它似乎好受些了,窜下地跑到门口,爪子扒着门合了起来。

  风衷本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下它又不想让自己出去,更是坐实了她的猜测。

  她走去门口将它抱了回来,放在兽皮上包裹好,还是开门走了出去。

  无星无月,四下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风衷撑着龙桑杖一步一步走得轻缓小心,眼神四下扫视,直到栅栏院外停下了脚步。

  院内安宁,但这安宁不知能维持多久。她竖起龙桑杖,席地而坐,守在院外。

  夜色浓黑如浆,越来越沉,已经到了第一缕晨光冲破这黑暗的关口,逢魔时刻到了,她睁开了双眼。

  眼前一簇一簇亮起了幽蓝鬼火,犹如十里长灯,映照着从远处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身影。凄白的长袍,霜雪的白发,像是鬼魅又如同浮影,每一步轻无声响,却又沉稳有力。周遭的气势变了,沉闷压抑,透露着绝望,压制着微弱的生气。

  “果然,如我所料,你没能登仙。”郁途一直走到了跟前,离她仅仅几步之遥。

  风衷看着他,他的伤竟然好了,又恢复到了强盛之态,而她现在却正当虚弱。

  风衷觉得他与以往大不一样了,上次能趁机冒充涂山氏进谷,这次又如此及时地紧跟而至,仿佛早已掌控着汤谷的一举一动一般。

  郁途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必要再护着他们了,反正都是要随我一起下冥府的。”

  风衷冷笑:“天就快亮了,我现在就算赢不了你,也能拖到太阳升起之时,你经得住消耗?”

  郁途朝她走近一步,幽幽笑了起来:“天已经亮了。”

  风衷一怔,抬头望向上空,依然暗无天日,却能感觉到晨间的海风吹了过来,顿时心中一沉。

  所谓此消彼长,生死二神之间也是如此,她的虚弱无法助长生气,郁途的气势便会失去压制,达到巅峰。

  “你要动手便动手吧,不用多费口舌。”风衷握住龙桑杖,手腕一转,生气震开他几步。

  栅栏院里传出响动,几支火把亮了起来,明夷带着人冲到院门边:“神女!”

  风衷道:“不要出来,守好你们的家。”

  明夷转头吩咐全部拿起武器,细细看向神女对面的白影子,只被他盯了一眼便觉浑身发寒,分外的不舒服。

  “凡人能守住自己的家?”郁途笑了一声:“这人间已经没有容纳凡人的地方了,天界也不会管你们,能庇护你们的唯有我,何不俯首称臣?”

  风衷站起身来,拔出龙桑杖,“你说得对,凡间无法依靠天界庇护了,但也绝不会依靠冥界。”她侧头喊了一声:“明夷!”

  明夷精神一振:“在。”

  “从今日起,凡间今后不依靠天界,也不依靠冥府,独立于三界之外,凡人只靠自己,你便是人皇。”

  “人皇?”明夷愣住了。

  郁途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这八个凡人?就算自立为人皇,也做不到像当初的伏羲一样领着凡人崛起,凡人如何靠自己?”

  明夷被这话激出了不甘,将火把递给身后的妇人,叫她们举好为大家照明,下令男人们随自己拉弓待命。

  是神又如何,他们这一千多年来早已忘记了神仙给过他们什么庇护,就算是神女,也是凡人之躯,凡人就该靠自己!她咬了咬牙,盯着风衷的背影:“神女既然立了我为人皇,那我就接受了。”

  乘雷抢先高喝了一声:“人皇!”

  大家虽然还有不明白意思的,但也跟着高呼起来:“人皇!人皇!”

  声音倏然终止,郁途只是稍稍抬了抬手,他们便如同坠入了冰窟,冻得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浑身没入一阵一阵刺骨的阴寒。

  穷奇怒吼着冲了过来,从背后扑向郁途,却根本未能接近,凭空一头撞在了结界上面,弹出一阵幽蓝微光,接着是冲天的阴气,将它掀开。

  风衷终于明白郁途为何独自前来,他已经不需要任何帮手,准备充分,志在必得。

  “蝼蚁终究是蝼蚁,我就让你们看看,人皇是如何永绝人间的。”

