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他们刚刚落座,门口就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坐在最靠近门口位置的秦剑赶紧上前开了门一看,立刻傻了眼。只见一位位身着粉色旗袍的高挑美女正拍着整齐的队列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盘盘美味佳肴,笑盈盈地看着秦剑。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美女身着青花旗袍,两手空空,看上去像是领班模样。见秦剑开了门,领班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柔声问道:“先生您好。请问现在上菜吗?”
“上…上菜。”
秦剑以前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结结巴巴地,连舌头都理不顺了。不过领班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嘲笑的意思,恭敬地对着秦剑微微俯了俯身,让到一边,对后面的美女们吩咐道:“上菜!”
听到领班的命令,粉色旗袍美女们鱼贯而入,依次将一盘盘造型精美,香气扑鼻的菜肴端到众人面前,轻轻摆放在宽大的小叶紫檀餐桌上,然后齐齐向众人鞠了一躬,便在领班的带领下走出了小院。
众人默默吃着菜肴,场面竟然有些尴尬冷场。陈易无奈,只好提出一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问杜念雯道:“大雯,这园子主人到底什么来头啊?刚才那个平头男人,还有那位美女领班,看上去都不简单,应该是军队里走出来的。”
吕修雯已经默认了陈易为自己取的这个无厘头称呼,反而觉得有种专属而亲昵的感觉。她见杜念雯、骆筱雨她们也都竖起了耳朵,便干脆放下筷子,向众人介绍道:“黄老的威名,大家应该不会陌生吧?”
听到“黄老”这个名头,陈易和范无救虽然没什么感觉,但鲁卫国和秦剑,甚至是杜华盛都感觉震惊不已。这可是硕果仅存的开国元勋,军方的顶级大佬,门生故吏遍布军中。虽然黄老早已退居幕后,但若是他真的跺跺脚,轻轻松松就可以引发一场恐怖的震动。
“这个园子就是黄家的产业。”杜念雯虽然是在为众人做讲解,可是注意力却全都放在在陈易身上。她见自己抬出了黄老的名头,陈易却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心中不免有几分好奇,继续说道:“黄家如今算得上是京城的一等豪门,黄老很多子侄都身居要职,第三代中更是人才济济。其中名声最响亮的,莫过于黄老的小孙子,人称‘羽公子’的黄皓羽。他小时候也在我老师门下学了一阵子,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师并没有收他作弟子。虽然如此,他在老师面前仍然是执弟子之礼,而且一直把我视作师妹,所以我都叫他羽哥。”
陈易愕然道:“大雯,你这背景也太吓人了吧?鲁队长,我如果是你,肯定回去就把她给开了。”
鲁卫国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你也看到了,她后台那么硬,惹不起啊。我要是敢那么做,保证当天就只能卷着铺盖滚去炊事班养猪了。”
众人哈哈大笑,之前冷场的尴尬一扫而光。吕修雯趁热打铁,为大家讲了很多京城圈子里有趣的事情,将这场饭局的气氛搞得火热。之前还在暗地里谋划着要给吕修雯好看的两个小姐妹,真正交起手来,哪里是这位心理学高手的对手?吕修雯轻描淡写地甩出几个隐秘八卦,两位小姐妹立刻沦陷,一左一右地将吕修雯拥在中间,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关系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范无救的心思明显不在这满桌的珍馐佳酿上,反而是东张西望地,看样子更在意这小院里的风景。
陈易吐出嘴里的一块骨头,擦了擦手上的油腻,很是不满地对范无救说道:“我知道你用不着吃这些东西,可是你好歹还是装装样子嘛。”
范无救无奈,随手夹起一根翠玉般的青菜扔进嘴里,小声说道:“从这樱园的布置看来,这位‘羽公子’应该也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你就没有一点好奇?”
