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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一百百五十二章

撩闲 绝歌 8601 2024-05-20 18:11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温徵羽没应,也没回绝,领着叶泠继续看宅子。

  她家的宅子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式建筑,占地不算宽广,但胜在布局精巧,将亭台楼阁、假山回廊、水榭小湖尽揽其中。

  叶泠说想去湖边看看。

  天空仍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屋檐下滴下的水滴都串成了珠帘。

  叶泠是买家,她是顾客,她是上帝,她说了算,温徵羽没有意见。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便没管叶泠,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自来动人。烟笼轻纱,湖波微漾,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时常品茗赏雨,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雨天地滑,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她往前拉开点距离,叶泠跟上来,她落后半步,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下雨天地滑,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不用她提醒吧?温徵羽心里这样想着,便当叶泠知道地滑。如果人在她家摔了,总还是不太好,她暗暗留心。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错觉,叶泠的视线似乎总是落到她身上和她手腕上,她朝叶泠看去时,叶泠的视线又落在别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脸上没花,叶泠不至于会盯着她看。她的手上只戴着一对奶奶留给她的镯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也只剩下这对翡翠玉镯了。

  旁边的叶泠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朝湖边倒去。温徵羽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叶泠。

  叶泠的反应也不慢,一手回握住她的手腕,身后的随行人员也及时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在湖里。

  温徵羽说:“下雨地滑,当心点。”低头去看叶泠的脚,问:“没事吧?”

  叶泠轻轻“咝”了声,说:“好像脚扭了。”说话,又抬起头看了眼温徵羽,说:“好像不能走了。”

  温徵羽会意,赶紧让开两步,给叶泠的随从人员让路。

  叶泠对上前来背她的随从轻轻摆摆手,说:“扶我到亭子里休息下就好。”她望向温徵羽,轻声问:“能扶我下吗?”

  叶泠都开口了,温徵羽不好拒绝。她上前扶着叶泠往凉亭走去,说:“地滑,踩中间没有青苔的地方。”

  叶泠轻轻说了句:“你刚才没说。”

  温徵羽顿时心虚,耳根顿时烫了起来。她绷紧脸,装作没听到,扶叶泠到凉亭中坐下。

  叶泠坐下后,揉着脚踝,说:“你至于吗?生意买卖,讨价还价,天经地义,一回头就给我穿小鞋,地滑都不提醒我一声。”

  温徵羽忽有点无言以对,错愕地微微张了张嘴,顿了两秒,才说:“雨天路滑,我以为你知道,恕我招呼不周。”她又看向叶泠的脚踝,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叶泠摇摇头,说:“歇会儿就好。”

  温徵羽没作声,静静陪在旁边。

  过了两分钟,叶泠忽又说道:“你的画,我很喜欢。”

  温徵羽秀眉微挑,心说:“喜欢你还把我的画当搭头。”

  叶泠又说:“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我按照你们给的价买下这宅子,你以二百万的价将画作半卖半送赠给我,怎么样?就当是交个朋友。”

  温徵羽缓声说:“宅子是我爷爷的,怎么卖,得看我爷爷的意思。”

  叶泠没再作声,继续揉脚。

  温徵羽坐在亭子中,望着飘落在湖面上的蒙蒙细雨,略感失落。她的画作,二十年的心血,那一幅幅画卷承载的不仅仅是她的心血,更是她的精神世界,一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卖画,对她来说,如同拿一把细小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剥她的心。她心疼,亦舍不得。

  凉亭中,忽然静了下来。

  温徵羽沉吟许久,才说道:“老实说,二十年的心血之作,我从没想过要卖画。”

  叶泠满脸遗憾地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

  温徵羽暗暗松了口气,又隐约觉得有点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叶泠站起身,试着在地上走了走。

  温徵羽见叶泠的脚能走了,这宅子该看的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便领着叶泠往回走。

  叶泠对她说想再见见她爷爷,谈谈宅子的事。

  她把叶泠领到客堂。

  不多时,叶泠便与她爷爷谈到宅子的价格上。

  换了个地方,叶泠对宅子的价格从“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变成了“关于价格问题,我想再和温老谈谈。”再给出的价,直接压到了她爷爷告诉她的心理预估底价上,还摆出一副诚心想买的模样,却又死死咬住价格不松口。

