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报复
转眼,已经到了重阳节,安子轩的书信再次传了回来。
除了母亲的事情基本上毫无进展之外,他自己则是被族里的几位长老给闭关操练了。
说白了,就是觉得安子轩的身手太差,需要好好地调教一下。
再怎么说,也是圣女的哥哥,不能太差劲了。
安潇潇眼看事情无果,也只好再另想他法。
中秋佳节,宫里头自然是要再次大办宫宴,以示太平盛世,犒劳这些文臣武将。
不过,靖安侯府如今只安潇潇一女子,所以,她的意思是不去。
谁知道,到了初八的后晌,澈公子竟然亲自来接她了。
“今天晚天的宫宴,你若不去,也不怕我被人给算计了?”
安潇潇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也就是这身皮囊勉强能看,就你那臭脾气,几个人会瞎了眼看上你?”
面对安潇潇的毒舌,澈公子却笑得一脸得意,“潇潇,其实你的眼睛挺好的,没瞎。”
安潇潇顿时抓狂,不过就是想着损他两句,结果怎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没等她反驳,澈公子又开口了,“而且我的脾气不好,也只是针对除了你之外的人。”
安潇潇哼了一声,“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救我娘亲,其它的,真没多想。”
澈公子好脾气地上前拉住她的手,“潇潇,不是说过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要总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而且,就算是没有其它法子,至少,你还可以进入魔凉山的禁地,取出圣花呀。”
“可如此一来,我便要嫁给巫族之人为妻,即便是有皇上赐婚的旨意,你不会以为,我师兄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吧?”
“我自然想过了。能强行将你带走,又不会让皇上降罪到巫族,只有一个办法。”
澈公子顿了顿,“就是你假死逃生。乌昊辰能想的,无非就是这一种,给你别一个身分而已。”
“我明白,所以你觉得,他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当然。”
安潇潇却觉得有些内疚,“可是如此一来,我总觉得,自己又欠了他们的。”
“你只是为了救母,无所谓欠不欠。”
安潇潇没有再接话,事实上,自从皇上下旨赐婚以后,她一直在等。
她以为乌昊辰一定会进京来跟她要一个解释的。
可是她没想到,等了这么久,他却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越是如此,安潇潇就越觉得不安。
总觉得,既然是惹上了麻烦,还是要早早地解决比较好。
可是现在这样,越是平静,她就觉得乌昊辰要使出的手段,可能越为难缠。
她当然不会以为乌昊辰会想着抢亲之类的,他更不会公然抗旨。
只是,巫族少主,竟然是南疆的国师。
这样的事情一旦揭出来,对谁也没有好处。
所以,她以为乌昊辰利用南疆国师这层身分来破坏她婚事的可能性,不大。
澈公子看她一个人发呆,大概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潇潇,不必想太多,我说过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我不会让岳母有事,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又是这种话。
上次也是因为他说了这一句,而后安潇潇追问了几次之后,也不见他有所透露,如今再听到这句,自然是难免就恼了。
“那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说?”
“潇潇,时机未到。”
安潇潇直接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他。
澈公子眼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若是再不进宫,只怕是真的要误了时辰了。
这可是宫宴,真要被人揪住了小辫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对安潇潇,他也知道,是绝对不能动粗的。
否则,事情只会是越弄越糟。
“潇潇,我保证,我一定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的。只是现在,真的不行。”
安潇潇的面色有些松动,看到他一脸为难又急切的样子,心已经是软了一半。
可是,一想到了这个男人有事情在故意瞒着自己,而且还是与自己相关的,她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最终,安潇潇还是进去换衣服了。
澈公子留在外面,一脸的无奈。
现在只是这点儿小事,就已经让她这般地不痛快了。
若是让她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是自己故意有所隐瞒,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气得就此与他一刀两断了!
猛地一想到了这个词,他忍不住就是心底一阵冰寒。
不行!
他绝对不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好不容易才求来了圣旨。
说什么,也不能让她逃离自己的身边。
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阴差阳错地又有了机会,他怎么可能会就此放弃?
