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明哭道:“骊妃娘娘,不是的,陛下他让奴婢慢慢告诉您……”
“这样的话,还要慢慢告诉本宫,几次了你说?”脱脱渔咬牙切齿,紧握竹剑,眼睛里闪着委屈和怒火。
“是第一次,娘娘,奴婢就长话短说,太皇太后她不大好了,陛下叫您快去寿康宫,东城婕妤娘娘也一道。”
太监终于冒着生命危险把皇帝的话传到了,东城凤听了顿时放声大哭。
“婕妤娘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一会子,也不可以在太皇太后面前哭。”高启明劝住了。
总是脱脱渔又误会了某人,就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天呐!要是害东城婕妤见不到太皇太后最后一面,本宫就罪孽深重了!”
两人急忙乘凤辇赶往寿康宫。
一路上,东城凤悲情之余,仍然十分关心一件事,她问辇下的高启明:新皇后和陛下的坐帐合卺礼?
高启明回答:哪里还顾得上哪个呢?
东城凤长长出口恶气,冷笑道:什么花好月圆?天赐良缘?只怕是天公不作美!婚成礼并没有婚成。
脱脱渔暗自神伤,没成也是皇后……
其实脱脱朔华的皇后册封奉迎礼刚刚完成之时,要换上大红色的吉服和皇帝行坐帐合卺礼,就传来了太皇太后突然病势危急的消息,事有轻重缓急,她只好立即脱去了凤仪金丝朱红色翟衣,圣宜凤冠,换上一套山渐青的素色裙衫,素髻白玉簪,到寿康宫去侍奉。
华太后在太皇太后寝殿看着御医刘一守等七八名御医斟酌药方。
因为病人需要安静,皇后脱脱朔华则带领锦妃,阴妃,曹昭仪,储婉仪,元德仪,万嫔等一众嫔妃在正殿听信,一个个都是素服素颜,面容憔悴。
到了夜里,整个寿康宫真正沉浸在一片无声的悲痛之中。
脱脱渔先进去正殿,因为来的太急,她依旧穿的明黄色蓝银色宫装,戴着闪闪发光的珠冠,明光冷艳,丽色无俦,第一眼瞧见了,那位新皇后便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狠狠睕了她一下,训斥道:你穿这么喜兴,你很高兴么?
她假装听不见。
“骊妃身边的人在哪里?”皇后脱脱朔华又问。
奴婢们在,皇后娘娘。
脱敏,回雪和玳瑁等四个宫女及几个教引嬷嬷并小内监本来跪在地上拜见,此时还没起来。
皇后道:“脱敏!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连给提前骊妃换好素服这一点也不能想到!”
这……
其实现在换也来得及吧?病人还没……
这话脱敏哪里敢说?纯属找着殉葬。
听见皇后随后发落道:“那就小惩大诫,罚你领着莲渔宫的奴婢们去跪在长生塔前,诚心诚意祷告上苍,替太皇太后祈福。”
这……
虽说这个时候祈福是必要的,可是一般都是到大福殿的斋堂里,因为长生塔在西御花园旁的塔林,实在太远,如今已经很久没有人去那里祈福了。
脱敏犹豫着要不要请求到大福殿。
却听皇后以不容分辨的语气道:“叫你去你就照做!既然是罚,就应该虔诚一些,难道?你不愿意替太皇太后祈福?不愿意她老人家能够平安无事?”
这大帽子扣的,不就是祈福么?又不是殉葬!脱敏答应,领着连莲渔宫的宫人们告退了。
杀鸡给猴看,脱脱渔进门就被新皇后一个下马威,她也懒得废话,这个当口跟她吵,不是显得自己没教养,那是没人性。
回雪也要去长生塔,却被皇后找借口拦住了,“回雪姑姑可以不必前往,因为你对宫里的规矩还不熟悉,再说,骊妃身边也不能没有人伺候。”
回雪敛衽道谢。
新后上位三把火,紧接着,尚仪局的女官过来,请皇后登上三层玉阶,正面的背景是一个百鸟朝凤图案的大屏风,庄严富丽,女官又请皇后在那前面一个雕刻着凤凰纹样的红木大宝椅上坐了,那是太皇太后接受内外命妇拜赞的专属地方。
皇后坐定,六局的尚宫们和女官环环侍立在她身后,如众星捧月。
台阶下左右两厢众嫔妃依品级站位。
一切准备就绪,女官示意骊妃和东城婕妤可以跪下参拜了。
东城凤跪在地上,给新皇后三拜九叩行大礼,脱脱皇后居高临下,傲然道:“起来吧,东城婕妤,一会子,注意别在太皇太后面前失仪。”
“是,皇后娘娘。”
东城凤站起身来,时至今日,她才见识了什么是皇后的凤仪,脱脱朔华俨然后宫的女王,自己以前那叫什么呀,这才是中宫之主,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皇帝。
由于骊妃娘娘大喇喇站着没跪,尚仪局的女官尴尬地在旁边陪着,皇后在上面等着……
两旁陪同的嫔妃都噤若寒蝉,因为直觉这位新皇后实在很厉害,怎么个厉害法,都说不出来,但是,就是没来由地怕她。
只有锦妃出来,躬身道:“启禀皇后娘娘,骊妃娘娘怀有身孕,这跪拜能不能免了呢?”
皇后不语,只是冷笑。
“不行!才四个月刚过,又没显怀,怎么不能跪呢?”女官看着皇后娘娘的脸色,大声说。
锦妃刚要骂女官放肆无礼,脱脱渔却不想把她扯进来,抢先冷冷道:“打从确诊有孕的第一天起,陛下就许本宫御前半礼,难不成,皇后比皇帝还大?”
她抬出皇帝,皇后被噎住了,女官也为难了,用眼睛请示皇后娘娘该怎么办?
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皇后忽然展颜,柔声道:“骊妃妹妹有孕,就不必拜了,东城婕妤快进去瞧太皇太后吧?”
皇后的态度忽然来了一个大转弯,不用回头瞧,脱脱渔也知道谁来了,不由得一颗心呯呯地要跳出腔子,自从元承荣死了,他们从来没见过一次。
皇后由尚宫们搀扶着,急忙下了台阶,带领众人走上去给皇帝行礼。
脱脱渔和东城凤做为‘罪人’自然又变成了最后的尾巴。
而且脱脱渔的头一直低着,看着地毯。
直到,嗅到一股再熟悉不过的龙涎香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