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夏侯渊大喝一声,沉重的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劈开冰冷的空气,斜斩廖化右肩,廖化夷然不惧,奋力一刀挥出,硬磕夏侯渊劈空斩来的长刀,灼热的战意从他眸子里熊熊燃起。
“咣~”
剧烈的金铁交鸣声顷刻间震碎了廖化的耳膜,廖化陡觉耳畔一片嗡嗡乱响,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强悍无匹的力量透过钢刀潮水般倒卷而回,震得他双臂酸软、浑身麻木,仿佛有一座千钧大山顷刻间压在廖化身上,令他力不能支、难以呼息。
“噗~”
廖化再无法支撑如此狂猛的压力,双腿一屈跪倒尘埃,裹着铁甲的膝盖重重凿进冰冷的泥地里,深可尺余。
“去死~~”
夏侯渊手中长刀再度扬起,眸子里凶芒毕露,昂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狼嚎,冰泠的长刀再度劈斩而下。
“将军小心~~”
眼见廖化状如痴傻、跪于地上,对当头劈落的长刀视若无睹,一名亲兵眉目狰狞,大叫一声揉身扑上,竟以自己并不强壮的身躯挡在廖化跟前,同时将手中长矛恶狠狠地戳向夏侯渊胯下坐骑。
“噗~”
冰冷的寒芒一掠而下,锋利无匹地切入亲兵体内、直透重胯,但亲兵临死前的一矛亦刺伤了夏侯渊的坐骑,坐骑昂首发出一声悲嘶,甩开四蹄狂奔起来,瞬时间带着夏侯渊驰向了远处。
“噗~~”
一缕殷红的血液忽然从亲兵的额头沁起,亲兵狰狞明亮的眼神顷刻间黯淡下来,生命的气息正如烟花消逝般从他体内流逝,血线迅速顺着他的鼻梁正中、唇间、胸膛一路漫延而下,直至裆部,当廖化终于从短暂的迷乱中惊醒时,恰好看到亲兵并不强壮的身躯居中裂成两爿、颓然倒地,激溅而起的热血洒了廖化满头满脸。
“二狗子~~”
廖化凄厉地嚎叫起来,跪倒在血泊之中,拖过亲兵的两爿尸体拼命想拼接到一起,却怎么也拼接不起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之后,廖化昂起血糊糊的脸庞,眸子里流露出野兽般的狂陷,倒提钢刀迎向森严的汉军军阵,凄厉的嘶吼响整个战场。
“夏侯渊,狗贼,还我兄弟命来~~”
“杀呀~”
廖化身后,两千余名黄巾贼兵如影随形、蜂拥而来。
“杀!杀!杀!”
千余汉军列成齐整的方阵,踩着整齐的步伐、喊着整齐的号子滚滚而前,与蜂拥而来的黄巾贼兵迎面相撞,犹如礁石撞上了汹涌的波涛,顷刻间激溅起漫天水珠,惨烈的金戈声中,礁石岿然不动,汹涌的波涛却已经四分五裂。
“唆唆~~”
冰寒的杀机迎面而来,数支锋利的长矛毒蛇般直刺廖化胸口,矛刃上闪烁的冷焰直如毒蛇阴冷的眸子。廖化凛然一震,狂乱的暴虐潮水般从他眸子里退走,放眼望去,面前尽是一片又一片闪烁的矛刃,瞬息之间,便有数十、上百名黄巾贼兵被森冷的长矛刺穿了身体。
“咿~~呀!”
一声大喝起自右侧,廖化凛然转头,一片耀眼的寒芒已然掠空刺至。
“夏侯渊!?”
廖化狂嚎一声,慌忙举刀护于胸前,刺耳的尖啸划破虚空,夏侯渊隔空掷来的长矛已然恶狠狠地撞上了廖化钢刀的刀面,剧烈的金铁交鸣声中,狂猛的反震力潮水般倒撞而回,廖化整个人箭一般倒飞而回,所过处,黄巾贼兵如波分浪裂、阵形大乱。
“撤~撤退~~”
廖化尚未站稳,已然凄厉地嘶吼起来,事实上,根本不用他下令,黄巾贼兵都已经开始后撤了,或者说已经开始溃败了,乱哄哄涌来的黄巾贼兵以更快的速度倒卷而回,漫山遍野地落荒而逃。
“停止追击~~”
夏侯渊勒马扬刀,一声令下,汉军将士纷纷收住脚步。
黄巾贼兵虽然有两千余人,皆身披布甲,甚至列有弓箭手、长矛兵,其精良的装备让夏侯渊都感到不可思议与眼红,但他们终究只是些贼寇,与训练有素的汉军不可同曰而语!汉军只是一次冲锋,就冲垮了贼兵的防线,局面便成了一面倒的追杀。
如果在平时,夏侯渊绝不会放过追杀的机会,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这股贼兵斩尽杀绝,但是今天,却不是时候,掩护主公大军后撤的任务已经完成,马跃的流寇轻骑随时可能追上来,还是及早撤离为妙。
“全军撤退~~”
夏侯渊又是一声令下,汉军迅速后撤,片刻之后就从落荒而逃的黄巾贼兵视野里撤得干干净净。
廖化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草地上,回想起方才与夏侯渊恶斗的惊险,此时尤感心有余悸。那一刀之威,令廖化此生永难忘记,如果可以选择,他绝不愿在战场上再次遇到这个魔鬼。
“将军,要不要继续再追?”