  凡人们更加觉得寒冷了,但顷刻间又有团团生气包裹而来,寒气褪去,顺着院外神女的龙桑杖引出。

  “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当年护佑人皇的女娲之力。”风衷的指尖在龙桑杖上重重一划,指尖鲜血点在眉心,横杖身前,竖指闭目,轻念口诀。

  冲天的灵气从她眉心里溢出,缠绕盘卷在她周身,赫然化为蛇尾,一圈一圈往上直达她头顶,显露了上半段人身的形态,浮在她背后庞然守护。

  郁途被生生震退,摔出去很远,栅栏院里的凡人也都惊呆了,甚至有人下意识地跪了下来。

  上方沉沉黑暗被灵气冲开,露出了一片透白的天光,风衷站在这片天光里,眉心殷红一点,脸色苍白晦暗,却神色凛凛,傲然不可侵犯。

  郁途远远站了起来:“女娲之力是你最后的镇命术,你为了他们连这个都用了。”

  “至少你今后都动不了他们了。”背后灵气呼啸而出,钻入了凡人们勃颈上的补天石里,风衷身躯一软,拄着龙桑杖稳住身形,而后提了衣摆,慢条斯理地坐在了地上,冷冷地看着郁途。

  头顶的天光越来越亮,郁途携着黑暗朝她走了过来。

  许多神仙都有镇命术,是最终以己身为代价的攻击术法,也就是最后一招。风衷作为种神,镇命术便是精血中蕴含的女娲之力。如今她将这最后的灵力都用来护住了凡人,他的确是动不了凡人们了,但没了这最后的倚仗,也意味着她大限将至了。

  他阴沉沉的声音割裂黑暗,带着丝餍足:“我终于可以放心地碰你了。”

  明夷领着凡人们冲出院来护卫神女,周身携带的灵力直撞过来,郁途收手,往后疾退避开,骤然消失无踪。几乎只在瞬间,风衷的脚下裂开了森森冥府入口,在阳光照下来之前,她倏然沉入了地底。

  一群人慌乱地扑过去,那里已经合拢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风衷又一次摔在那座吊桥前,这次却是魂魄连同肉身一起,来的还是真正的冥府。

  法宝可以勉强维持些灵力,她将蓝玉瓶取出来托在手里,另一手撑着龙桑杖站起身,立在吊桥边望过去,忽然笑了起来:“原来当初元虚界里的预示是这一幕。”

  有些事就算是注定的她也要去闯一闯,死才是追求生最大的心魔,就算无法战胜死,也要留下生的希望,那才是真正克服心魔。

  她一手托着蓝玉瓶,一手持着龙桑杖,踏上了吊桥。桥身微微摇晃,尽头里走出了郁途,朝她伸出手来,嘴角带着极其清淡的笑,像是生生挤出来的。

  三界之内的生灵没有敢妄动镇命术的,有的是临死不甘的最后一搏,有的终其一生也不会用出来,只有她会毫无保留地为了几个蝼蚁用出来。

  在他眼里这是愚蠢至极的做法,但这才是风衷,才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却只惦念着凡尘安稳的上古种神,反倒觉得正常了。

  风衷到了他跟前,仅存的一丝灵力在法宝周围缭绕,但对郁途而言根本没有威胁,他揽着风衷的腰时,她眉眼森冷却也无力阻止了。

  幽幽鬼火在两侧浮动,照亮了前路,郁途拥着她缓缓前行。走完吊桥,穿过黑暗,行走了很久,幽蓝鬼火映照出前方森森沉沉的朱木大门,像是巨兽张口。郁途搂着她迈脚进去,里面是冥府的正殿。

  空旷的正殿里除去几根高大的圆柱之外,就只有一张冥神处理事务的桌案。桌案后方竖着一扇高大的屏风,上面雕刻着上古蛮荒时期三界混乱的场景,这混乱最终因为天地人三界分治而归为安宁,而这也正是设立冥府的意义所在。

  生不该接触死,也不能接触死,但她现在却身在冥府,多么可笑。

  绕过那巨大的屏风,后面布着结界,郁途抬手一挥,领着她穿了过去,犹如一头扎进了森幽的潭水,里面是阴寒昏暗的山道,不知走了过久才走完,到了山腹一般的深处,眼前忽然明亮了许多。

  地上流淌着一条河水,穿山而过,那是忘川河,头顶上方有什么照着,河水在这光亮下泛着蓝幽幽的光。

  “你看那是什么?”郁途抬手指了一下上方。

  风衷抬眼望去,山洞顶上悬着一面平整光滑的铜镜,发出晕黄的光亮,照着她苍白的脸。

  光晕一荡,里面露出了人间的场景,汤谷不合关的山谷之内,栅栏院前,凡人们在焦急地呼唤着她。

  “这是悬镜?”

