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人害秦挚如此,秦挚将在场九人悉数斩杀这是狠戾。
但要按大齐国历法,谋害王侯者诛九族,那人险些使秦挚丧命,秦挚只斩九人人头,还算是仁慈。
再有其余八人也不是一点责任没有,眼见着那人从背后下手,却不去提醒秦挚,而在背后看着热闹,也算助纣为虐了。
林舒摇了摇头,他不想秦挚是对是错,只在想,现今秦挚将山封了,城南百姓被震慑而不敢在兴风作浪,没有人再敢上山,甚至没人再敢提去山上挖壶壶草之事了,此事就此平息。城南上的壶壶草也免去了被人挖绝种了的厄运。
如若此时,林舒再去求秦挚,然后秦挚就算是能同意,城南百姓再去挖草药,等到履行完和冀州医馆那边的合同,半年时间已过,今日九人被砍头一事人们已经有所淡忘,再去封山,有得有多少人反对,阻力太多,是不是还有杀一儆百呢?今日是斩了九人人头,它日呢,还斩几人人头才可控制人们上山采药。
再说,秦挚还会不会再封山了,如果说不封山了,那么人们被利益驱使,只要城南尼姑庵前山还剩有一根草药,也得让人们给连根拔起,这片适合长壶壶草药的良山宝地,将会毁于一旦。
林此刻自己也在后悔,后悔她当初目光短浅,只贪图了眼前之利,只想到了医馆赚钱,城南百姓收益,但却忽视了大自然的承受能力,以及人们被利益驱使贪得无厌的人类劣根性。
作为一位郎中,她对草药,对大自然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在别人眼中,那尼姑庵前山不过就是一座山,或是一座可以挖草药赚钱,不用成本无需经营的摇钱树,但在医者眼中,在林舒眼中,那是大自然对人们都馈赠,山中遍地是宝,那些是救人性命,缓解疼痛疾病的良药,而且是大自然有限度的给予,不是取之无尽,用之不竭的,所以,林舒不能看着前山被人们都利益所毁成荒山。
秀儿说完那一番话后,张敏之,陈虎,外加上秀儿自己都在等林舒答复。
林舒看着几人期满的眼神,她咬了下嘴唇,其实此时此刻,她自己也希望她能点头,可是她的理智却一遍一遍清楚的在告诉着她,她不能。
林舒刚要说话,在二楼的崔雪茹也走了下来,刚才几人的那些话,她站在门口处全听见了。此时此刻,眼见着秀儿,陈虎,张敏之围着林舒,虎视眈眈的眼神,崔雪茹说话了:“这是做什么呢,再逼宫么?”
陈虎最先不耐烦了,他朝崔雪茹猛挥了挥手,要撵崔雪茹道:“去去,这里有你什么事,少在这里掺乎!”
崔雪茹瞪了陈虎一眼,她看了看林舒,又看了看几人道:“林姐姐现在是皇上的妃子,你们让林姐姐去求秦侯爷,这要是没有以前的事还好,别忘了当初林姐姐本就是要嫁给秦侯爷的,这现在去求秦侯爷,你们这是至林姐姐于何地,如若林姐姐真去求秦侯爷了,此事断然会被皇上得知,请你们三个告诉我,皇上会不会多想,林姐姐怎样向皇上交待?”
“就……就如实交待呗!”陈虎此时说话有点没有底气了。
“如实交待,皇上会信吗?”崔雪茹一双眼睛看着陈虎,十分严肃的问:“要你你信么?”
陈虎被崔雪茹这一声质问给问住了,此时低着个脑袋,不再说话。
崔雪茹又转而看向张敏之,语气比刚才问陈虎的缓和了许多,她道:“敏之哥,你呢,你也是个男人,假如你的妻子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事情去求前任情人,你怎么想?”
张敏之也被问住了,他和陈虎只是市井之间的普通男人,在面对这种假设时都接受不了,又何况是大齐国天子呢!