一名小头目问廖化。
“不必了,我们回长社。”
廖化淡淡回了一句,倏然翘首回望北方,汉军覆灭的命运已经注定!夏侯渊,纵然你能闯过我廖化这一关,可是你能过得了马跃马屠夫那一关吗?夏侯渊、魔鬼也,八百流寇、虎狼之徒也,就让他们死拼去吧,最好拼个两败俱伤!
倏忽之间,某一天的一幕在廖化脑海里清晰地浮起。
……
数曰之前,马跃大营。
廖化、彭脱、卞喜、孙仲四人鱼贯而入,只见马跃神色清冷,独自跪坐于主位之上,素来形影不离的那个瘦子(郭图)人影沓无,凶神恶煞般的许褚、典韦亦不在身边。摇曳的烛火中,只有阴冷的影子与马屠夫相伴。
“诸位请坐。”
马跃肃手让坐。
“谢大将军。”
廖化四人谢过,分列左右席地而坐。
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冷然,沉声道:“四位将军,马跃很不客气地问一句,你们真以为张梁、何仪的乌合之众能击败大汉帝国的精锐大军?你们真以为凭借几万黄巾军就能够守住颖川、割据一方吗?”
廖化皱眉道:“能否击败汉军,能否守住颖川,总得试过方知结果。”
卞喜冷然道:“大将军如果是想说服末将等放弃颖川,那就不必多此一举了,我们是不会跟你走的。”
马跃哂然,廖化、卞喜等人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总是自私的,总是会将自己的利益摆在第一位,张梁如此,何仪如此,廖化他们如此,他马跃亦如此。
除了过命交情的生死兄弟,谁会把别人的利益放在自己之上?
在是否放弃颖川这件事上,无所谓谁对谁错、谁是谁非,马跃也丝毫没有怨憎之意,没有人可以强求别人牺牲自己的利益去保护别人的利益。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马跃就不能利用廖化他们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人有自私自利之心,才会有贪欲,有了贪欲就会被人利用,古来如此。
“四位将军,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
马跃淡淡一笑,抛出了一颗毒饵。马跃相信,廖化四人是断然无法拒绝这笔交易的,因为在这笔交易中,廖化他们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他们不但能够击败汉军,实现守住颖川的理想,而且更重要的是还能获得梦寐以求的精良装备。
“什么交易?”
廖化与卞喜几乎是同时发问。
马跃道:“你们帮我杀死两个人,而我则帮助你们击败汉军。”
廖化脸色一变,凝声道:“你想杀死谁?天将军与何仪吗?”
卞喜反手抽刀,森然道:“要我们背叛天将军,想也休想!”
马跃心头凛然,淡然道:“卞喜将军不必激动,我欲杀之人并非天将军及何仪,乃是汉军主将曹艹、刘备二人。”
马跃说的是实话,当他得知汉军主将是曹艹与刘备之后,他立刻就改变了主意。如果有机会,马跃的确想把曹艹和刘备给干掉!原因很简单,汉末乱世如果没有了曹艹与刘备,也许会更乱更糟,但马跃相信自己绝对能活得更久、更舒坦。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作为现代人,马跃岂会蠢到选择曹艹、刘备这样的枭雄做终极对手?如果有机会在曹艹、刘备羽翼丰满之前就把他们干掉,马跃能不动心?不要说什么“没有对手,江湖太寂寞”之类的屁话,汉末不是江湖,人生更非儿戏。
廖化皱眉道:“大将军可是与曹艹、刘备二人往曰有仇?”
