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蓝,白云成丝。
整个京兆城一片雪白,树枝上的冰凌在阳光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空气清冽寒冷。
双至穿得像一颗肉球,抱着手炉缩在屋里,无心欣赏外面的美景,没想到转眼已经深冬了,无人可知,她心里不安,石拓已失去消息快两
个月了,平州城那边究竟什么情况,无人可知,她心里不安,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朝廷里似乎也没什么动静,只是听说皇后被打进冷宫,后又
被送去别的行宫,好像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便要废后了,秦子吟如今在后宫几乎是只手遮天。
初听这个消息时,双至觉得很不可思议,皇上再怎么宠爱秦子吟,也不该如此对待皇后的,但后来又想,后宫之事,岂是她这种平民百姓
能看透的?
且不说那与她无关的局势,二房那里的已经许久不曾上门来将军府了,静太姨娘开始礼佛,似乎不再理世事,石仙淑孩子早产,生了个女
儿,起名石玉香,余惜梦自从失去孩子之后,性情大变,不再像以前那们胆心怕事,家里大小事情本来就是石仙淑在当家,可如今已经全权在
余惜梦手里,倒是挺令人刮目相看。
至今让她烦恼的还有一事儿,就是福敏勋和石灿这两人究竟在做什么生意?他们都和郭靖有关系,可她又查不出郭家究竟在搞什么,表面
看起来似乎挺正当的,但为什么石灿和福敏勋要这样神秘?听说福敏勋又买了一处大宅,他都快成暴发户了。
“夫人,二爷是赵公子来了。”香芹给双至回禀道。
双至眉稍渲染了淡淡的笑意,“终于来了。”
她扶住香芹的手站了起来,离分娩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走起路来也非常不方便。
真希望生孩子的时候,石拓在身边。
花厅,石灿和赵少飞脸色沉重,眼底充满焦虑。
双至看了他们一眼,“怎么还没捧茶上来,怠慢客人了。”
“大嫂不必客气,我们……我们只是来求您办点事。”石灿连忙站了起来,脸色犹豫地看着双至。
双至声音微提,“什么事儿呢?”
“是这样的,本来我们运木材出城,那城墙的守卫都不必检查便放我们离开,可这几次却都要检查我们的木材,大嫂,您不知道,这木材
一上车,就不能拆开,我找守卫长说过此事,他说原来石家是将军府这边的生意,他们给大哥面子自然不会检查,可……可如今已经分府,便
要仔细了,大嫂,您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儿嘛,就算分府了我们也是石家的生意啊,怎么就能不一样了呢。”石灿炸毛叫道,他就不明白了,
怎么突然之间就要查货了,那些守卫真他妈的都是势利眼,要是有了将军府的腰牌,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原来是这事儿啊。”双至点了点头,“这当官儿的都是这样,看着关系办事的,二爷你倒是不用紧张,不如让木材给那守卫的检查几次
,下次他便不会检查了,我们这边生意要出城门,也都是要检查的。”
“不行啊,大嫂,不能让他们检查……”石灿突然大叫,要是能让检查,他就不用来找她了。
赵少飞轻咳一声,接口道:“这木材不容易装卸,检查起来麻烦。”
石灿看了赵少飞一眼,急忙点头,有点像要掩饰自己刚刚的慌乱,“对对对,没错,麻烦。”
双至浅笑,“这要做生意挣银子哪有不麻烦的理儿,我们就是有货物要出城,也是要给守卫检查的。”
“哎,大嫂,我们……我们这儿不一样。”石灿抓着头道。
“哪里不一样?”双至问得随意,心中却有了警惕。
“这……”石灿看了赵少飞一眼,要是能说早就说了啊。
赵少飞给双至拱手,“大嫂不能通融一下么?”
“赵公子,你真是爱说笑,我通融有个什么用,得守卫长那边通融才行啊,要不,你们去找他说说?”双至笑眯眯地道。
“大嫂,我们去说没用,他也算大哥的属下,您去主闰句好过我们一百句。”石灿道。
“赵公子,你以为我这个样子还能去做什么事儿呢?”双至冷冷睨着赵少飞,问得冷淡。
赵少飞目光触及她的腹部,滞了一滞,“大嫂,您是否能使我送个信儿,这样也成的。”
“我不能!没这样的事儿,让外人知道我们将军府滥用职权,绚私舞弊,那对将军名声多不利,二爷,赵公子,难不成你们这木材里头有
什么见不得人的,怎么不能检查了?”双至半是认真地问道。
赵少飞眼神有些阴郁地看了双至一眼,这个女人果然不好应付!他真怀疑城门的守卫之所以突然对他们公事公办起来,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
在石家,他也只有对这个福双至不敢大意,她像一只在暗里盯视着他的母老虎,就在等着他露出破绽,她随时会跳出来狠狠将他咬死一样
。
“大嫂,你就不能帮一下么?”石灿恳求道。
双至坚定摇头,“大爷不在家,我又怎好出头,二爷,还请莫要为难我。”
石灿懊恼地抓了抓头,赵少飞却已经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便打扰大嫂休息。”
“那就不留了,请。”
石灿和赵少飞离开将军府,两个人沉默走了一段路,在较之安静的路段,石灿终于忍不住叫道,“现在如何是好?如果要检查的话,一定
会出事的!”