哪怕是她以后怨他,恨他,有些事情,他也不能轻易地改变决定。
安潇潇换好了衣服,又重新梳了头,然后由九月陪着,这才一起出了侯府。
澈公子让安潇潇直接坐在了自己的马车上,反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也无谓什么男女有别了。
当然,澈公子想的是,最好是就此让人们看他们的目光有些暧昧,这样的话,安潇潇就更不可能轻易地离开自己了。
这样的想法,虽然是有些卑劣。
可是澈公子却觉得,心安理得。
既然是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要去想办法争取。
如果没有任何的行动,只知道一味地恪守规矩,自己和潇潇,只怕是再来一辈子,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一路上,安潇潇都相当地沉默。
澈公子知道,她这是还在跟自己置气呢。
可是澈公子却没有办法解释给她听。
算了,假以时日,或许她自己就能想明白了。
“清流,今天晚上的宫宴,瑾王殿下也会去吗?”
“应该是会的。我听说,太后有意再为他指一位正妃,然后尽快过门。”
安潇潇微怔,太后对这位瑾王似乎是真的特别关照。
“太后是担心瑾王的身体,不想着让先太子一脉绝了后。”
澈公子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安潇潇摇头,就处在了瑾王这样的位置,便是真的将来能留下子嗣又如何呢?
如今是有太后照拂着。
将来太后归天了呢?
瑾王的身子,也是不可能活得长久。
再留下了孤儿寡母,反倒是有可能让人给欺负得生不如死了。
安潇潇叹气,有些事情,她们这些外人倒是看地清楚。
只是不知道,太后自己是否清楚了。
算了,自己的事情还弄不清楚呢,哪有心里再去理会别人的事?
不过,每次一想到了瑾王,她心底里头总有一种熟悉感。
或许是小时候自己真的常常跟在他后面跑,所以才会如此吧。
“潇潇,今晚的宫宴不会太繁琐。你尽量不要一个人独处,免得被有心人算计。”
“嗯。我知道。”
“还有,等到皇上走了之后,我们就先离席回去。那种地方,待地久了,只怕会惹祸上身。”
“好。”
安潇潇心底隐隐觉得不妥。
总觉得今天晚上的宫宴,只怕不会那么平静了。
到了宫门,改乘软轿。
正好遇到了方轻阑和方轻柔兄妹俩一起进宫。
“给钟离将军请安。”
方轻柔行了一个标准的闺秀礼,安潇潇则是转开头,看向了别处。
一别头的那一瞬间,她有注意到了方轻阑眸中些许复杂的神色。
澈公子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然后拉着安潇潇的手,就近上了一顶轿子。
“我不想坐轿子。”
安潇潇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使起了小性子。
澈公子好脾气地看着她,“为何?此处离宫宴的地点可是还远着呢。”
“反正就是不想坐,一个人,太闷了。”
澈公子挑了挑眉,“这样吧,你上去坐着,我就在旁边走着,一路上陪你说说话,如何?”
安潇潇的唇角一勾,眼中浮上了些许的小得意,“好吧。”
澈公子亲自给她挑开了帘子,然后扶她坐了进去。
方轻柔就这样站在了旁边,眼睁睁地看着澈公子对安潇潇这般地宠溺,心内,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复杂不已。
直到轿子被抬起,方轻柔注意到澈公子竟然真的就陪在了轿子旁边,甚至是还伸手给她扶轿了。
看样子,应该是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堂堂的大将军,竟然能为一女子做到这一步,她安潇潇何其有幸?
同样的一幕,方轻阑看了,只觉得这两人倒是般配的很。
能将澈公子这种冰冷性子给搅乱的,估计也就只有一个安潇潇能做到了。
方轻阑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走吧。”
方轻柔这才回神,只是眸中,已是浮上了一层雾气,显然是被刚刚的那一幕,给刺激到了。
“妹妹,不是你的,就不要再去惦记着了。若是惹怒了他,再伤了自己,得不偿失。”
方轻柔低头,“得不偿失么?”
安潇潇原本就是想着刺激一下方轻柔的。
敢觊觎着她的男人,找虐!
不过,看在她一直没有动作的份儿上,就只是让她看看清楚,好让她自己想明白,澈公子心里头的那个人,是自己,不是别人!