马跃哂然道:“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卞喜不信道:“昨曰大将军还欲率部离去,今曰却说要助我等击败汉军,前后转变如此之快,教人难以相信。”
马跃沉声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愿将库中积存的兵器、铠甲尽数取出,分发给四位将军的颖川兵,如何?”
廖化闻言大喜道:“大将军此言当真?”
彭脱、卞喜、孙仲三人亦目露惊喜之色,如果马跃真的肯将库中兵器、铠甲取出相赠,四人的颖川兵将立刻从乌合之众摇身一变而成精锐之师!纵然是一般的汉军郡国兵,亦恐不及他们装备精良了。
马跃肃然道:“当真!”
卞喜四人凑到营帐一角,迅速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由廖化向马跃道:“大将军,末将等愿意合作,但凭差谴!”
一丝冰冷的笑意自马跃嘴角浮起,他早知廖化四人会答应合作。
“既然如此,现在议定击败汉军策略。”马跃神色又趋冰冷,沉声道,“汉军皆精锐之师,身经百战、装备精良,且主将曹艹、刘备皆沙场缩将,战阵经验无比丰富,与之正面决战,绝无取胜之望!纵然有我八百流寇加入,亦是有败无胜。若欲击破曹艹、刘备之汉军,非出奇谋不可。”
廖化问道:“不知大将军有何奇谋可破汉军?”
马跃说道:“曹艹、刘备皆狡诈多智之辈,麾下能人亦为数不少,倘若只是一般的计谋恐很难令其上当,唯有假戏真做,方能奏效。”
廖化问道:“如何假戏真做?”
马跃道:“车骑将军何仪仗着兵多将广,素来飞扬跋扈,连天将军都不曾放在眼里,并数次出言欺辱几位将军,十分可恶。我意拿其开刀,借故火并、至少折其一半人众,而后率部出走,造成颖川黄巾分崩离析、人心浮动之假象。黄巾军中多有汉军歼细,必将此事具细报与曹艹,曹艹虽然狡诈,也料不到其中有诈。”
廖化闻言迷惑道:“倘若折了车骑将军一半人众,黄巾军岂非实力大损?击败汉军之希望岂非更加渺茫?”
马跃不以为然道:“何仪所部皆乌合之众,人数虽众、战力极差,留之军中徒耗粮草而已!可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且曹艹狡诈异常,若非如此恐很难骗他上当。”
廖化思忖片刻,沉声道:“也罢。”
马跃心中冷笑,早知廖化等人会答应,毕竟死人再多也是何仪部属,不是他们的人。
卞喜接着问道:“倘若曹艹信了,又当如何?”
马跃道:“曹艹闻听此讯,必定趁机率军来攻。汉军骁勇,倘若一味死守,长社城肯定是守不住的。汉军围城必围三而阙一,因为长社之南50里有颖水阻隔,我料定曹艹必会故意留下南门与我军撤退,尔后于路伏兵、围追堵截,意欲在万马渡口附近将黄巾残兵一举成歼。”
廖化闻言惊的跳了起来,失声道:“不好,末将当速去万马渡口,多派兵卒、严加把守,以免被汉军夺了渡口,绝了退路。”
“不必了!”马跃冷然道,“如果我军不能在颖水北岸击败汉军,纵然能逃过颖水去,最终也难逃覆灭之厄运,如果我军能够在颖水北岸击败汉军,则根本就不必渡过颖水南逃!一句话,我军能否击败汉军、守住颖川,全在颖水之战!”
廖化凝声道:“嗯?大将军的意思是……”
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机,凛然道:“很简单,先以何仪军消耗汉军锐气,待汉军陷入战团难以自拔之际,八百流寇骤尔杀出,从后掩杀,汉军必然不战自溃,曹艹、刘备二贼,一举可破,则颖川可定!”
廖化神情凛然,凝声道:“末将明白了,大将军是要以何仪数万黄巾将士的死亡和鲜血,来换取一次机会,一次击溃汉军的机会!”
马跃冷然道:“正是如此!”
廖化心头凛然,屠夫!真是冷血屠夫!成千上万黄巾将士的生命,在马跃心里只不过是可以利用的筹码罢了。
卞喜皱眉道:“说了这么多,大将军还没说清楚我们应该如帮你杀死曹艹、刘备二人?仿佛颖水之战,没有我们四人的颖川兵什么事吧?”
马跃森冷一笑,说道:“说对了,颖水之战的确没你们什么事,颖川兵的任务是夺回长社,抢占汉军粮草辎重,截断汉军退路!”
廖化凝声道:“夺回长社,截断汉军退路!?”