赵少飞脸色沉凝,“我知道,已经不能再拖了,那边催着呢。”
“催死也没用,要是被发觉了,那石家就完了。”石灿叫道。
“你怕什么,不是还有将军府吗?你二房出事儿了,你大哥能不管吗?”赵少飞不耐烦看了他一眼,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果然不是做
大事的人,若不是还没赚到足够的银子,他才懒得他在这儿废话。
“分府了!你还指望着大哥会帮我们,你瞧见刚才大嫂的脸没有,像是会帮我们吗?赵少飞,要是二房出事了,你和仙淑也逃不了!”石
灿没好气地道。
赵少飞心里冷笑,真要出事了,他还顾得上那个石仙淑?
“那大嫂的哥哥,你总认识吧,他不也是干这个吗?他也没靠着将军府的名义,怎么就能出城了?”赵少飞阴冷笑着。
石灿一愣,“他也是在卖……”
赵少飞瞪住他,石灿急忙收嘴,压低声音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初是谁给你二十万白银的?”赵少飞问。
“郭靖啊!”石灿道,那时候他去跟大嫂借银子,大嫂不肯借,他出了将军府,便见到那个郭靖,是他说愿意借银子给他的。
“郭靖是什么人?会这么便宜就把二十万白银借给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们这些货物,可都是从他那里出来的。”赵少飞狭长的眼睛
迸发出一抹异样的光芒,如果能和郭家合作,那他们的生意一定会比现在的好更多,到时候,他也不必再委屈自己留在石家了,他能独自闯出
一番事业来,这些日子来,他也赚了不少,没必要再顾着石灿这个蠢蛋了。
没有发觉赵少飞的心思,石灿兴奋地拍掌,“没错,咱们找郭靖,说不定他有办法!”
赵少飞冷笑白了他一眼,“你想如何找?一见面便问他是干那咱要砍头的事儿?”
石灿微怔,“那……那要怎样做?”
“哼,从福敏勋那儿下手!”赵少飞冷冷地道,福双至不是想和他们撇开关系吗?看她到时候是不是也能和自己的兄长也断绝关系!
而彼时,福敏勋却在赵少飞他们离开之后,也来了将军府。
“二哥,你这是……”双至冷然看着那堆成小山似的礼物,不大明白地看着福敏勋。
“这是送给你的,二哥现在不同往日了,再怎么说,也得给我小外甥送见面礼吧。”福敏勋一身华丽锦衣,一件上好狐皮大氅随意丢在椅
上,有些财大气粗地对双至道。
双至眼神微沉,“二哥,这见面礼是不是送得快了一些?”
福敏勋富态的脸笑得像灿烂的花朵儿,“不快不快,双至你高兴就好。”
双至沉着脸,“二哥,你究竟在京兆做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银子?我听说你和郭靖走得近,郭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你……”
“双至,我不是来听你教训的,我是来看你的,是想跟你聊聊家常,我和谁来往那是我的事。”福敏勋脸色不太好看,本来嘛,他就这么
一个妹妹在京兆,而且快要生孩子了,他过来探望探望是他的本心,可不是来听教训的。
“二哥,和谁来往我自然不会多言,但有些人会连累你,我是怕……”双至皱眉,想劝说福敏勋两句。
福敏勋抬起手,愤怒叫道,“行了,你和爹都是看不起我,以为我不能出人头地,凭什么大哥就可能做生意我不可以?我现在输给大哥了
吗?我没有大哥的名号是嫡子可以继承家产,我也没有三弟好运能遇到个公主,我一切都是靠自己双手打下来的,你要是不稀罕,我以后不来
便是了。”
双至皱眉,“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爹也没有看不起你,如果你现在回普靖城,爹会很高兴,不如你回去帮大哥吧。”
“我为什么要去当大哥的影子?我现在有何不好?”福敏勋觉得自己在福家根本什么地位都没有,回去也只是个笑话。
“二哥……”
“不用主了,我是不会回去的。”福敏勋打断双至的话,不想再听。
“二哥……”双至叹了一声,她实在不希望福敏勋留在京兆,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
福敏勋却站了起来,不想再多言,作别离开,双至留也留不住。
沉默看着屋外飘起细雪,双至对郑婆子道,“找机会,去看看二爷那些木材里头的玄机。”
郑婆子点了点头,“老奴会使信得过的人去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