可能是因为这种幼稚的想法,所以一路上,安潇潇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今晚的宫宴,凤齐兴和凤琪琪二人都没有来。
凤齐兴是因为之前的烧伤,虽然脸上的伤势不是很严重,可是也不便冒犯天颜。
再说,听说他的左腿伤地厉害,现在走路,还有些跛呢。
至于凤琪琪,只要是她还有脑子,就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出来触皇上的霉头。
少了这几个人,安潇潇在宫宴上,倒是颇为自在了些。
当然,如果忽略掉了淑妃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的话,她就能更得意了。
但凡是宫宴,对于名门世家来说,自然就是一个让自己的儿女崭露头角的机会。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真正有底蕴的家族,自然是不屑在人前抛头露面。
比如说莫家,比如说方家。
可是对于一些想要攀上名门,甚至是皇家的家族来说,这就是一个让他们的儿女露脸的机会。
安潇潇因为早已被赐了婚,所以无论是才艺还是其它,都不会有人主动提及了她。
正如澈公子所料,宫宴进行过半,太后便开始打听各府的小姐了。
看这架势,当真是要给瑾王娶一位名门闺秀,方才罢休。
安潇潇先是想不明白,再仔细一琢磨,倒也回过味来了。
太后正是担心将来瑾王早逝,万一留下了孤儿寡母,日子难过,所以,才一定要找一位真正的名门闺秀。
如此,有娘家的支撑,至少,不会让瑾王府的将来,彻底地没落下去。
只是,这份良苦用心,也得皇上答应才行呀。
果然,安潇潇有注意到,自从太后开始询问起各家小姐的名讳及芳龄之后,皇上的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了。
“母后,时辰也不早了。您的凤体才刚刚好转了一些,还是莫要再累着了。朕今日也喝了不少,正好,陪母后一同走走吧。”
太后微愣了一下,之后便又端庄地笑了笑。
“也好,能让皇帝陪着哀家一同走走,倒也难得。”
淑妃在一旁帮腔道,“皇上日理万机,的确是太过忙碌了。”
皇后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没有插话。
皇上起身亲自扶起了太后,这母子俩,倒真是母慈子孝。
众人跪拜,太后的心思,也就算是又被皇上给掐灭在了摇篮里。
皇上一走,天威轻了许多。
瑾王借口身子不适,也直接离开了。
安潇潇又喝了一杯果子酿,对于宫里头的这种果子酒,倒还真的是喜欢上了三分。
“小姐,您不能再喝了。”
九月在其后,轻声劝道,“这里可是皇宫,一旦您醉了,怕是要有麻烦的。”
安潇潇淡笑不语,她若是不醉,那些人后面这出戏,要怎么唱下去呢?
澈公子收到了安潇潇的暗示,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想到了她的那个眼神,唯有暂时先掩下了眸中的怒气。
“安小姐可是饮得太多了?”
旁边有人看出她的脸色微红,忍不住问道。
安潇潇浅笑,“没有,只是这大殿内太过闷了一些。我出去透透气便好。”
说完,便带着九月离开大殿,走的时候,又往澈公子的方向瞄了一眼。
其实,安潇潇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觉得给她这个精于医毒之人下媚药,她就没法子了?
到了外面,冷风一吹,安潇潇的头服瞬间就清醒了许多。
脸上仍然是透着一抹绯红,九月担心地跟在后面。
“小姐,可要用颗醒酒丸?”
“不必了。不过就是些果子酿而已,原也算不得什么酒的。”
九月无语,可又奈何不得小姐,只好由着她。
两人在外边闲逛了片刻,安潇潇走路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九月连忙扶住了她,“小姐,您没事吧?”
安潇潇的眼睛阖着,似是有了醉态。
正巧过来了一名内侍,“可是酒喝多了?”
九月连忙点头,“正是,不知何处有地方能让我们小姐暂时歇一歇,好醒醒酒?”
“哦,这边就有,请随我来。”
九月的眸光闪了一下,扶着小姐就跟着那名内侍走了。
进了屋,九月扶着小姐在床上还不曾坐稳,便听得外头一阵响动,咔嚓的声音,分明就是有人落了锁。
此时,安潇潇的一双凤眸倏地睁开,整个人已是没了半分的醉态。
“去看看窗子。”
“是,小姐。”
九月刚动了一步,便觉得身子发软,“糟了,小姐!”
安潇潇眯眼,竟然连十香软筋散这样的药都用上了,看来,真的是早有准备呀。
安潇潇不慌不忙地从身上的一个香囊里取出一个药丸给九月服下。
“看有没有好一点。”
九月就地盘膝而坐,开始调息。
安潇潇自己下了床,到了后面的窗子处看了看,虽然是紧闭着,但是外面并没有被钉死,还好。
想着这里是皇宫,哪个不要命地敢在这里钉窗户?
