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安眉头一蹙。
唐宁道:“两位公子请放心,我来此之前,已经辞去怡幼院教习一职,不会连累到崇德堂。”
黎安安道:“你这话说得不厚道吧?容翊是什么人,你惹上他,他能把你上十八代的老底都挖出来,还能漏了怡幼院?”
唐宁低下了头,说道:“对不起。”
常千佛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转头看了梅陇雪一眼,道:“安安,你现在带着这个小姑娘,假意去往虫趣阁,如遇方显折返,设法拖住他。此人精明,蒙得过一时,过后只怕生疑。”
黎安安脸上嬉皮神色尽敛,应道:“好。”
常千佛沉吟片刻,又道:“你再去打听打听,迎接明硕公主的仪仗队伍何时出发。”
黎安安有些疑惑:“打听这个做什么?”
常千佛看了陈萝一眼:“打通关节,把陈姑娘混进仪仗队伍。”
黎安安和穆典可俱是一愣。
黎安安脱口道:“你疯了吧?现在容翊的人到处找她,你还主动送货上门?”
常千佛道:“只有这一个办法了。眼下酬四方的所有出入口必然已封死,能往外面送人的,只有容翊本人。趁他还没有大肆搜查,必须赶紧把人送走。”
穆典可见两人所虑不过是此举冒险,容翊会不会察觉的问题,只字不提唐宁重伤难行之事。便知常千佛有了主意。
遂不再有疑,道:“我觉得此法可行。正所谓灯下黑,容翊现在正命人四处追捕,应该暂时注意不到后院。”
更别说唐宁伤重如此,他根本就想不到这种可能。
常千佛这才想起穆典可:“你把容翊手下的天猎卫引到哪儿去了?”
唐宁身上遍涂紫棘根,穆典可必是与天猎卫碰过面了,才会想到用这个法子避开猎犬的搜捕。
穆典可道:“我往河里扔了鞋子。他们现在应该循河搜到外面的西陵湖了。”
常千佛不由笑了:“难为你想出这个点子。天猎犬虽然嗅觉灵敏,但是遇见水就不灵验了。天猎卫以为陈姑娘跳河逃遁,必会集中兵力到西陵湖周边搜索。这一番查下来,少说一两个时辰。等他们意识到上了当再回过头搜查,这段时间,足够我们把人送走了。”
黎安安促狭地来了一嗓子:“哟喂,你的四小姐最聪明了。”
穆典可脸一红。
梅陇雪好奇道:“谁是四小姐?”
常千佛和黎安安同时看向梅陇雪。目光有些疑惑。倒是穆典可不以为怪。
梅陇雪作为一个两耳不闻外事的武痴,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师姐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但她不傻,想一想就反应过来了:“噢,你说我娘啊?”
黎安安心中暗道这孩子不会傻吧?这都暴露了,还在喊娘呢?
眼睛瞅着梅陇雪,话却是说给穆典可听的:“不然呢?你当我们常大公子的手是那么好抱的?人家可是守身如玉二十年,连姑娘的小手都没拉过——”
常千佛道:“就你话多。还不快走?”
黎安安叫屈道:“哪有你这么苛刻的东家?套驴上磨,连口气都不让歇。”冲梅陇雪一招手,道:“走,跟你梨子叔叔带斗蛐蛐儿去!”
梅陇雪惦记着去虫趣阁偷蟋蟀的事,闻言甚是雀跃,眼神巴巴地望着穆典可。
穆典可巴不得黎安安赶紧走,立马马道:“去吧。听黎公子的话。”
梅陇雪兴奋一点头:“嗯。”&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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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千佛弯腰抱起唐宁,抬头问穆典可道:“你住在哪里?离这里远不远?”
穆典可道:“不远,出了这片林子往西就是。”
话音未落,常千佛便飞身去了。穆典可连忙跟上。
留仙居里配了一个洒扫的仆人,还有两个奉茶丫鬟。
此时天昏,仆人正举着火杖,沿着长廊上点灯。
两个丫鬟则倚门说笑,不停往门口张望着。见穆典可回来,一起站起来。
那叫青娥的丫鬟喜笑迎上来,道:“夫人回来啦。刚刚王尚书家的公子派人来下帖子,说要明儿请夫人吃酒呢。”
又往穆典可身后望了望:“诶,小小姐呢?”
穆典可道:“她说在树林子见着一个人,去了又没找着,心里不痛快,正满园子找呢。”
说话间进了门,另一个唤作翠娥的丫鬟双手递过一张熏了兰花香的精致小帖。穆典可顺手接过帖子,摊开瞥了一眼,问道:“哪个王尚书?”
青娥笑道:“夫人初到姑苏,有所不知。就是刚刚满任,调去了建康任京官的州府王大人。大人现在可是容相爷身边的红人呢。”
穆典可淡淡“哦”了一声。
酬四方里人来往,丫鬟小厮个个都擅察言观色。青娥一见穆典可一脸没兴趣的样子,立马笑着转了话题:“小小姐可真是一派天真可爱呢。这人不见了就不见了,居然还惦记着给找回来。小孩子心性,可真是讨人喜欢。”
哪里是梅陇雪的小孩子心性讨人喜欢,分明是银子讨人喜欢。
穆典可当下有了主意,接着青蛾的话道:“瞎较真!就为了找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害得我丢了根手链子在林子里,天黑又不好找。你在酬四方里认识的人多,找几个人帮我去寻寻,就说谁要帮我找着链子了,我送她一锭金子的酬劳。”
青娥眼睛都亮了:“不知夫人的手链子丢哪了,是个什么模样?”
穆典可道:“就在东边林子里头,具体哪个位置,我也不很清楚。烟灰色的,水晶链子,上头嵌了颗红色的玛瑙石,好认。”又看了眼那位洒扫的仆人,道:“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不用你们伺候。都一块去找找看。”
找串链子就有一锭金子的酬劳,上哪寻这么美的差事?
当下翠娥青蛾,还有那位洒扫老仆一起应下,欣然去了。
穆典可领着常千佛进门,打了水来替唐宁清洗伤口,换衣服。收拾停当了,这才起身冲屏风后叫道:“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常千佛自屏风后转进来,见穆典可手脚利索地将带血的绷带和脏衣服收好,卷成一团,准备拿出去扔掉。神情专注,好似半分没将那丫鬟的话放在心上。
问道:“你明天真的要同那个什么王尚书的儿子喝酒?”
穆典可诧然抬头:“我为什么要跟他喝酒?”
常千佛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多思多虑了,讪讪道:“哦,我也就随口问问。”
穆典可目光里的疑惑只持续了半刻,随即悟了,心口怦然一下,有些局促。眼睫一闪垂下来,道:“我先把这些拿出去烧了,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常千佛说道:“好。”
穆典可拿着血衣出门,没走出多远,就见祺玉拎着一个竹筐站在走廊尽头,筐里装着两只毛色雪白的公鸡,正是穆典可下午托他去寻来的。
祺玉一眼看见穆典可手里的血衣,目色一僵,迅速恢复如常,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笑道:“夫人要的公鸡我给您找来了,您看看这样子的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