  郁途轻轻笑了,“没错,天界的悬镜已经没用了,我的神力已经足以在冥府中撑起一面新的悬镜,现在已经能照出汤谷情形,很快便是整个人间,最终是天界,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执掌三界了。”

  风衷浑身发冷,不只是因为身在冥府的缘故,更因为此刻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郁途见她一直盯着悬镜,沉沉笑了一声,一手揽着她,一手凝起二指指着悬镜,立时一股蓝幽幽的水流自他身后的忘川河中被引来,往镜中而去。

  风衷想拦住他已经来不及:“你想干什么?”

  “断了你的念想。”

  镜中刚刚恢复正常的天色又暗了下来,好似要下雨了一般。正在四下搜寻着风衷的凡人们从各个方向聚集回山谷中,齐齐摇头,一无所获。忽然他们的头顶真的下起了雨,他们震惊无比,高声呼喊,兴奋难言,有的甚至还跑回去拿了器皿出来装水。

  脖颈间补天石里的灵力倏然冲出来卷走了那阵雨,乌云散开,重新露出了日头,凡人们转着头四下张望,直到抬着手再也感受不到雨了才失望地垂下了手。

  “算了,也许以后还会下的。”明夷摆摆手,将弓箭背在肩头,看了看大家,忽然茫然地问了一句:“我们一直在山谷里转来转去做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斩贺皱着眉望了望四周:“好像我们是出来找人的。”

  “对对,好像是找人……”乘雷挠着头想了想,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怪了,我们要找谁啊?”

  明夷伸指将眼前的人都清点了一遍,八个人不多不少:“不少人啊,回去吧,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哦……”大家都转头往栅栏院里走,只有斩贺还在盯着周围古怪地看来看去:“找谁来着?”

  “走吧。”明夷唤他。

  斩贺抓了抓脖子,转头跟去了她背后。

  悬镜中的景象隐去,恢复了晕黄,照出风衷冷冷的双眼,郁途的手就紧紧扣在她腰间。

  “从今以后他们再也不会记得有过一个相助过他们的神女,曾经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已被遗忘了。”

  风衷用力拂开他搂着自己的手,拄着龙桑杖支撑住身躯不倒:“那又如何,忘了就忘了,我并不需要他们谨记。”

  郁途抬手,掌心多了一只玉盏,里面盛着幽蓝的忘川河水,他贴至风衷身后,扣她在怀里,端着玉盏送去她唇边:“你也该将人间的事忘了,将你身为种神的责任也忘了。”

  风衷紧紧抿着唇,提起灵力推开了他的手,玉盏摔落碎了一地,她自己也跌坐在地。

  “都到这时候了,你又何苦坚持?”这点灵力对郁途而言根本如同蚍蜉撼树,他走过来,抬了抬手,风衷手里的蓝玉瓶和龙桑杖便从她手中震开滚去了角落里,像是最普通的两样物事,已经丝毫没有威胁。

  他将风衷打横抱起,看了一眼悬镜:“这真是期盼已久的一幕。”

  风衷朝悬镜瞥了一眼,里面映出了她的容貌,竟然是成年之态。

  郁途贴着她的侧脸,成年模样的风衷螓首蛾眉,发丝如云,体态婀娜,不笑不言却风情万种,在镜中看来正躺在他的怀中。他闭着眼低下头,贴在她颈边,呼吸冰凉,渐渐混合了情.欲的气息。

  “终于让我等到这一日。”

  风衷被放了下来,身下变成了柔软的床榻,轻纱垂幔,唯有那面悬镜还高悬在顶,薄凉的照着她无力横陈的身躯。

  郁途除去了白袍,身影隔着纱帐如同雪压的一枝瘦竹,拖着雪白的长发拂帐而入,覆在了她身上,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

