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琚

　　从乡里出发，过了公安检查站之后就开始爬山。这些日子，大雨使珠村和邦辛中间的一段公路多处坍塌，外面的车辆无法进山，因而盘山公路上没有一辆汽车的影子。偶而会有几辆将音响放得震荡山谷的摩托车经过，开摩托车的人大都会在我身边减速，问一声我到哪里去？需不需要帮忙？

　　我沿盘山公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乡里背靠着的后山山梁上。路边有几栋小木屋，木屋的门口摆着几张木板凳，看样子是供路人休息的。木屋的门是开着的，但没有看见屋里有人。我放下背包，坐在板凳上歇息起来。

　　我气息刚定，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问我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我回头看见两个个头差不多，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正站在木屋门口好奇地打量着我。原来这是一家路边的小卖部，是这二个女孩子家里开的。这二个女孩子是姐妹俩，都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这一路走来，会说汉语的人不多，大都只会一些简单的问候用语。遇到二个可以沟通的人，我们的交流自然多了起来。姐妹俩知道我是个旅行者，告诉我从这里一直往前走，都是珞巴族人居住的地方，很少有人来这里旅行。前些年，只有一个日本人来过，在山里转了二十多天没有找到前行的路，又顺原路返了回来。姐妹俩说前些年没有禁猎，山里没有什么猛兽。现在禁猎了，山里有熊和狼，还有毒蛇，让我进山可要小心一些。我说我听说过山里有野兽，还不知道有蛇。姐妹俩说墨脱有一个别称叫蛇乡，问我蛇乡有没有蛇？我逗她们说这年头这可说不准，老婆饼里可找不到老婆。姐妹俩听了捂着嘴偷笑起来。

　　和姐妹俩熟络后，姐妹俩调皮起来，非让我猜猜她们中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姐妹俩都没有穿珞巴族的服饰，个头长相也差不多，我最后是从她们的神态中蒙出了谁是姐姐谁是妹妹。我猜对之后，妹妹抿着嘴直乐，她转身从柜子上拿出一支冰红茶递给我，说猜中有奖，这是奖品。

　　在闲聊中妹妹告诉我，她原来在林芝打工，在饭馆和酒店做过服务员。我问她怎么回来了？她说在林芝打工的收入还不如在家里开这个路边的小店。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她不习惯那里的环境，在那里呆了几年，依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还是家里好，一草一木都很亲切。在家里，她不会有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姐姐叫桑卓玛，现在湖南的一家大学上学，学的是酒店管理专业。姐姐和妹妹的想法不同，她希望改变自己的生存状态，所以她努力读书考上了大学。桑卓玛的衣着打扮和汉族的女孩子无异，如果不是在这里遇见，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少数民族的女孩子。她现在上的是大二，她的学业成绩不错。她说再过二年大学毕业后，就回西藏考公务员。我说那可是一条独木桥。桑卓玛笑笑，说西藏的大学生考西藏的公务员，国家是有优待政策的。

　　言谈间，桑卓玛给我泡了一碗方便面，说她家里中午没做饭，只好用这个招待我。妹妹则抢着把我那个1500毫升的大水壶里灌满开水，让我带着路上喝。

　　临走时，我给了俩二张柬埔寨纸币和一支口红形状的手电筒留作纪念，姐妹俩很开心地收下了。

　　我背上包走了很远时，回头还看见俩还站在小店的门口朝我挥着手。我挥挥手，在心里祝福着这两个美丽善良的珞巴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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