陈易没好气地瞪了范无救一眼,说道:“我是来京城办正事的,可没兴趣认识这些所谓的天才俊杰。”
“我好奇的当然不会是那位‘羽公子’,而是你那位吕小姐的老师。”范无救一脸戏谑地打趣了一句,转而正色说道:“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樱园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什么叫‘我那位吕小姐’?你还嫌我不够烦啊?”陈易小声骂了一声,又看了看周围的景色,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地声色,赞叹道:“哟,还真是有点意思。不过这里以前可是王府,应该是有人后来修改了设计。如果是这位‘羽公子’的手笔,那还真算得上是个天才了。这样的苗子都不收到门下,大雯的这位老师还真是有个性啊。”
“既然你也觉得有个性,不如我们去会会他?”范无救怂恿道。
“会会他?”陈易翻了个白眼,骂道:“滚蛋!那样的老怪物,可不是我这种小角色能够应付的。不如你去给他做个访谈?如果你能活着回来,记得给我讲讲。如果回不来,我也会帮你通知你哥和老阎的。等那老怪物下去那一天,他们自然会帮你出头。”
范无救撇撇嘴,说道:“我只是想让你那位吕小姐找个由头,请她那位老师一起吃个饭见个面而已,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陈易面色一沉,盯着范无救看了半晌,冷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做什么打算。你们的那些瓜葛我不想参与,你也不要牵扯到我身边的人,不然小心我翻脸啊。”
“刚才还矢口否认,现在又说是你身边人,你这脸变得还真快啊。”范无救苦笑一声,说道:“我承认,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他而已。我们找了很久了,却总是找不到他的身影。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地方了。”
陈易诡异地对着范无救笑了笑,说道:“这个简单啊,来我们易心堂问问嘛,保证连他小时候尿几次床都能告诉你。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哦,考虑一下吧?”
“可不敢劳烦你们大驾。你们一出马,估计我到时候不但要赔上全部家当,还要傻呵呵地帮你们数钱。”范无救连忙摆手拒绝了陈易的“好意”,然后指了指天上,小声问道:“你就不担心那位?”
“生死有命,担心也没用。”陈易语气平淡,脸色却有几分不悦。
范无救拍拍陈易的肩膀,安慰道:“既然她能为我们在云层里打开一条通道,那应该就是成功了。她和易心堂还有契约,肯定会回来找你的,你就放心吧。”
“把你的油爪子拿开,这可是新衣服!”陈易厌恶地将范无救的手推开,叹了口气道:“我当然知道她成功了。只是今天的动静闹得太大了,而她现在应该还处于虚弱期,我担心会有人要对她不利。”
范无救皱眉道:“应该不至于吧?连你现在都找不到她,别人还能找到?再说她现在可已经是龙了,就算再虚弱,又有谁敢去招惹她?”
“你啊,还是太小看人心了。”陈易抬起头来,眼中带着几分复杂的神情。在京城这样的超大城市,尤其是在这样的深秋季节,已经很难用肉眼看到星辰了。漆黑的天空如同一张黑色的大嘴,像是要将所有的光线都吞噬掉似的。
京城中枢的一座小楼楼顶,一位身着唐装,童颜鹤发的矍铄老人迎着晚风矗立,如夜下的一座灯塔。他抬起了头,用那双深邃的双眼望向黑漆漆的天空,许久不见任何动静。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回过头来,老人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精神饱满、正气凛然的中年军装男人,笑着说道:“康平来了?老头子刚才太入神了,没注意到,实在不好意思啊。”
军装男人连忙摆手道:“老先生言重了!我也是刚刚到。老先生刚才是在观星吧?”
“是啊。”老人端起桌上的一杯清茶,轻轻咂了一口,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一茶杯,对军装男人说道:“走累了吧?先喝杯茶解解渴。”
军装男人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小小的黄花梨木桌上的摆放着的精美茶具。当时他看到桌上有两只茶杯斟上了茶,还以为是刚刚有客人拜访,没来及收拾而已。此刻看来,原来这就是为自己准备的。想到这里,军装男人对于老人更加敬畏,毕恭毕敬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顿时觉得身心舒畅,好像心中的抑郁和紧张的感觉立刻减轻了很多。
喝完茶,军装男人轻轻放下茶杯,又偷偷看了老人一眼,试探着说道:“听说今天傍晚时分,天空突然出现了异象,不知老先生听说了没有?”
“飞龙在天,遮天蔽日;云雾散尽,妖星入世。”老人放下茶杯,示意军装男人坐下,缓缓说道:“你是在担心这两句谶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