  风衷依然紧盯着那面悬镜,隔着纱帐看镜中景象暧昧旖旎,她却看出了混乱。

  生与死如同白天与黑夜,交替轮序,各行其道,不可接触。凡人畏惧死而向往生,如同不喜黑暗向往光明,所以郁途接触她便会不适,但他偏要打乱这秩序。

  一旦开了头,以后会越来越混乱,最终整个三界都失去秩序,如同那面屏风上刻画的一样。

  “你不反抗了?”郁途的唇贴在她颈边,眼中不见了幽蓝的鬼火,此时如同一个普通的男人,便是掌控力的源头。

  风衷不答,他的手指伸入她的衣襟,刚刚要触碰到她的肌肤,风衷的怀间陡然窜出一股灵力,毫无防备之下震开他摔落在地。

  风衷迅速跳下了床榻,伸手出去,角落里的蓝玉瓶和龙桑杖飞回到了她的掌中。

  凝聚到此时才终于又集聚起一点灵力来,龙桑杖竖在眼前,藤蔓蔓延出去,重重钻入悬镜。

  郁途此时对她的轻视是最好的机会,一旦他卸下防备,她便会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反击。

  “咔咔咔”几声碎裂响声,悬镜裂开,倏然间山腹中昏暗下来。

  所有灵力都耗空了,风衷拄着龙桑杖半跪在地上喘息,看到郁途正朝她走来,眼中又浮出了幽幽的鬼火。

  “悬镜没有了,我只能重头再来了,不过能完全得到你,倒也值得。”

  “那可未必。”风衷忽然冲他笑了起来,盘腿坐下,左手托着蓝玉瓶,右手持着龙桑杖,重重插入地下山石,藤蔓滋生而出,目标却是指向她自己。

  一圈一圈的藤蔓不同于往常的青绿之色,反而是沉沉墨黑,粗壮盘绕于她周身。

  郁途倏然掠了过来,却被藤蔓扫开,他的眼中幽光大盛:“你就如此嫌恶我,宁愿自我封印也不让我碰你!”

  迎着他愤怒的双眼,风衷阖上了眼睛,封印术无论是对别人施加还是对自己,一旦施出便无法中断,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反而归于镇定安宁。

  心魔已除,登仙或是为人都已无所谓,她已经尽力,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再见曦光一面……

  陡然一阵巨响,震荡在冥府。

  曦光持着长鞭从郎朗白日之冲入了阴暗的地下,一路踏入正殿,身形如风。

  他就知道不能离开风衷半步,到达汤谷时一切都变了,凡人们已经忘了发生过什么,只有穷奇清楚来龙去脉。

  就算穷奇不清楚他自己也有数,能这么做的唯有郁途。

  屏风后方走出了郁途的身影,长长的白发在身后拖曳无声:“东君?”

  曦光手中一紧,长鞭如蛇轻游:“风衷呢?”

  郁途冷笑:“原来我一直想揪出来的帮手就是你,这么久了,没想到遮掩最好的不是我,而是你这个看似懒散平庸的东君。”

  曦光眉眼森寒,视线四下逡巡:“我问你风衷呢?”

  郁途嘴角的笑渐渐阴森,直至愤恨,四周溢出幽幽煞气:“就在这冥府,但你永远也别想带走她。”

  殿中忽而卷起了狂风,煞气被席卷着散在外围。风口当中的曦光黑衣鼓袖猎猎有声,乌发张扬恣意飞舞,手中的长鞭指向上方,一点金芒亮起,浮在沉沉黑暗当中,九天仙神皎然色,如今盛怒如魔。

  “那我就劈开这冥府。”

  郁途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知道这是何等重罪?你敢?”

  “你可以看看我敢不敢!”曦光的长鞭重重甩了出去,金芒闪耀,撕裂了黑暗,强烈的日光照了下来,如利刃一般迅疾猛烈地一刀,切开了正殿,蔓延去无边无际的尽头。

  郁途抬袖遮住自己,迅速退隐不见。冥府中的楼阁坍塌,地狱崩裂,传出了震天的哀嚎,无数亡魂在日光下灰飞烟灭。

  曦光踏着日光大步往前,结界毁坏,山腹裂开,忘川河水也行将干涸,黑色藤蔓包裹的封印安静地躺在山石之间,一尺来高,形如种子。

  他不敢置信,踉跄到了跟前,手抚着封印:“小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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