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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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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实和虚妄,应当如何区分才好?

  也许,根本就不能用“虚妄”来定义。因为都是真的,都是在过去的时间里切实发生过的事情。

  对于当事人,亦或者以另外的角度看到这一切的“我们”来说,那些画面还能够清晰地浮现。

  就比如吉尔伽美什。

  王至今还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被他用“那家伙的本质可没表面看着那么纯良”来形容的恩奇都,他独一无二的挚友恩奇都——就因为他们之前压根没有放在心上的“神罚”而失去了生命。

  “开什么玩笑……”

  “不能原谅……不可饶恕……怎么会让你死去!”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

  不久之前,还斗志昂扬地对他说“要认真地和你竞争了”的恩奇都,此时竟在虚弱中破碎,就要回归泥土的形状。

  实际上,到现在吉尔伽美什都没意识到恩奇都所说的“竞争”究竟是指哪一件事,唯一占据他内心的便是无尽的后悔。

  他应该及时对挚友越来越明显的变化进行夸赞,说着类似于总以兵器自诩的顽固分子总算活泼些了这种戏谑话,但是。

  “恩奇都,你为什么可以如此平静地接受死亡,而不是责怪。你,难道——”

  王的悲痛在话音中彰显无疑,与其说是对恩奇都的责怪,倒不如说是他的自责。

  然而,就在眼前。

  沉默,沉默,沉默之中,恩奇都终于开口了。

  恩奇都说——

  “吉尔,他来了。”

  不是没有根源的一句话。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正在激烈的碰撞中向这里奔来。

  恩奇都是看不见吉尔伽美什的面容的。

  他太过虚弱,身体崩溃的速度正在加快,但某些特定的声音却是一如既往地,能够清晰地分辨而出。

  “我怎么会责怪你们,我又怎么会怨恨你们。”

  “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这个时候,晚了一步才赶到这里来的那个男人终于闯了进来,带着外界冰寒刺骨的风。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大概会有人发出这个疑问吧。

  事情,只能从不久之前说起。

  埃迪第一次听到“天之公牛”和“伊什塔尔”这两个名字,还是从吉尔伽美什的口中。

  他其实早就见过伊什塔尔,却压根就没把那日扫一眼就忽略的妖娆女神记在心上。

  这一次也一样,名字听完就搁置在一边,许久没有活动过筋骨的埃迪感到了手痒,捏了捏拳头,只问了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一句话:“所以说,又有厉害的家伙需要收拾了?”

  “没错。”吉尔伽美什颔首。

  “埃迪,一起去?”稍稍有些意外的是,这次是恩奇都率先向他提出的邀请。

  埃迪的目光只在恩奇都的脸上多停留了一小会儿,便爽快地一笑:“好啊!”

  求婚失败那点挫折也早就被埃迪忘了,他既然说了从此之后把恩奇都当做朋友看待,那就真的只是朋友,不需要耿耿于怀。

  而关于“天之公牛”,这个有些拗口的名字在埃迪的眼里就只是一个代号——即将被他和挚友们除掉的猎物的代号而已。

  他不在意这天……啥牛意味着什么。

  只要那两人提出来,或者不提也没关系,他就会去,并且不留余力地帮助他们。

  被女神伊什塔尔任性地放于大地的天之公牛可堪这世间最大的灾祸,它会带来滔天的洪水,将人类的文明吞没。

  而且,天之公牛是那般地强大,甚至远超了埃迪曾经杀死的芬巴巴。

  这一次,这个世界最强的两个人类与最强的神造兵器联手,才将天之公牛杀死。

  详细的经过就不多加阐述了,只需要知道,过程十分惊天动地,最后,他们三人都是筋疲力尽,齐齐躺在被天牛的血浸没的地上,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在齐刷刷躺在地上回复体力的过程中,这三个人还是在交流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畅快!虽说像现在这样躺在泥地里很不符合王的形象,不过,能和你们两个并肩作战一场,也可以抵消本王心中的不爽了。”

  “是啊是啊……无论什么时候,吉尔伽美什的笑声都好吵啊。”

  “给本王闭嘴。”

  “我不。”

  “闭嘴。”

  “多大的王了,幼不幼稚啊。”

  “……”

  在这真的可以叫做幼稚的无聊对话中,冷不防地响起了额外的声音。

  “——噗嗤。”

  埃迪:“笑了,绝对有人在偷笑吧。”

  吉尔伽美什:“可以老实交代了,恩奇都!你又在笑什么!”