大厅中一时鸦雀无声了起来,没有敢再说话,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压抑。
这时天更暗了,林锁住从医馆下学回来,一推开门,眼见着自家长姐,以及她身旁的四个人,都站在那里不说话,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他走了进来,心中有点发虚,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林舒这次回来,他一直在上学,姐弟二人也一直没有时间促膝长谈,所以林锁住此时以为林舒联合着医馆里的其他人,在询问他最近表现如何,或是在问他还和林姝影有没有联系了之类的,总之是在说他什么。
所以林锁住脚步有点发虚的往里面走,见一人一齐在看向他,他一进来,众人就都不说话了,林锁住心里都毛了,他勉强笑了笑,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道:“这……这是做什么呢,怎么都站在这里了,这是闲聊天怎么也不找个地方坐下,大厅里不都是椅子么?”
林舒这时也松了口气,她接过林锁住的话,眼睛看向正对面那一排椅子上,笑说:“就是,都站在那里做什么,白天忙了一天了,这到晚上休息时间了,得学会自己偷偷懒了不是!”
“是啊,做坐下说话,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要群起起义?”秀儿也想要缓和气氛,淡笑笑扫过各位。
张敏之:“是啊,都入座,入座!”
陈虎:“嗳,这是我的座位,掌柜的得上座!”陈虎脸色也缓了过来,看着林舒又嘿嘿的嬉笑起来,和林舒开着玩笑。
这就都入了座,林舒坐在正中,其余几人分左右两排分着坐了下。
陈虎看着手里还捧着一大摞书的林锁住道:“林豫,今日学的怎样啊,没挨先生批吧?”
林锁住摸了摸脑袋,一点也不谦虚的道:“先生批评我,先生褒奖我还来不及呢!”
陈虎一歪脖子,翘着二郎腿道:“呦,这是变现好了呗!”
秀儿坐在陈虎对侧,她瞪了眼面前的陈虎,佯装严厉的道:“哪有你这么说话的,瞧瞧你那个坐相,你放眼瞧瞧,这大厅中谁像你似的,翘着个二郎腿,真是难看!”
秀儿真话还真好使,陈虎马上将腿给放了下去,端正的坐了起来。
林锁住看了秀儿一眼,露出个感激的笑来,然后又挑衅般的看了看陈虎,一副得势的模样。
陈虎心说:好你个林豫儿,仗着我未来媳妇向着你说几句话,你还飘了呢!
他伸手指了指林锁住,一幅再笑,小心在没人的地方我收拾你的样子,用动作威胁林锁住的样子。
林锁住哪里怕他,毫不示弱又有些欠揍的朝陈虎摇了摇脑袋,陈虎被林锁住给激到了,他刚要开口回林锁住几句,便听秀儿在一旁又道了:你安分些吧,要说打架斗殴,你比谁都厉害,怎么一到读书写字上,某人便没精打采起来了呢,这不说别的,就说这从壹贰叁到佰仟万几个字吧,这学了有十天了吧,你陈虎陈大侠可是学会了?”
陈虎脸皮可是厚,能经得起秀儿这般数落,而且某人也不把秀儿这番话当成数落,反倒当成了享受,陈虎还就愿意听秀儿数落他,这要是秀儿一天不理他,他还浑身难受不说呢!
真应了一个成语了,叫甘之如饴。
这一旁崔雪茹和林舒做的最近,崔雪茹向林舒使出个眼色,让林舒去看在大厅这下打情骂俏的两人。她想向林舒证明,她自己没说错吧,陈虎对秀儿有意思,可秀儿的心海底针,瞧把陈虎给说的,这哪里是喜欢陈虎的表现啊!
