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稍微抬起来一点,等等,幅度小点,没让你举起来!打住,别放回去……裤管太长,不合身,给他处理一下……张翁,能配合工作吗?不情愿?帝王先生,麻烦揍他一顿。”夏雨莲几乎快要崩溃,梳理整齐的青丝,在汗水的浸透中,不和谐地贴在了秀额之上。可惜的是,仿佛自带反人类属性的张翁,拒绝让机器人为自己设计服饰,一本正经地对着干。
唯一能让张翁感到畏惧的,恐怕只有怨气指数爆表的庄孙。庄孙的情绪陷入了极不稳定的状况,扫描仪的结果显示,庄孙的大脑内,正在快速分泌某种会导致他愤怒的物质。长期分泌这种物质,容易引起心脑血管疾病。张翁在移动终端暗暗记下了这一重要信息,以便日后方便垄断治疗该系列病症的药物。
“如果你还想要工资的话。”
张翁摆出了标准的模特站姿。
“不是,夏雨莲小姐,我是打心眼里反感这种机器设备,它会让我感觉自己是流水线加工线上的肉类食品——我没有含沙射影的意思,我知道你们上流人士都喜欢用机器人。”张翁认真地看着夏雨莲,说道。
“不要为你没钱买机器人找借口。”庄孙冷冷地接过话头。
“庄孙你有意思吗!?”
“闭嘴!”庄孙宛如一头发怒的雄狮,一巴掌拍在身边的茶几上,怒道。结实的红木茶几,瞬间被震得粉碎。
红木家具,自古以来便是炎黄联盟的传统精良工艺。加之如今星纪元时代的加工设施,换寻常人类来,莫要说一巴掌了,便是扛着“40”、“80”的锤子,也不见得能伤及丝毫。据某星际新闻报道,一位自由联盟商贾前往流浪星域旅游时,碰巧遭遇当地暴乱。因胸前挡了一块红木板,而免于一死。
总的来说,若非庄孙是一名改造过身体的异能种,是决计不可能造成这样的威力。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来庄孙内心的怒火再一次上升到了一个临界点。夏雨莲好歹也是他顶头上司的外孙女,当着人家面砸人家东西,肯定是不行的。
好在夏雨莲知道他心情不是很好,很体谅地咳嗽一声,示意她这是在她的私人别墅,不要随便砸坏东西。
庄孙狠狠地刮了张翁一眼,双臂环抱在胸前坐了下来。张翁笑吟吟地看着他,不说话。
“笑个屁啊!”
“看你好笑。”
庄孙握紧的双拳青筋暴起,紧咬牙关随时准备动手。夏雨莲看着面前的俩人,紧锁的双眉流露出一股无力,轻轻摇着头,朱唇轻启,道:“两位可以不要闹了吗?时间不是很多,我们要赶紧为张翁订制一套衣服,要保证他露面时衣着得体。今天的晚宴很重要,不容有任何差池。”
张翁举手:“我有疑惑。”
“请讲。”
“为什么要我露面?不看内涵的话,庄孙明显比我更适合在这种场合出现。论长相论涵养,我自愧不如。比某方面的特长,我还稍微有点自信。再说了,我应该说过我要低调行事。”
“提醒一下,在大学里抛头露面是你主动要求的。”庄孙幽幽地说道。
张翁白了他一眼,接着问道:“还有就是,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晚宴,会让你这么重视。根据我的调查结果,哪怕是你外公亲自置办的晚宴,你的出席率也没有超过百分之五十。在掺和之前我要弄明白让我掺和的原因,会不会得罪什么人。换做是三年前的我,不会有任何顾虑。可现在,我踏出去一步都会好好衡量一下。”
便是庄孙,听完这一席话也是一怔,夏雨莲就更不用说了。庄孙面露诧异之色,眉头紧锁,说道:“我感觉你变了,是吧,朽……老张?我记得刚认识你时,你毫无顾忌地杀死了我们军区的首脑。”
“宇宙中本不存在永久的恒定,无论是什么都会改变,时间和空间也无法避免。我们可以把它比作海洋,有人会选择随波逐流,有人会选择迎浪而上,有人会选择沉入海底。我不知道我是哪一种,我试图选择第二种生活,却如同大多数人那样在第一种生活中走向第三种。我以为我能做到一切我要做的,按照自己所想,不去走别人规划好的路线。实际上我不能,没人能做到。你以为漫漫历史长河中的英雄领袖,哪一个是自愿的?来,庄孙你历史好,你告诉我哪个是自愿的,还不都是被逼的吗?去他大爷的,我还要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张翁苦笑道,随后又骂道,“你俩像傻子一样看我干啥,我特么就不能偶尔哲理哲理?”
夏雨莲沉吟道:“抱歉,不是成心要打击你。从你嘴里说出这种话,确实挺不可思议的。”
庄孙也说道:“我反而很好奇是什么改变了你,让你从一个青涩,我呸,愤怒青年变成了这个德行。”
“我在你心目中原来就是这个形象?”
“那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把我当你公公。”
“滚蛋!”
夏雨莲看着逐渐开始激烈争吵的一对好基友相爱相杀,陷入了沉思。一直到庄孙情不自禁又要拍碎东西,夏雨莲才出言制止。
“不好意思,夏雨莲小姐,是我教育的失责。没有调教好我的儿媳妇,出来乱咬乱叫是我的不对。我给你赔礼吧!”庄孙咬牙切齿地看着张翁推开机器人,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差点没气吐血。
“好了,你也别逗帝王先生了。”夏雨莲扶额道,“赶快把服装的问题解决,你想了解的问题,我在路上会和你解释清楚的。”
张翁迟疑地问道:“所以你是在给我订制衣服?”
“你没有察觉到吗?”庄孙白眼.jpg
“早说啊,我还以为是要给我弄高科技武器。你们等着,我有衣服。”张翁随手向机器人丢了个电磁脉冲,机器人满怀爱意地给予了庄孙一个熊抱。
“哪里有换衣服的地方?”
“……”夏雨莲感到了深深的无力,面色惨淡地指向了过道拐角的一个房间。
“谢谢啊,很快就好。”
“等等,你哪有钱买衣服?”庄孙嘶吼道。
“瞧你这说的,我们俩谁跟谁啊,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