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屈翱与于荣要向殊歌罕辞别,殊歌罕那里肯放,定要留两人多歇几日,但终还是劝阻不住,只得亲自相送到十里外,一路上不住邀两人改日有空定要再来,屈翱与于荣自是满口答应,殊歌罕方才与两人依依惜别。
告别了殊歌罕,两人又再赶路,于荣道再往西前去百里,便入了师祖“苍雍天君”的势力范围。
“苍雍天君”的地盘并不算大,方圆不足千里,但却是西荒极地上少见的一块丰沃地区,不少西荒异族,皆定居在此处。
西荒最高山峰“都天绝岭”也在这块地域中。传闻“都天绝岭”高过万丈,峰顶四周有罡风拂绕,修为稍差点的,根本就上去不得。原本“苍雍天君”一直在峰顶结庐而居,直到百年前,才突然下得山来,以大神通在山底开辟了一处居所,号“碧落洞天”,后天君便在“碧落洞天”坐关不出,连亲传弟子秦正阳也不得进入拜见,再重大的事,也只能在“碧落洞天”外请示,等待天君裁决,布下谕令。
屈翱与于荣又驭空飞行了两百余里,突见前方一人驾着一团强盛之极的红色剑光迎来,那剑光虽盛,光芒却极是柔和,并不刺目。
于荣对这团剑光极是熟悉,忙定下身形,屈翱不明所以,也随之按停剑光,只听于荣高声唤道:“秦师叔,是你么?”
那人疾速飞近,按停剑光,凌空虚浮,轻笑道:“原来是于荣师侄。这位小兄弟是……啊,奔龙剑!呵呵,这么说来,家师所言贵客来访,应该是指这位小兄弟了。”
这来人乃是“苍雍天君”唯一的亲传弟子秦正阳。只见他瞧来也只不过二十几许年纪,肌肤白皙,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梁挺直,眉如霜刀,目若寒星,略薄的嘴唇线条分明,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直垂到腰间,配上他那七尺身高,更显潇洒风姿,气宇轩扬,好一个世所罕见的美男子,连身为男子的屈翱心中也不由暗自赞叹。
屈翱躬身为礼,道:“在下屈翱,乃是冷幽派妙法真人座下弟子,见过前辈。”只因于荣称秦正阳为师叔,屈翱又与于荣平辈论交,所以屈翱才在话中称秦正阳为前辈。不过真要算起来,屈翱实际年纪也不过才十九岁,才修仙几年,而那些个有些修行的人士,哪个不比屈翱年纪大上许多,若不是妙法真人辈分高,屈翱见人便称前辈都不亏他。
秦正阳“噫”了一声,讶道:“你不是羁叔叔的弟子?那羁叔叔怎么会将奔龙剑传给了你,好生奇怪。羁叔叔可还好么?”
屈翱犹豫半刻,还是决定不得是否说出实情。一则“无心”羁无茫逝世在目前来说还是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二来在屈翱潜意识里,也不愿提到这件事。
但秦正阳与于荣都是心智聪颖之人,见此情形哪还不知情况有异。秦正阳道:“瞧我都糊涂了,家师吩咐我来迎客,我却自顾拦住客人聊起天来了。小兄弟,切莫见怪,请随我来。”
屈翱连道不敢,秦正阳淡淡一笑,掉转剑光,在前领先而飞,屈翱连忙御剑紧随。
于荣却在原处不动,心中直犯嘀咕:“乖乖,我这屈老弟好大的面子,居然能劳动师祖差谴秦师叔来接驾……”
“于老哥。”屈翱见于荣身形丝毫未动,并未跟来,忙出声叫唤一声,于荣这才回神,答应一声,跟了上去。
也难怪于荣惊奇,要知天君门生众多,但得他亲授真传的却只有秦正阳一个。这秦正阳也是天生异种,他的父母是西荒秦丘族人,七百年前秦正阳即将出生之时,有天兆呼应,随即一枚青色流星划落,坠在秦丘,与此同时秦正阳蹦出娘胎,奇香满室。而先前的天兆异象,将当时深居“都天绝岭”峰顶的“苍雍天君”都给惊动,待下得山来寻见秦正阳后,天君立时仰天大笑,当场许言收秦正阳为弟子。此后秦正阳身上又发生一件奇事,他生长一月竟如常人一岁,只消两年,就已长成俊伟男子,再后便停止变化,不老不衰,直至今日。
早在百年前,外界就传言秦正阳已然学到了“苍雍天君”的七分本领,而天君又坐关不出,秦正阳俨然成为“苍雍天君”的代言人,被尊称为“小天君”。
因此,“苍雍天君”谴秦正阳来迎接屈翱,实是莫大殊荣,能得“苍雍天君”如此相待的人,全天下也没几个,只怕就是屈翱的师门长辈“云华真君”与“妙法真人”亲至,“苍雍天君”都不会这般客气。
秦正阳刻意放缓了飞行的速度,一路为屈翱指点沿途景色,讲解一些西荒异族独特的风俗人情,让屈翱眼界广开,见识大增。
这般直花去了大半个时辰,秦正阳才指着前方道:“那边便是碧落洞天了,是家师百年前开辟的洞府。”
屈翱举目远眺前方,却见一纵高大山脉连绵起伏,巍峨崇峻,与天相接,其中一座山峰更是雄奇突起,插入云霄,似已穿破青冥。雄峰下,隐隐有万道霞光瑞气不住升腾翻滚舞动,想来那处便是“碧落洞天”了。
又再飞近了一段距离,屈翱更觉此峰挺峻伟立,仰头上眺,山峰半腰处就已云迹飘渺,湿雾层层,视线完全被遮,根本就望不见顶,相比之下,屈翱只觉以往所见的那些山峰充其量只能算作是一些略高的小小山丘。
秦正阳瞧见屈翱神态,笑道:“这就是西荒最高峰都天绝岭了,高过万丈,上边鸟兽绝迹,只有神蚕性喜高寒,还能偶尔得见。”
屈翱收回目光,道:“这般高的山峰,屈翱以前从未见过,今日总算是开了眼界了。”
秦正阳淡然一笑,道:“据我所知,都天绝岭不但是西荒的最高峰,似乎其余四州也没有能高过此峰的,称它为天下第一高峰,也不为过。”
说话间,三人已接近了“都天绝岭”,山下霞光瑞气近在咫尺,清晰可见,秦正阳指着霞光道:“小兄弟,下边就是碧落洞天了,我们下去吧。”
待三人落定身形,屈翱环首四顾,只见入眼景观,尽是一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花异草,苍翠满目。他轻吸得一口空气,顿时一股清香充斥肺腑之间,怡人心神,精神大爽,真是好一处仙家胜境。
三人往前走了五十余步,拐过一处山壁,眼前景色大变。
垂柳翠塘,清风拂动,柳枝轻摆,水面波澜微起,水塘东边一列绿竹构造的浮桥直通水塘中央的小小石亭,形成了一幅宁静清新的秀丽美景。
塘心石亭中,一名女子轻闭双目,卓然静立,红衫流袖,乌发如瀑,她手中持着一支长约一尺的碧绿玉笛,正放在嘴边吹奏。
屈翱虽不通音律,但耳中听得笛声,却有一种空明幽远,雅致深深的感觉,一时竟听得痴了。
似察觉有人旁观,那女子收了玉笛,侧首凝目朝屈翱这边望来,屈翱刚从幽幽笛声中回神,一见那女子相貌,口中不由发出一声轻呼:“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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