  在这里再具体说明一下,他们三个很随意地往地上一倒,实际上是并排挨在一起的。

  吉尔伽美什在最左边,中间是埃迪,而此时,在最右边的恩奇都睁着眼,定定地望着阴云散去后恢复湛蓝的天空。

  埃迪偏头望过去,忽然发现,恩奇都漂亮的绿发早已经乱糟糟的了,白袍也被天牛的血染成了红色,眸子里倒映不出蓝天的轮廓,可他的唇角微微翘起,却是露出了极轻的笑意。

  “不要误会啦,我才没有嘲笑你们呢。”

  “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吉尔伽美什皱眉:“遗憾什么,天之公牛不是已经被我们打倒了么?”

  恩奇都道:“嗯,是呀,真畅快,也真欣慰。”

  他似乎藏着心事,这样的表现落在恩奇都身上,着实有些异样了。

  埃迪敏锐地抓到了一点影子,虽然还是不清楚恩奇都到底在想什么,但他也不纠结,直接就问了:“怎么了,心情不好?”

  “……唔。”

  恩奇都转眼看了过来,无法映入天空的蓝色的那双美丽的眸子,却能留下某个银发金眼的男人的影子。

  没有再开口,但就是看着询问他的人。这就是默认了吧。

  默认了心情不好。

  埃迪稍稍犯了一会儿难,但随后,他就想到了办法。

  这时候体力还没有恢复,他站不起来,但稍微抬抬手还是没有问题的。

  随后,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就发现,也不知埃迪从哪儿掏出来了一大捆花,窸窸窣窣拆成了不怎么均匀的两半。

  他把分量最足的那一半递给了恩奇都:“来,你喜欢的花。看一看,心情就好了。”

  剩下的那一小半,自然就是吉尔伽美什的了。

  吉尔伽美什盯着花:“…………你这是什么意思。”

  埃迪含含糊糊:“本来准备在求婚成功后取出来讨人欢心的礼物,后面的内容我就不说了。反正,放着放着就忘了,干脆今天全部拿出来吧。”

  原本准备给情人的花,终于以朋友的身份送出去了。而且,既然两个朋友都在,他也得公平公正,不能偏心——不着痕迹地偏那么一点,应该没关系吧?

  毕竟本就是送给恩奇都的。

  除了这些,埃迪也没有想别的,他就是想要让恩奇都高兴而已。

  可是,出乎意料。

  恩奇都并没有接受这个礼物。

  “笨蛋。”

  埃迪:“等等,你这是第几次说我笨蛋了?!”

  恩奇都偏着头,唇边的浅笑渐渐加深,却还是不给埃迪说明他真正的想法。

  想说明似乎也不行。

  因为,恩奇都自己其实也不怎么明白。他只是心里清楚,并且,能够品味到那陌生而甜美的滋味而已。

  “这个时候,送什么花呀。”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却从埃迪的手中抽出了小小的一朵黄色的花。

  恩奇都的手肘也缓缓地伸了过来。

  他把嫩黄色、花瓣尤为娇小的花儿插在了埃迪的耳边,将手收回的时候,指尖似还若有若无地撩起了几丝银发。

  埃迪微怔,直到耳边轻微的痒意散去,都没能反应得过来。

  而反应过来之后,他又觉得自己没办法扭头,也不能动弹了。动静若是大一点儿,这小花肯定得掉。

  “真是坏心眼儿。”

