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见钟情
你是谁?你从哪儿来?山谷的出口在哪里?
萧隽迫不及待一连抛出三个问题。
黑衣女子笑语盈盈:“恭喜你开创了一个奇迹。来,你坐下。听我说个故事。我们来自一个大家族,很老的那种家族,大概有几百年的吧。十多年前,我们家族一位长老得了失心疯的毛病,你知道这种病吧,就是疯病。我们族长就让人把他送到这里,这个山洞本来是我们家族闭关修炼的地方。然后呢,这长老就创立了这套无名的功法,并把它默写在墙上。”
萧隽大为震惊,差点从草地上跳了起来:“什么?这是一个疯子创立的功法?”
黑衣女子依旧温言款语:“你别急嘛,听我说完啊。疯长老创立这套功夫全凭他自己的想象,他自己炼到十四式,旧伤发作,故去了。后来家族里又先后有几个高手来参详这套功夫,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跟着练习,最高的一个炼到第十式,后来都放弃了。因为他们都没感觉到心法剑法的威力。我们族长知道了,在此闭关了一个月,出来后说了两个字:无用。便让人把这儿封了。疯长老是我们家族武功最高的人,都以为他留下的是一生武学的秘籍,没想到他自创了一套功法。”
萧隽咂舌不已,震惊的表情依然无法平复。
“两年前,我路过这里,那时候你已经在练十四式了,我很震惊。除了疯长老自己,没人能做到。那一年,我来了好几次,每次见你都是在炼那个简单的动作,一遍又一遍,从不烦躁。你后来练十五式十六式,我一直都在看。你十六式练成,我发现这功夫实在是太平庸了,还不如我们家族的基础功法。曾想着把十七式毁去,省的你最后失望,可又抱着一丝幻想。没想到,最后十七式居然还被你练成了,而且这功法完全超乎我的想象。你的毅力真是常人的很多倍,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有毅力,而且心性如此平和的人……”
萧隽想到自己身上中的毒,发作的越来越厉害,频率越来越高,凄然一笑:“没有明天了。七年前,我爹爹的仇家找上门来,我中了他的毒。我爹爹说,只有薛神医才能解。然后就打发我出来……”
黑衣少女很专注的看着他,听他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经历。樱桃小口,呼气如兰。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还有救吗?”
黑衣少女从腰囊里拿出一个小药葫芦,说:“这是我们家族的疗伤药,以后你发作的时候吃上一粒,可管十二个时辰。”又从囊中拿出一块香帕,将葫芦里的药很小心的倒在里面,包好给他,药葫芦却收了起来。
“你好香!”萧隽情不自禁,接过手帕放到鼻子下深深的吸了一口。萧隽情窦未开,这自然而然的举动却让黑衣少女很有些不自在,她低着头,用树枝在地上划着,声音低若蚊呐:“我叫梅若兰,你叫什么?”
“萧隽,落木萧萧的萧,隽言妙语的隽。”萧隽也一笔一划的在地上写到。
“你在这山谷住了七年,你离家的时候多大?”
“十三岁。”
“哦,你比我还小一岁呢,你得叫我姐。”
“若兰姐。”萧隽老老实实的叫了一声,却伸手抓住若兰的小手,若兰颤抖了下,本能的想抽回来,但又放弃了。两人便一直手握着手,坐在星空下面,遥望着满天的繁星,聆听着自然的安宁。
“隽弟,你要记着一件事。不可以对别人说起这套功法的来历。武林中有个大忌,偷学别人门派的武功是会被整个门派追杀的。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我什么都不懂。若兰姐,我听你的。”
“江湖险恶防不胜防,以后在江湖上行走,尽量不要和别人动手。虽然你已经练成这套功法,但是你完全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别人打不过你,可以在背后暗算你啊。”
“若兰姐,我只想回家和爹爹一起安安稳稳过日子。我家有三亩田呢,爹爹教书,我种田。这样的日子挺好的。”
“还要娶个小媳妇,生几个娃,老婆孩子热炕头。”若兰重重的在他手上捏了下。
“哪有,我没想过。”萧隽嚅嗫道。
“哎,江湖啊,都是身不由己的,不是你想不入就不入的。天快亮了,我要回去了。你今后怎么打算?”若兰幽幽的长叹了一声。
“先回去看我爹,也不知道他怎样了。然后去找薛神医,看看我这毒还能解不?我以后去哪里找你?”
