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陪你去医院看看吧,还是打电话叫严冬过来陪你?”
小七很诧异,一哥为什么会说让严冬过来陪她。先不提她跟严冬已是水火不容,见面就互掐,即便不是这种互掐,他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让他来陪?
她没想明白的事,旁观者如王宝宝、聪明伶俐的王彩兰一眼就看出他们的争吵是一种情感发酵。男生与女生的争吵不外乎分为两种,一种是一劳永逸的仇恨,吵完便老死不相往来。另一种争吵是打情骂俏的先驱,严冬跟小七一无冤二无仇,虽说严冬口口声声声称是她搅散了他与李何英子,而实际上那不过是纠缠小七的幌子。
“你啊,还逞强,看看你都成啥样了,他看着不心疼死。”一哥误以为小七不肯打扰严冬。
小七不置可否。
说不清的事多说无益,不如保持沉默。
她既沉默,一哥也不再提起。
安静时她的一双眼睛却是闲不住地乱转,衣柜旁边那块滑板,多日不用,都已蒙上一层厚厚的灰。一哥给她倒的白开水已然变得冰凉,她打过一次电话给康裕,康裕似乎还是很忙,尽管忙他却很温柔地安慰她让她好好休息,明天他会过来看她。
明天?
他一向言出既行,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答复她对明日竟有些小小的期待。
久未露面的王彩兰一蹦一跳地窜了回来,人未到已闻声:“一哥,小七,我回来啦!”喜气洋洋的充斥着整个一楼的空间。“小七,你福气不错哟,看看某人让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她故意卖关子的只不明说手里攥着何物,一哥来了兴趣绕着弯猜:“吃的还是用的?”
“用的。”王彩兰一双狡黠的双眼闪闪发亮,她赌一哥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于是便忍不住得瑟,得瑟完了又忍不住好心提醒一哥:“江湖术士经常用的那套。”
坑、蒙、拐、骗?王彩兰的话音一落,一哥的脑海里便憋不住的蹦出这四个字来。这四个字蹦出来之后她又趁王彩兰不防不自量力地去抢她手中的东西。王彩兰是什么人,一个星期七天她便有五天在操场上花蝴蝶似的蹦达,身手矫健得便是毫无防备也轻易躲开了一哥的生抢。
一哥扑了个空自个先笑了起来:“兰姐姐,见好就收啊!”
王彩兰也笑了,意味深长的看向小七:“看在病人的份上,暂时饶了你。”
生病?
谁生病了?
王彩兰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一哥,但见手中摊开的东西龙飞凤舞的像是某类文字又像是图形,最为惊人的是这些奇怪图画一气呵成,仅用了一笔。
传闻中的符?
符分为很多种,镇宅,化骨,调兵,收兵,替身,风水,斗法等等,然而这些仅仅只存在于传闻当中,外行如她们从未见过。
“谁给的?”
“曹爷画的。”
“他还会这个。”一哥挑眉,心中不免对曹爷高看一眼。
她将符装在一个小布袋里塞在小七的枕头下。自那之后,小七后来再没做过噩梦,然而恩人曹爷的神秘在小七心中日益崇高伟大,几乎不死不灭。(此是后话。)
薄薄的雾气笼罩在他周围,他深呼吸几口慢慢地往前跑着,一哥跟在他后面,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世间的事可见没有绝对。”
“怎么说?”
“你们成天说,要相信科学,破除迷信,那这又是什么?”她这话把男生给问住了。
“活过来就行。”
“别说话,康裕过来了。”
一哥笑:“怕他做什么?”
男生也笑了:“不是我怕他,让他看见不太好。”
一哥狭促的心思来了:“咱们躲在暗处,吓他一吓?”
“好啊,吓死了你负责?”男生难得看她如此淘气,免不得跟着调侃。
“怕什么,大不了让曹爷给他画张符。”那张神奇的精神医好了小七,不仅6班人尽皆知。连听到风声的其它班也都统一的高看曹爷。
男生虽也听说过,毕竟没亲眼见识。心中便认定那不过是女生无聊的以讹传讹:“哦,这曹爷的符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一哥抬腿要踹他:“要不要给你个机会?”