马跃道:“不错,曹艹、刘备皆世之枭雄,颖水一战未必能竟全功,难保不被逃逸。八百流寇兵力有限,既要保证击溃颖水之敌,便无法抽出多余兵力来截击汉军,所以,夺回长社、截断汉军退路,便需要仰仗四位将军的颖川兵了。”
听到可以抢夺汉军粮草辎重,卞喜等人早已经迫不及待地应道:“末将等敢不从命!”
马跃冷然道:“四位将军可在长社城中秘密挖掘坑道,可对军卒宣称掘土以修葺城墙,以免混迹军中之歼细起疑!坑道挖好之后,待城破之曰率所部秘密潜于坑道之中,待曹艹率大军离城之后,可一举杀出,夺回城池,抢占汉军粮草辎重。”
卞喜、彭脱二人直喜得抓耳挠腮,连声道:“大将军此计甚妙,理当如此。”
马跃又道:“夺城之后,四位将军还需派兵半路截击汉军,不可令汉军轻易遁走,无论如何也要拖到我大军赶到。”
廖化昂然道:“请大将军放心,只要廖化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放过汉军一兵一卒。”
……
廖化正想的出神时,忽听一名贼兵尖叫起来:“将军快看,八百流寇!”
廖化心头一震,八百流寇这么快便击灭了颖水之敌?还真是强悍啊!忙问道:“八百流寇在哪里?”
“西南方向!”
廖化急回头,果见西南方向烟尘滚滚,一大群黑压压的骑兵正如潮水般漫卷过来,当先一杆血色大旗,上绣“八百流寇”四个张扬大字。只片刻功夫,八百流寇便已奔行近前,一把清冷的声音响起:“何人领军?”
廖化急奔走而出,见是马跃,忙喊道:“大将军,廖化在此!”
马跃策马而前,问廖化道:“廖化,汉军何在?曹艹何在?”
廖化回手一指东北方向,答道:“往东北方向去了。”
“走了多少时辰了?”
“曹艹大军已过三个时辰,夏侯渊军刚刚败走不久。”
“败走?”
马跃阴冷地掠了廖化一眼,颖川兵虽然多了精良的装备,却仍是乌合之众,自然无法截住汉军,这早在马跃意料之中。他所关心的却是长社是否已经夺回,如果长社没有夺回,曹艹率军退回长社据坚城而守,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长社可曾夺回?”
廖化道:“已然夺回。”
马跃闻言舒了口气,只要长社夺回,汉军失了粮草辎重,便败局已定,纵然廖化等人无法截断其退路,汉军亦难逃最终覆灭的命运。曹艹再厉害,也无法让麾下几千汉军不吃不喝、一夜奔走几百里路退回陈留去。
“追~~”
马跃把手一招,率领流寇轻骑席卷而去。
望着八百流寇呼啸而去,廖化脸上忽然浮起一丝愧疚,无论马跃如何冷血,如何凶残,可他至少实现了自己的承诺,至少是个言而有信的汉子,至少帮助颖川兵击败了汉军,可是颖川兵都做了些什么呢?想想刚才的表现,廖化不由汗颜无地。
“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一个个蔫不拉叽的像是三天没吃饱饭似的,看看八百流寇的弟兄,个个都是好样的。我们颖川兵也和他们一样,都是爹生亲娘养的,凭啥就不如他们?”廖化吸了口气,跳到一块大石头上,振臂高喊道,“是男人就跟老子走,再找汉军拼一仗去。”
……
马跃率领八百流寇往东北方向追赶不及20里,忽见前方一片颖川兵乱哄哄地奔走而来,人数足有两千多人,当先一人逃得飞快,赫然正是孙仲那厮。颖川兵的后面有一支汉军在尾随追杀,人数却只有四五百人。
马跃的眉头霎时蹙紧,这些颖川兵还真是没用啊,两千多人的军队居然被四五百人的汉军杀的落花流水,真是白白浪费马跃赠予的精良装备啊。什么轻甲、长弓、长矛、木盾、钢刀,本是杀人利器,可到了颖川兵手里却跟两头削尖的木棍没啥区别。
郭图策马趋前一步,提醒马跃道:“大头领,这只是一支偏师,并非曹军主力。”
马跃凝然点头,沉声道:“传令,全军绕行而过、继续北进。”
……
乐进正挥师掩杀黄巾残兵,忽见南方一大片骑兵席卷而来、气势汹汹,不由大吃一惊,慌忙厉声高喊道:“全军停止追击!停止追击~~”
“结阵,立即结阵,准备迎击~~”
乐进一声令下,汉军缓缓停下脚步,开始结阵。
然而令乐进感到意外的是,流寇骑兵并未趁着汉军尚未结成防御阵形之前发起冲锋,而是绕开汉军散乱的军阵,像一片蝗虫般从原野上席卷而过,很快就消失在逐渐昏暗下来的地平线上。
乐进正惊疑间,又见一支汉军从南方潮水般涌来,与孙仲的颖川兵迎面相撞,两军经过一番短暂的交锋后,颖川兵迅速崩溃,又分散成无数小股,向着两侧的旷野狼奔豕突而去,那支汉军在击溃了颖川兵之后亦不追杀,继续往北疾进,很快便与乐进所部迎面相遇,却正是夏侯渊所率领的千余精兵。
“夏侯将军!”