“你找不到我的,我也不知道我会在哪里。这样吧,如果我有空,就会来着山谷。你要找我,就到这里来吧。如果在外面碰到了,要装着咱们不认识。那个疗伤药很难弄到的,我尽量帮你找些。来,我带你去看进出山谷的路。”
萧隽跟着她,来到最陡峭的崖壁边,若兰指点着崖壁上几个落脚点,说道:进出都是在这儿,当然,没有一定的武功基础是做不到的。我先上,你跟着来。若兰的身形象燕子抄水一般,在几个落脚点轻轻一点便跃过去了,那曼妙的身材是如此灵巧,让萧隽痴痴的看呆了。
等到萧隽上来,若兰向他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萧隽突然想起什么,叫道:“若兰姐,我还没看过你长什么样呢?”若兰一怔,停了下,随即闪入树林,“有缘再见吧。”
萧隽站在山路边。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一个大胆念头忽然冒了出来,回去就跟爹爹说,我要娶若兰姐回家。
一想到家,刚才的柔情蜜意消退了,归乡的心情是如此的迫切。走到家门口,在院子里就大声喊道:”爹爹,我回来了。”然后,门“吱”,一声打开了,爹爹出现在门口。这个情景七年间无数次出现在脑海,现在就要实现了。
萧隽几乎一路小跑的到了村子后面山坡上,可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整个村子破败不堪,了无生气,房顶上、院子里杂草丛生,就连穿过村子那条道路上都长了青草,很少有人走过了。
跑到家门口,大门上蛛网悬挂,厨房的一角已经塌陷,看样子好久没人住了。人呢,我爹爹呢,萧隽疯了似的在村子里转悠着,原来百余户的村子。现在只有四五家还住着人。
终于,有个中年人喊道:“是隽儿吧,我是你王叔啊。”
“王叔,我爹爹呢,村子里的人呢?”
那王叔老泪纵横:“隽儿啊,你咋才回来啊。人都死了,都死了,你爹爹也死了。”
萧隽紧紧抓住王叔的双臂:“咋死的,我爹爹咋死的?”
“瘟疫。你走后第三天你爹爹就死了。你爹爹懂医术,看到瘟疫爆发,自己也染上了,便让你出去躲躲。上上下下七个村子,几千人,就那么几天,一个个的都没了。活着的人光埋尸体就埋了一个多月啊。”
“隽儿,记住今天的日子。或许,我们父子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这里有个包裹,你带上它从屋后上山,不要走大路,一直翻过后面的大山。千万记住,不要到村子里去,不要和别人说话。”
爹爹当时说的话历历在耳,原来,爹爹早就知道自己得了瘟疫,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怕自己被其他人传染上,所以让自己从屋后直接上山。下雪了才可以回家,是冬天来了,传染期就会过去。爹爹呀,你干嘛要骗我,你瞒我瞒的好苦啊。
萧隽站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淌:我在这世界再没有亲人了!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么多年一直是和爹爹相依为命,除了村里人,爹爹也从未带他见过任何亲戚,爹爹是哪里人都不知道,只是听村里人说的,爹爹是外乡人,你很小的时候抱着你来到村子里,后来村子里的私塾缺个教书先生,你爹就留下了。他自己说他是个落第秀才,不敢报自己家乡的名字,怕给先人丢脸。
王叔拍拍他的肩膀:“隽儿,跟我去拿付香烛,到你爹坟上给你爹烧点纸钱,尽点孝心吧。”
爹爹的坟在村边的小树林中,坟前孤零零的插着一条长木牌。王叔帮他摆上香烛,说:“你陪你爹坐会。一会来家吃饭,我先走了。”
萧隽机械的应答道:“谢谢王叔。”
萧隽双膝跪在坟前,用火镰打着了火,点上纸钱,一张一张的烧着。想着,这个世界最后唯一的亲人也没了,不由得悲从心来,在坟前大哭了一场。
一直在坟前坐到王叔来叫他吃饭。
吃饭时,王叔问他,今后有啥打算。萧隽想,爹爹当初说他被仇人下毒怕是骗他的,不这样说,他不会离开家。可是他的关元穴一直按上去就疼啊,现在每天都要发作个两三次,还是找薛神医去看看吧。
“县城里在招人修城墙呢,一天能挣十文钱。我也想去做。村里没人了,住着让人瘆得慌。”王叔见萧隽没答话,自言自语的说道。
“王叔,你准备搬走啊。我先出去转转,以后来县城找你。”萧隽主意定了。县城离得太远,做民夫做工又不自由,他和若兰还有个约定呢,他摸摸那块带着若兰体香的香帕,暗暗的想,
萧隽没想到,这个决定是他走向神秘江湖的开始,从此,开始了刀口舔血爱恨情仇的日子,距离当初的本心越来越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