  她爷爷自然不愿以这低价出手,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谈判陷入胶着。

  温徵羽终于明白之前奇怪的感觉来自于哪里,叶泠还是想要画。叶泠跟她谈不拢,便拿价来压她爷爷。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有没有她的画,叶泠给出的价居然相差这么多。她忽然陷入两难,很是犹豫。

  老爷子向来沉得住气,见谈判陷入僵局,竟端起茶,准备送客。

  她以为叶泠会识趣地起身告辞,没想到叶泠竟低头喝茶,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泠。

  叶泠终于抬起头,那表情即纠结又为难,还带着满脸诚意地说:“温老,您这宅子,我打心眼里喜欢,是真心实意想买。”

  温徵羽看出来了。叶泠在没达到目的前,是半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赖上了。她有点不明白叶泠。她不是名家,她的画也算不上巨作,这宅子有没有添上自己的画,价格上竟相差如此之大。叶泠对她的画就那么执着?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按照叶泠之前给她开的价,在她家这种情况下,这价真的算是厚道的了。

  温徵羽思量许久,缓缓问了句:“假如加上我的画呢?”她说完,忽然见到叶泠的眼睛亮了下,似乎有种得逞的喜悦在,可她从叶泠的神情又看不出丝毫异样。

  叶泠扭头朝她看来,很是平静地说:“那就按照之前的价格。”

  叶泠如愿以偿,终于肯起身告辞。

  温徵羽出于礼节送叶泠到门口。

  叶泠踏出门,转身对她说:“请留步。”

  温徵羽颔,说:“慢走。”

  叶泠的视线落向她的手腕扫了眼,说:“温小姐,如果你有意卖手上这对镯子的话,希望您能联系我,我很喜欢。”说话,略微欠身,转身朝着停在院外的座驾走去。

  温徵羽站在门口看着叶泠离开的身影,被叶泠一句话堵在心头半天没咽下去。她现在最不喜欢听见的话就是叶泠说“我很喜欢”。

  她爸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被查封、拍卖。她名下的房产、车子,她爷爷的宅子、车子再加上收藏的古董文玩都卖了,终于把她爸欠的债全还上了,将这桩事情平息下来。

  宅子已经交易过户,付清款项,温徵羽和她爷爷也得按照合同约定限期搬出去。

  温徵羽正在卧室整理行李,忽然听到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一路进来,停在她的卧室门口。她回头,便见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双手抱臂、没好气地看着她,问:“这就开始收拾行李,你们爷孙俩有地方去吗?”

  她知道二姑心里有气,也在心疼,没敢作声。她大姑和二姑想凑钱保下这宅子,爷爷没同意,她俩想让她当说客,结果她站在她爷爷这边和她爷爷一起把宅子卖掉了。

  温时纾来到她身边,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戳了戳,说:“我看你们爷孙俩沦落街头可怎么活。”瞥了眼温徵羽空荡荡的手腕,脸色微变,问:“你手上的镯子呢?”

  温徵羽听着她二姑的语气不对,赶紧说:“怕打包行李的时候磕坏,收起来了,饰盒里。”

  温时纾说:“你要是把你奶奶的这对镯子也卖了,我就……我就摁死你。”

  温徵羽起身抱住温时纾撒娇,说:“好了,二姑,我的亲二姑,不气了。”她把脸凑过去,说:“要不,您摁死我?”

  温时纾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又往那雪白细嫩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转身准备找个坐的地方,却现这屋子里连张凳子和椅子都没有,连她妈出嫁时的那套跋步床、罗汉椅等那一套摆在卧室里的家具都没了,顿觉心酸。她故作心塞地抚着胸,说:“我就说我不该来看你们爷孙俩。”

  温徵羽不敢惹心头不顺的温时纾,灰溜溜地继续打包行李。

  温时纾说:“你让人找的那套房子,我去看过,你爷爷喜静,那边太吵,他住不习惯,不太合适,我已经给你退了。我在湖边的那套房子已经让人在收拾了,过两天你们就可以搬过去。我这车,你先开着,你爷爷一大把岁数,没辆车不方便。”说完,房钥匙、车钥匙、银、行、卡一并塞进温徵羽手里。

  温徵羽收下房钥匙和车钥匙,她晃了晃银、行、卡,塞回温时纾的手里,说:“您要给我这个,不如摁死我。”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将山峦群峰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最后,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

  她想把凰鸟、把这个故事画下来,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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