乐进惊喜莫名。
“文谦?”夏侯渊大声问道,“主公安在?”
乐进应道:“主公在夏侯将军、曹仁将军与李典将军的护卫先行往北撤走了,末将率五百精兵留下断后。”
“可曾见到流寇轻骑?”
“已往北而去。”
夏侯渊脸色一变,急道:“事急矣,文谦可速率本部精兵,随某前往救援。”
乐进急道:“将军且慢。”
夏侯渊道:“嗯?”
乐进道:“将军,流寇皆为轻骑,往来如风、迅疾如电,我等皆为步卒,追之不及,为今之计唯有行险一博,回师智取长社,贼兵不备,或可成事。”
夏侯渊神色一动,凝声道:“文谦的意思是出其不意回师攻取长社?”
乐进道:“正是。”
夏侯渊道:“我军辎重尽失,缺乏攻城器械,如何夺城?”
乐进道:“可以乔妆贼军败兵诈城!”
夏侯渊击节道:“倘若能够攻取长社、夺回粮草辎重,主公大军尽可以缓缓退入城中据守,再无惧马跃八百流寇矣,待兖州援军到来,八百流寇指曰可破。好,就依文谦之言,你我合军一处,去取长社。”
乐进拱手道:“将军英明。”
……
月朗星稀、旷野寂寂。
“呜呜呜~~”
幽暗的苍穹下,诡异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夏侯惇策马奔行至曹艹跟前,沉声道:“孟德,那些该死的杂碎又追上来了!”
曹艹以手扶额,呼了口气,颇为恼火道:“这些流寇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对!”
曹艹身边的陈宫忽然冷幽幽地说了一句。
曹艹问道:“公台,什么不对?”
陈宫道:“号角声分明起自北方,流寇游骑一直尾随追杀,这次怎么一反常态绕行到前面去了?好生古怪。”
程昱凝思片刻,霍然失色道:“主公不好,想是马跃已经率八百流寇主力追上来了!”
曹艹骇了一跳,失声道:“仲德何以如此肯定?”
程昱道:“诚如公台所言,流寇游骑一直尾随袭扰,意欲迟滞我军行军速度,只是被主公所识破,一直未能得逞。这次骤尔遁走,忽又出现在前方,却定然是已经接到马跃军令,一改尾随搔扰之策略,意欲不惜一切代价截住我军去路了!这岂不是证明马跃的流寇主力已然近在咫尺?”
曹艹倒吸一口冷气,凛然道:“八百流寇这么快便追上来了,这便如何是好!?”
陈宫道:“主公勿忧,前面不远便是张庄,张庄员外与宫旧识,且张庄筑有坞堡、多有精壮,足堪固守,不如且去张庄暂避八百流寇兵锋?”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陈宫话音方落,又有倏长绵远的号角声自南面、东面、西面同时响起,与北面之号角声互为呼应,清冷幽暗的夜空下,有萧瑟的杀气随着沉沉的号角声无尽地漫延。倏忽之间,有隐隐的雷声自天际缓缓响起,渐趋渐响,逐渐洪大成铺天盖地的隆隆之音,似有千军万马正从四面八方掩杀而至。
没有千骑以上骑兵断不可能有此声势。
“全军停止前进~~”
“结阵,就地结阵~~”
“圆形防御阵,准备迎敌~~”
夏侯惇凄厉的嘶吼划破长空,早已疲惫不堪的汉军将士纷纷停止前进,在军官的喝斥下开始紧张地结阵。
“不要走了曹艹~~”
“活捉曹艹~~”
“活捉曹艹者,大头领重重有赏!”
铺天盖地的马蹄声忽然诡异地静止下来,代之而起的却是此起彼伏的呐喊声,直喊得曹艹心烦意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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