“别,我可不想成为一具死尸。”男生忙躲开她。
两人嘻嘻哈哈地远处观望,而康裕走到操场角落时便没再往前走。他的眉头紧蹙,似有些不开心也不看其它地方像是传染了小七的毛病尽盯着自己的鞋子猛瞧。
小七从f栋出来直奔操场。
一哥清楚地看到她的微笑,绽放在百花众中般那样美好。
以至于多年以后她们沉沉浮浮她再没见过小七像当时那样笑过,不管端得不管多标准也不过是一张面具。他们俩肩并肩的走着,大约小七过分专注听康裕说话所以并没注意到一哥坐在角落里看着她,男生随一哥的目光看了那两人半天自觉无趣便约着一哥离开。一哥歪着头仍是多看了两眼,也就是这两眼她看出了不对劲,小七不太会掩饰的脸面似乎僵硬了。因为看出不对劲她便不走了,她不走,男生也不走站在她身边陪着。
康裕走后,小七先是围着操场慢慢地走,她走就走吧,经过一哥身边却没看到她。这愈加让一哥放心不下,更让她放心不下的是严冬不知几时竟然跟在她身后走。小七疯了似的围着操场跑了起来。
她一跑,严冬也跟着她跑。
第一圈让着她,
第二圈仍是让着她。
及至第三圈轻而易举地越过她,拦在她前面。
他扬着头,居高临下的君王范审视着喘着大气的小七:“冯小七,你认输吗?”
小七歪着头看他一眼,点点头。
然而严冬并没打算放过她,语带嘲讽的讥笑:“冯小七,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认输。”
“我怎么输了?”小七听着这来者不善的语气心中生恶斗鸡似的回嘴,她是前世欠他,还是后世欠他,非要这般跟她过不去。
“你输给了你自己。”严冬慢条斯理地说着并且狠狠戳了她一刀:“你喜欢康裕干嘛不敢承认?”
她愣住了。
像是无数把尖刀刺来,句句封喉。
严冬继续扬着唇线:“但我要谢谢他,给了我机会。”说完这句话也不管她是何反应自顾自的走了,仿佛他跟在她后面走,或者跑,最终的目的便是为了将这几句话说给她听。
那他严冬未免太瞧得起她冯小七了。
一哥倒是听了个明明白白,然而即便听得明白她也并没向任何人说起过当日的所见所闻,她将它们当成吃喝过的食物全都消化在肚子里。
奇怪的是
那天以后,严冬似乎再没主动找小七吵过架。不吵架也不说话,见了面冷冷冰冰的,谁也不理谁,他们吵架王宝宝受不了,不吵架他更受不了。搁不住他老好人的性子劝严冬:“她怎么说是女生,你大人大量让着她点不就完了。现在这天气已经够冷了,别给我们雪上加霜了好不好?”
的确,他们的冷战徒然让室温多降了几度。
严冬没理他。
而小七,不知是受了严冬的刺激要挑战他的权威还是怎的不上课时便在操场上一通乱跑,不经意间与经常锻炼的王彩兰跑成了知音。一哥来操场找她时,她仍不知疲倦的奔跑着。
“小七,走啦!”
“去哪?”听到她的呼喊,小七停了下来。
“升级啊。”她这不是废话么?她们好久没玩过牌,一双手,早已是痒得不行了。
“还有谁?”
“军和姚毅。”一哥已是混得男女通吃,她一外班的跟6班的人打的交道竟比小七、王彩兰等人还多。
“他们已经在外面等咱们了。”一哥催促小七别再磨蹭。
走出f栋,确如一哥所说,军和姚毅。他二人一白一黑有如黑白又煞立在f栋门前,一般男生的白皙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生的如熊中胜那般吹弹可破的,还有一种是待在房间里终年不见天日,熬的。
但显然,军介于两者之间。
他有四分之一雾州血统但是二十年来混迹于雾州、南岳等多个地带,语言被他折磨得岌岌可危。以至于咬字不清的他不费点听力的人永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而姚毅,却有点少年老成的味道。
戴着古董眼镜,留着古板发型,说着老气横秋的话不看他的身份证没人会认为他是个学生。更多的会以为他是雾州商务学院的老师。
军话比较多,这正合了一哥的脾气。索性甩开了天南地北的聊天,到了c栋门口军一改先前的轻松,变戏法似的拿了两顶帽子给她两个并嘱咐她们:“你们走中间,不要抬头去看宿管叔叔。”
“去你们宿舍?”小七皱眉。
军一瞧她这神色便明白了,于是逮着一哥训斥:“这就是你的不对啦!干嘛不跟小气鬼说清楚。”
别的没听清楚,“小气鬼”那三个字小七听得清楚,憋不住的使劲朝他翻白眼。军没打算放过她,又对着她:“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可是有女朋友的。”
小七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