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贵妃懵了。
信息含量太大,荣贵妃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她虽然没听明白,不过明珠是她的大仇人就对了,顿时就跳起来要抓明珠的脸。
明珠岿然不动,面上带着淡淡的冷笑,手下扣住了自己的小荷包儿。
敢碰她一下,她非……
“你有什么资格对珠珠动手!”还未待明珠暴起,齐凉已经在一旁大步上前,一把就将荣贵妃给推在了地上!
可怜荣贵妃千万娇宠的柔弱佳人,竟毫不怜香惜玉地就给推到了地上,只跌得哀叫了一声手臂上划出了点点的血痕。她哪里吃过这样的苦痛,且前些时候皇帝因恪王之故,刚刚抽了她三十板子还没有好利索,顿时就崩裂了伤口流出了鲜血,将她的衣裳都染红了。
明珠微微一怔,复杂地扫过齐凉阴沉的脸。
她默默地把自己的小荷包郑重收起。
原来嫁人之后还是有一二好事儿的。
起码叫人冲撞,不必湘怡县主自己动手了。
仆人得力,做主人的要给仆人表现的机会呀。
因这个缘故,明珠就对自己点头嫁给齐凉这个决定有些满意了,觉得自己十分之目光长远。
“远着些,她就像个疯子。”齐凉可知道什么叫狗急跳墙了,恐荣贵妃真的伤了明珠,急忙小心翼翼地将明珠护在了身后,有些厌恶地扫过荣贵妃疼得扭曲的脸,这才冷冷地说道,“珠珠来,就是告诉你一件事,免得你还被蒙在鼓里,多年的宠爱喂了狗!”
这个靖北侯家的庶女往御花园去堵皇帝,只怕是自己的主意,荣贵妃并不知情。可是齐凉看着这两个有个别样心思的姑侄,却又有一种十分愉悦的感情。
荣贵妃掐着眼睛讨厌明珠,就喜欢这个庶女。
如今,还不是叫庶女打了脸?
一腔疼爱之心都被辜负了,想必庶女很想叫这便宜姑母知道什么叫养在身边的白眼狼,什么叫挖墙脚儿。
“都是有上进心的好姑娘,贵妃这样宠爱她,想必不介意日后朝朝暮暮与她相伴。”明珠从齐凉的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来,见贵妃呆呆地看着自己,顿时挑眉带了几分兴味儿地说道,“也或许是本县主多管闲事,乃是贵妃知自己失宠不能翻身,因此大方将自己侄女引荐给陛下,从此成就一番佳话,是不是?”
她眼里带着讥讽,带着高高在上,看着荣贵妃难过就很高兴了。
荣贵妃疼得直哭,哪里听得到许多呢?只是恍恍惚惚的,还是听到了一些,顿时顾不得疼痛,在地上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你,你说什么?!”
“这丫头去在陛下面前自称柳儿了。”明珠不耐地说道。
“不可能!”这可是她多年疼爱,爱若亲女的孩儿呀!
怎么可能会背叛她?
荣贵妃双目赤红,恨不能将面前讥笑连连的小姑娘给一刀捅死!她尖叫了一声叫道,“你骗人!”
她忍着背上的鲜血与剧痛爬到了那个被打得昏迷的少女的身边,用力地推摇着她,见她幽幽醒转,之后露出了惊恐,顿时尖声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去勾/引陛下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她虽然失宠,可是却依旧如同从前骄横的心性,断然不肯叫皇帝宠爱别人的。
特别是这个养在身边的侄女儿,她哪里能容这样的事情呢?
她的丈夫要被侄女儿夺走,那她还活着做什么?!
她多年的宠爱,莫非就是为了做个傻子?!
“姑母!”这少女奄奄一息地流泪,抓着荣贵妃的手臂哭着说道,“她们陷害我。”
“陷害你?”
“姑母多久没见过陛下了?为了陛下,姑母都憔悴成了这样儿,我从小儿叫姑母养大,难道不知道心疼么?我的心都疼死了!只是从前见不着陛下,我也不敢出去,只是我听说最近陛下心情不好,经常在御花园中走动,就想着偷偷儿避开人,避开……”
她犹犹豫豫地用泪水洗刷过的美丽眼睛扫过凌阳郡王,欲言又止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不要叫宫里的妃嫔看见。”
荣贵妃被说动了,神色缓和了许多,怨恨地看着明珠。
明珠却觉得这戏有趣儿多了,看着荣贵妃傻乎乎被忽悠,面上带着几分好奇。
也不知是不是家学渊源,这柳儿姑娘,似乎十分之有天赋啊。
至于什么天赋,就心照不宣了。
“然后呢?!”