  他便是无奈地笑了一下,宠溺一般地默许了。

  恩奇都也对他微笑。

  然后……

  埃迪的笑意还未收敛,似是无比幸福地笑着的恩奇都,就在他的眼中……

  破碎了。

  此话一出,埃迪喝进嘴里的酒顿时就喷了出来,气势惊人。

  也许打一开始他就不该喝这口酒。

  用很尴尬的话来说,现在的他根本就不用吃东西,因为消化的器官都没了,食物咽下去,也只会带来一阵火烧般的剧痛。

  可他今天心情不好,又实在是心痒,才想着就算喝了等于白喝也要解解馋——

  问出这句话的人是一个小姑娘。

  大致六七岁,深褐色的头发深褐色的眼睛,小脸还没有减下婴儿肥,此刻就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盯着他,就算被他这个反应吓到,眼里也全是天真。

  也幸好这个人是一个小姑娘。

  “……对啊,被啃了。”

  不仅是语气,埃迪的脸色也十分古怪,抬手用袖子用力擦了擦嘴,就像是要把本就多出了几个血洞的嘴皮擦破一般。

  “爸爸的盒子里放了药,治虫子咬的口子最有用啦。埃迪哥哥等一下,我这就去拿!”

  小姑娘是代替临时出门的父亲守着酒馆生意的,这会儿十分热情地跳下了凳子,要去给大哥哥拿消肿的伤药。

  “啧,回来回来,你那药没用。”

  埃迪的嘴角抽了抽,没办法,要不是这是个小姑娘,他早就把人提到跟前修理一顿了。头疼,只好让小姑娘回来。

  “为什么没用?”

  埃迪:“……”

  “这是被狗啃的。”他把还剩了大半的杯子随手丢到了桌上,任由酒沫摇晃着顺着杯身流下:“还是特别凶恶的狮子狗,知道吗,金闪闪的,还完全不讲道理的——妈的!一想更生气了。”

  跟他自己的不讲道理还不一样。

  埃迪自认为自己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别人的话大多时候会听,虽然听了照不照做是另一回事儿。

  好吧,再怎么也不能用狗来形容那个混蛋,就说成“狮子”吧。

  那只狮子,将好不容易收敛起来的狂傲又彰显了出来,就在他的面前。

  不……与其说是收敛,说成“隐藏,沉淀,爆发”更贴切。

  跟为了乌鲁克的忍耐不同,对于自己已然确定下来的“猎物”,身为万王之王的雄狮只会傲慢地将他按在自己的爪牙之下。

  小姑娘坐了回来,此时酒馆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她的疑惑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多了:“不知道……但是,埃迪哥哥这么厉害,怎么会被狗狗咬到呢?”

  “啊,我大意了。也实在是没想到,那家伙……”

  酒馆内的灯光还是比较暗淡,以小姑娘的阅历,也看不出被她叫做“埃迪哥哥”的男人单手托着下巴,银发懒散地从耳边垂落,笼上一层浅浅阴影的神色除了愤愤之意,更有几分理不清的复杂。

  “那后来呢?”小姑娘又问。

  埃迪淡淡道:“还有什么后来,难道我还要咬回去一口么。”

  “对哦……”

  “不过。”他突然说。

  小姑娘诧异地看过来,终于晃眼看清了埃迪的表情,心头不明地颤了一下。

  他是在笑,金色的眼里却闪烁着冰寒的冷意,连带着让人觉得,这个慢慢在扩大的笑容里,明显深藏着血腥的气息。

  “我揍了他一顿。虽然这件事我不会放在心上,对他的态度也不会变,但是,不揍一顿实在是没法顺气啊。”

  事情就是这样,只不过在细节上略有省略。

  重物撞击到身后的墙壁,还有**碰撞发出的闷响,在这被欢呼之声淹没的角落,显得并不突兀。

  只有就在这里的两个男人听得见。

  但是,无论是两人中的谁,都没有回头或是额外去关注的意思。

  他们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进行了仅相隔一米远的对视,这一刻,像是有人额外在他们的瞳孔深处点燃了火,油桶也被踹了一脚,让燃料倾撒了一地,势不可挡。

  ——你在开玩笑?妈的,是认真的?吉尔伽美什,你他妈居然是认真的?

