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裕是拉着她去找曹爷的,小七好像见了鬼似的惊慌失措的喊:“哎,哎,第四次了啊!松手、松手。”他显得很困惑,停下来问她:“什么第四次?”
小七不好明说她的手被他拽了四次,打着哈哈:“没什么。”
于是,又跟只鸵鸟似的跟着走。
走着走着,“哎,停、停、停。”扭捏的小七停了脚步死活不肯再向前了,她一双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借着反作用力拼死挣扎。
“你干嘛?”康裕对她的怪异行为诧异平静地问她,小七像个从没出过门的小媳妇垂着头盯着自己的一双鞋,那鞋子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高帮布鞋。
康裕索性也不走了,蹲下身45度角仰视着将头埋到脖子底下的小七。
小七被他看得不自在,小声哼哼:“这是男生宿舍。”或许是小七前十几年太乖了,她脑子里根深蒂固地认为在校就得遵守各式各样的规则,绝对不能乱来,更不能以一个女生的身份去闯男生宿舍。
“男生宿舍怎么啦!”
康裕摸着下巴深藏不露地笑:“你闯得还少么?”
军训误闯d栋116,第二学期不明就里闯入已正式入住男生宿舍c栋116。康裕自觉行得正坐得直并没有任何心理阴影,反观小七,他以新的目光重新审视了小七似强非强似弱非弱的身板和一头炫酷黑亮的短发。
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你不抬头没人会认为你是女生。”
这,算是嘲讽吗?
“走。”不由分说拽着她拖进了c栋宿舍楼。
曹爷在201
小七跟着他心惊胆颤地做贼似地扭上了二楼,康裕的话一针见血,她的装束过于中性化挺爷们的走姿似乎并没引起谁的特别留意。
有男生从她身边经过亦不会多看她一眼。
小七那个心情啊,真是又羞又愤。
及至进了201宿舍,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曹爷!”
“康爷!”
对于两位爷的打招呼小七不管怎么听都不太像是正常学生之间的招呼,有心要瞧瞧这位大名鼎鼎的曹爷是何等的三头六臂便故作漫不经心的借着鉴赏201宿舍东瞅西望。
201一共住了八位。
集整个6班的彪悍于一舍,统一的狼腰虎背。
曹爷又是这群当中的翘楚。
眼神中透着狼的凶悍,徒然一瞥,小七只觉杀气掠过不禁做小伏乖地又低了头再不敢胡乱瞟。其它几位一心一意地在游戏里厮杀也顾不上看她。好不容易等康裕跟曹爷罗嗦完她这才跟小媳妇似的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走出c栋。
在出大门的瞬间碰到正往里面走的严冬,严冬诧异的看她一眼随即像不认识似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曹爷却在宿舍里训其它几个:“哎,哎,你们怎么回事?有女生过来也不晓得收敛一下就那么大刺刺地甩着两条腿坐着。你们害臊不害臊。”
“曹爷,哪里有女生?”快要混成万年光棍的雷爷搓着两手。
还没来得及等曹爷回答,黄爷不耐烦的打断:“曹妈妈,别罗里罗嗦的影响我们组队。”
“冯小七。”
雷爷似乎有些失望:“她也能算女生啊,跟咱们拜把子还差不多。”
小七可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
三哥的突然离校,纸上谈兵的课程和越来越少的听课同学,已然让她生出了离校找工作的念头。她的头趴在课桌上,双臂无力垂着借着这初夏柔柔的风几乎睡着。
“哈哈,你又输了,刮一个。”
一阵嘻闹声将沉睡的小七吵醒,她伸展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双手臂没长眼睛似的拍到一个人头上。那颗头的主人一脸怪异地看向她,她扭了扭脖子在心里酝酿如何跟对方说“对不起”。待看清楚是谁的头后她便打消了这样的想法,甚至愤怒地想着:教室空旷得能塞下十几头骆驼,他们哪里不好坐偏要坐到她面前来卿卿我我。
不想听到他们继续嘻嘻哈哈的笑声。
烦!
很果断的,提了脚她就要走。
猫着腰溜到后门时被曹爷一手拦了下来。
“小七,还有十分钟。你睡觉也好百~万\小!说也罢待完这十分钟再离开教室。”小七刚想吼他一句“凭什么?”在触到他那双狼眼之时生生的将那句话咽了下去,三哥也轻常训她可她从没怕过三哥,辅导员说话前后都无法连贯她更是不怕,可唯有曹爷她是怕的。
事后证明并非她一人怕他,逃课的睡觉的混得比纨绘子弟还不如的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怕他,他不眠不休的用郭佳那套苦口婆心的乱入理论不厌其烦的将濒临解散的6班拎小鸡仔似的拎回教室重新拾整成了一个正常的班级。以至于后来但凡他开口不管相距多远没人不给他三分薄面。
有了这么一位得力的大总管,渐渐的,辅导员索性连她那张怕日晒怕雨淋的娇花脸也不露了,大到各类等级考试小到私人恩怨无一例外的一应交给曹爷全权打理。既当爹又当妈的曹爷渐渐崭露锋芒俨然成了计算机系一个不拿工资的辅导员。
一直浑浑噩噩混到学期末,有人沆瀣一气有人欢欣跃雀,而冯小七反而对学校恋恋不舍起来。
“小七,还不回家?”考完最后一科的康裕看见独自一人坐在操场的小七一副并不争于回家的落寞样子忍不住走上前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不想回家。”
宣城,她确实不想回去,她不知道要如何度过那漫长的六十天。虽说她对母亲的态度已由她允许阿四叔叔来看望她有所好转,然而两人之间的矛盾已非一日两日,她宁可像个苦行僧似的枯坐在学校也不愿回去日日对着她。
康裕略一思索,斩钉截铁地说道:“去我的公司。”
这回,轮到小七眨巴着眼睛想不通的望着他了。她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例如康裕为什么要帮她,他们公司是做什么的,她这个傻不拉叽的人能在他们公司里做些什么?
想不明白,一时语塞。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康裕却替她下了决定,伸出一只手像折腾小狗似的揉乱她的一头短发:“走吧,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