“好容易今日我溜出去,想着将陛下迎到宫中来与姑母相见。到底陛下与姑母有真感情的,相见之后,有什么误会都能化解了是不是?”柳儿继续流泪道,“谁知我才出来,就叫人扣住口口声声说是谋害陛下,这都是……”
她伏在荣贵妃的怀里哭着叫道,“都是因……不想叫陛下见到姑母,叫姑母再次得到陛下宠爱的呀!”她哭得越发娇弱,将自己心中的恐慌给掩住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今晚出现在御花园,乃是想她自己给皇帝做个解语花儿,博一个荣华。
荣贵妃早就不行了,恪王似乎也不大得宠,人往高处走,她自然要给自己想一想前程。
不过这事儿没成,叫荣贵妃知道她心里话,还不吃了她呀。
她自幼养在荣贵妃身边,知道她的忌讳与骄横,越发将自己说得楚楚可怜。
荣贵妃看着这女孩儿情深意切的脸,心里慢慢地松了一口气去,总算叫明珠那颗被伤得透透儿的心痊愈了一些,然而面上却依旧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也是你这个丫头的错!不与我打个商量,你就出去,岂不是吃了大亏?这宫里……”她偏头掩面流泪道,“哪里容得下我们姑侄呢?!”她仇恨地看着齐凉与明珠,显然坚定地认为就是这两个家伙最坏了。
“我只是想给姑母一个惊喜。”这少女讷讷地说道。
她身上的伤势不轻,勉力解释这么多已经是极限,此时满脸铁青几乎晕厥过去,头上都带着细密的汗珠儿,却不肯松开荣贵妃与自己交握的手,含泪倾诉道,“我不在意旁人如何伤害我,只是姑母心里,我不能做那样的坏人。”她流着眼泪痴痴地看着姑母,情深意切地说道,“姑母就与我的母亲一样,我怎么会伤害姑母呢?”她将头抵在动容的荣贵妃的手心儿,一脸依恋。
明珠迎着荣贵妃护着那少女看向自己的戒备眼神,眼睛都亮了。
这浑身都是戏,可比一开始“你何辜负我!”好看多了。
没准儿还能出个续集。
她心里明白,如今荣贵妃如何相信这少女,只怕日后就要更如何痛苦,为了这么个缘故,她决定帮这苦命的姑侄俩一把。
“你想做什么?!”见明珠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少女,荣贵妃是吃过明珠的苦头的,顿时警惕地护了护。
明珠就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贵妃久在冷宫,外头的事儿知道的也不多,只怕还不知外头风云变幻。”她在齐凉身后搓了搓自己的小爪子,精神抖擞起来。
“太子被逐,英王被夺爵,本宫什么都知道!”荣贵妃傲然地说道。
皇后连太子都搭进去了,竟然还敢这样专横,也不怕日后她的儿子得了大位,叫她得不着好儿去!
“恪王还有一件好事儿没跟您说,想必贵妃非常想知道。”明珠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冰冷了起来,看着自己面前血迹斑斑的两个姑侄,冷冷地说道,“陛下就要选秀了,新人只怕水灵得很,贵妃不要想陛下还能记住你。”凭什么选秀的事情只叫皇后难过呢?明珠更希望叫荣贵妃与静贵妃都知道,都痛心忐忑,方才能解恨,见荣贵妃容颜变色,便哼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只怕日后,贵妃的位置也要换人做。”
“你!”
“对本县主声嘶力竭没用,去跟美人儿们仇深似海去罢。”明珠期待地扫过若有所思的那个庶女,慢吞吞地说道。
她觉得与荣贵妃目前说什么都没有意思了,一转头扫过了这宫室之中的暗淡破败,再看了看荣贵妃那不大鲜亮了的旧衣裳,觉得心里很满意。
荣贵妃若过得好了,湘怡县主该睡得不踏实了。
“你骗我,骗我是不是?”恪王半点儿没跟荣贵妃说起过选秀之事,她只恨得眼睛通红。
皇帝是她的,怎么能让给别人?!
“不相信就当没听见罢。”明珠觉得有点儿累了,在齐凉的身后抱着他的手臂,轻轻地打了一个小哈欠。
齐凉顿时垂头问道,“困了?”
明珠疲倦地点了点头。
“我抱你出宫去罢?”凌阳郡王说起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
只是这于理不合,湘怡县主还得撑着自己的好名声不要给家中蒙羞,摆了摆手,喃喃道,“不好。”
“思无邪!”凌阳郡王用严肃诚恳的表情郑重说道。
明珠哼哼了一声,想要“思无邪”,可是却突然抖了抖耳朵,偏过了头去,露出几分不自在。
“本县主……”她抿了抿嘴角,一瞥一瞥地看面前一脸期待的齐凉,哼道,“在你怀中……没法儿无邪。”
她此言出口,心里跳得厉害,扭身也不理会荣贵妃了,径直走了。
齐凉顿在原地半晌,刹那间,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