  那一瞬间,他的脑中确实闪过了这样的念头,但闪去过后,回到现实,又没有丝毫将这句话说出口的**。

  不需要说,他只需要用最直接的交流方式,让大抵是脑子灌了铅的笨蛋回神就行了。

  于是,城也不用进了,直接换了个地方。

  来吧,赤手空拳。对于他们来说,**的激烈碰撞才是真正意味上的宣泄途径。

  他最先将拳头砸来,毫无疑问的,没有半分留情,宛如有千斤之力,破开空气时似乎还带起了湍急的风声,男人体内所蕴含的爆发般的能量也毋庸置疑。

  而“狮子”也根本没有闪躲,接住他的拳,也将自己的拳头挥出。

  彼此都捏住了对方的拳,两方开始对抗,这就是最纯粹的力量的抗争。

  然而——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

  埃迪之前站都站不稳了,力气自然锐减,跟几乎是全盛状态的男人没有可比之处。但他一点也没有泄气,更不可能就这样服输。

  即使是在一时脱力、被人抓住双臂转到另一个方向,以紧紧扣住咽喉的方式,毫不留情地将他压在地上——陡然间坠入弱势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善罢甘休。

  也是一瞬间,

  也是用尽全力的最后爆发。

  埃迪根本不管喉间的窒息感,他扣住吉尔伽美什的头发,反而将吉尔伽美什狠狠地摁在自己身下,顿时将局势逆转。

  虽然在这之后,他的手因为彻底脱力不住地颤抖,大颗大颗的冷汗流下,他眼前一阵发黑,不知是不是让愤怒和剧烈的疼痛混在了一起。

  最开始支撑身体的双手滑了一下,好不容易直起的腰差点软下,但他咬紧牙关,又勉强地坚持了下去。

  还是要这样做。

  还是要这样,重重地给这家伙一拳!

  “不要把我当做你那些随手就能摆弄的收藏,也不要再用这样,让人厌恶的眼神,看着我!”

  如果换成从未被如此压制过、如此羞辱过的那位王的角度,映入他眼中的,应当是相当美妙的画面吧。

  被从他眼中浮现出的毫无掩饰的占有、侵略、相对之下不那么明显的爱恋彻底激怒的男人,即使被这般冒犯、已经如此愤怒了,却还是那么信任他,因而难以压抑地失望的男人。

  对此,王作出了什么反应,又说了什么呢?

  他竟然没有生气。

  血从头顶被磕破的地方涌出,男人又抓起他的头发让他把头抬起,艳红的血流便涓涓流下,打湿了王的眼角,却掩不住他大笑时更显得志在必得的表情。

  他似乎只说了那一句话,埃迪也只记得一句话。

  就是那句话,让埃迪一时间更加生气。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啊,就算狼狈成这样,也不愿屈服于我身下。

  ——没关系。想要离开吗?我会找到这世上最牢固的锁链,从此把你锁住。

  ……

  回忆就到这里吧,想起的全是不愉快的东西。

  埃迪想喝酒也喝不了,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满心烦躁地跑到这里来。

  以前——恩奇都还活着的时候。

  他,恩奇都,吉尔伽美什,时不时会来这个酒馆喝酒。

  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

  而他,在解决完乌鲁克的旱灾问题后,也要离去。

  “……埃迪哥哥,你要走了吗?”

  俏生生的嗓音又在旁边响起,小姑娘的神色不知何时变得有些不安。

  她小心地拽了拽埃迪的袖子,轻声道:“可以不要走吗,我……还有大家,都希望你留下呀。”

  “埃迪哥哥来了之后,城里的笑声都变多了。在这之前,大家虽然都很辛苦,但都乐观地想着,等埃迪哥哥你醒过来,和王一起站在我们面前,什么困难都不会把我们打倒。嗯嗯,王也是,真的真的很希望你留下!”

  “啊!对了,埃迪哥哥,卢卡斯去哪里了呀?好久好久没看到它了,它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玩了吗?”

  “……”

  埃迪的神色就在这时晦暗了一瞬。

  不过,他下一刻就恢复了过来。小姑娘也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不为所动地起身,只在真的走出这里之前,抬手揉乱了她的头发。

  “我就是要去找卢卡斯啊。不听话的家伙,现在就在那个地方乖乖地等着我去找它。”

  他要走了。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与人结缘、也是第一次将要远离让他得到如此深厚情感的地方,但告别就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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