崔雪茹还在心中同情陈虎呢,这陈虎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个人,没想到秀儿这人是个笑面虎,这笑面虎平日里温温柔柔,文文静静对谁都一派和气,偏偏对喜欢她的人,就大变了性格,软语变毒舌了起来。
林舒淡笑了笑,见崔雪然兴致盎然的样子,让她瞧陈虎和秀儿两人的热闹,林舒不想让崔雪茹扫兴,便朝崔雪茹流出个笑来示意崔雪茹,然后往陈虎和秀儿那里稍微看了看。
要平日里,林舒还真是喜欢看这种热闹,但此时,还真是没有心情,满脑子都是该何如处理壶壶草这件事。
其实这大厅里坐的人,现在的心情各占一半。林锁住,崔雪茹,陈虎是一派,林舒秀儿,张敏之又是一派。
林锁住是刚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陈虎和崔雪茹实属性子急,但心眼直,有什么事情说完就忘那种人,刚才还为如何供应给冀州医馆那边壶壶草的事情而犯愁呢,此时说笑玩闹起来,倒想不起来刚才的事了。
但是林舒是不能不想的,秀儿身为医馆的代理掌柜,以及心事向来很重的张敏之也是不能不想此事。
真是几人欢喜几人愁啊!
然而林锁住也终究不是个心大的人,这在和陈虎打趣完,他才看出来长姐林舒,秀儿和坐在一角处的张敏之脸色都有点不大对劲。
“敏之个哥,这自打我回来,还没见你说话了,怎么了,心情不好?”林锁住和张敏之向来处的不错。
张敏之听林锁住突然叫他的名字,他这才抬起了头,看向林锁住露出个没有滋味的笑来,道“没有。”
“今天先生讲的东西,我有一块没怎么太弄明白,还想着回来问问你呢!”
“你现在已经远远超过我了,该是我请教你问题才对!”张敏之又是露出个苦笑来。
其实说真的,林锁住和刚来时相比,真的有天差地别的进步。这一条要说书院的先生辅导的好,二来要说林锁住自己上劲用功。
这正说着着话,林舒见气氛明显缓和了,林舒也便缓缓的站了起来,眼睛环视了一圈,看着各位笑说:“大家白天都忙了一天了,这到晚上了,也都走些休息吧。”
说完就要往楼上走。
“诶,掌柜的!”张敏之也跟着站了起来,先时讨论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张敏之见林舒有避而不谈的意思,不免有点着急。
林舒停了下,站在原地,然后回头打了个哈欠,打完哈欠才看向张敏之,笑了笑道:“天色不早了,敏之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姑娘!”秀儿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也忍不住叫了林舒一声,但见林舒完全没有要再谈先时之事的意思了,秀儿也是机灵,话锋一转,看向林舒笑说:“天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吧!”
“好。”林舒点了点头,回以秀儿一个微笑,然后径自往楼上走去。
快走到楼上时,突听后面不知是谁,发生长长的一声叹息,和这那叹息的节奏,林舒在心里也长叹了一声,她深吸了口气,站定在楼梯处,手把着木质楼梯扶手,向后转了转身,看着还未来得急走的各位,承诺道:“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晚上,无论怎样,我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楼下几人听后,满脸的愁容皆是一喜,只有林锁住一个人,傻傻的看着身边的几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他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的,看看陈虎,见陈虎向捡到了宝似的,听完长姐的话,眉开眼笑的。又看看张敏之,也是一脸的高兴,先时的愁容一扫而光,一丝一毫都不见了。
就连秀儿和崔雪茹也是喜笑颜开的。
林锁住想开口问林舒给他们什么答复,但一愣神间已经来不及了问了,因为林舒已经快他一步,开门进屋了。
问不上林舒,林锁住就转而看向张敏之,他依旧是心中有点不安,看着张敏之,斟酌了下自己的措辞才问:“什么给答复,你们在笑什么呢?”
“什么什么,天不早了,都给我回去睡觉,看明天开张,谁给我犯困当误干活的!”陈虎笑着,又有了活力。
“不是,你们说什么呢,不会是在议论我和……我和姝影的事情吧!”
说话间秀儿和陈虎已经走了出去,张敏之也要往外走了,没人理会林锁住。
林锁住还要追问呢,只有旁边崔雪茹甩给他一个白眼,“谁惜得说你俩,读书读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