九月想要完全恢复,自然是没有那么快。
安潇潇将四处的情形都看了一遍,然后再次竖起了耳朵。
“皇上,您慢些。前面有处宫殿,老奴扶您过去休息一会儿。”
竟然是皇上?
安潇潇眯眼,这被算计的,可不仅只是自己一个了!
看了一眼九月,伸手将她提了起来,一个翻滚,人已到了窗外。
刚刚站定,就看到澈公子正寒着一张脸瞪着她。
那样子,就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般。
安潇潇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头,“那个,九月中了十香软筋散,估计还得再等一会儿才能恢复。”
澈公子没吭声,然后转了个身,一道黑影便背了一个女子进入了宫殿之中。
“你?你疯了?”
安潇潇大急!
他这是要算计皇上?
“皇上被人下了药,我只是要救他。”
安潇潇怔住,好吧,是她想的太天真了。
两人带着九月,慢吞吞地消失在了夜色中,刚刚离开的宫殿里,则是很快就响起了令人难以启齿的*声。
皇后正坐在了高高的凤座上,俯视着底下的一干皇亲臣子。
有些细少纹的眼尾处,则是慢慢地弥上了一层笑意。
转头,看到了淑妃正亲热地与其它贵妇们说着话,身为皇后的她,则是碍于身分,与臣妇们,不能太亲近,也不能太冷淡了。
心中将淑妃骂了不下百遍,可是面上,却是笑得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宫宴散去,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人到了太后的寝宫回话。
“你们可都看清楚了,的确没有瞧见安家那个丫头出宫?”
“回娘娘,的确是不曾看到。”
“那钟离将军呢?”
“钟离将军在皇上扶您离开之后不久,便出宫回府了。”
太后原本有些褶子的脸上,此时看上去则是分外地阴险。
“好,那就等明日再说吧。”
“是,娘娘。”
一名老嬷嬷走了过来,给太后端了漱口茶,服侍着太后漱完口之后,面有忧色,“娘娘,此事会不会被皇上怨怪?”
“他有什么好怨怪的?当年,他不就是看中了安潇潇的娘吗?如今,这个安潇潇跟她娘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是,皇上可是亲自下旨赐婚了呀。”
“那又如何?说出去,自然是安潇潇不守闺训,主动勾引了皇上。怎么可能会是皇上强了她?”
“娘娘高见。”
太后眯了眯眼,然后一脸舒服地躺在了自己的凤榻上,“哀家从一开始,就瞧不上那个丫头,分明就是一个狐媚子。也就只有皇上是让人蒙了眼,才会一力地护着她。竟然还想着将她许给哀家的孙儿!”
嬷嬷没敢言语。
到底,皇上不是没有将安潇潇许配给李庭希嘛。
“这钟离澈也算是我大渊的栋梁之材,怎能娶这么一个祸水为妻?”
说到底,太后就是看安潇潇不顺眼就对了。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先歇着吧。”
太后嗯了一声,躺在床上,即便是睡着了,都掩不住唇边的得意。
她就是要故意算计安潇潇又怎么样?
当初敢对她无礼?
现在,就让她自己看清楚了,在这后宫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这一晚,皇上在一处不知名的宫殿内,一次又一次地证明着自己还是一个很强壮的男人。
安潇潇被澈公子带回侯府之后,直接就在她的屁股上轻拍了几下,虽然力道不重,可是打在那个地方,安潇潇自然是窘迫地很。
想要发火,可是面对了澈公子那快要喷出冰来的眸子,又瞬间怂了。
好吧,她承认,今天晚上,的确是有些冒险了。
不过,她就真的只是想要弄明白,是谁在算计自己而已。
……
这一晚,太后睡得极沉,外面负责守夜的婆子也都睡得沉沉的。
半夜,太后寝宫的窗子突然被风吹开,夹散着些许的湿气,一阵接一阵地,朝着凤榻上的太后吹去。
不知何时,那本当落下来的帷幄竟然是被人用帐钩已然收起。
太后似乎是睡得不太踏实,翻了个身,身上的被子,也都直接被她踢翻到了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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