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太丑了
包袱里是整套的新衣、新鞋,还有一只小木匣。群青色织锦长袍,靛蓝丝帛腰带,细白缎的中衣,鹿皮高帮软靴,木匣里是一支通体透亮的玉簪和同样是群青色的束发丝带。
衣裳穿到一半,外面有人敲门:“九思,起了么?”是段长风的声音。
“起了,起了,稍等我一下。”穿好外袍,才去把门打开。
“过年好呀,长风!”
“九思过年好。殿下让我过来接你。”段长风手里提了一只铜壶,到盆架边往盛着清水的盆里竞了些热水,“你自己试试,不热就再加些热水。”
“我自己来,你去那边坐。”沐九思接过了铜壶,才发现段长风身上的长袍跟她的一样,只不过不是群青色,而是月牙白,“咦!同款耶!”
段长风抿唇一笑:“都是在玉织纺做的,我惯常喜欢素色,殿下说你年纪小,还是穿亮堂些的颜色好看。”
“对了,殿下起了么?”昨晚南宫霄天住在隔壁房间,这个时候应该醒了吧。
“谁象你,一睡就睡到这个时候,殿下一早就去前院了。”
“去前院干嘛?”
“大年初一会有地方官员来拜年,府中的下人也要给殿下磕头。”
“哦,原来还有这个讲究。”南宫霄天事先没提过这事儿,是不是自己就不用磕头了呢?
沐九思拆了头上乱蓬蓬的发髻,随意绾了个包子头,用丝带绑好,又拿了腰带系上。
段长风瞥了一眼桌上敞着口的木匣问:“你怎么不别发簪?”
“我……不太会用那个东西。”
前世她也曾用铅笔别过头发,可那只是随意一绾再用铅笔固定就行了,跟现在男子所梳的发式完全不是一回事。到了这里,她都是用布带把头发绑上,根本就没用过发簪。
“我来帮你。”段长风直接伸手拆了她头上的包子,将一半的头发都弄到头顶束成一个小圈圈,把发簪插上,发稍绕好,最后用丝带固定,两根带尾同余下的长发一起飘散下来。
退后一步打量了一番,段长风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多好,不象你原来的发髻那么呆板。”
沐九思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玉簪束顶,乌发飘飘,的确比包子头好看。
来的时候什么景色也没看着,回去可不能再错过了。
两人从雁归楼里出来已经过了巳时,冬日的暖阳高高地悬于空中,湖面的冰雪上投射出耀眼的光芒,清扫过的冰路更是光可鉴人。
段长风走得并不快,时不时还提醒沐九思注意脚下,别滑倒了。
南宫霄天快到午膳的时候才从前院回来,还未走到书房就听旁侧的偏房里传来小东西的声音:“你就会欺负我,不玩儿啦!”
转了个方向直接过去推门而入:“告诉本王是谁欺负你了?”
段长风连忙起身施礼:“殿下……”
“长风在教我下棋,我怎么也学不会。”沐九思怕他误会,笑着答道。
一高一矮两个少年穿着样式相同的锦袍,梳着一样的发式,一个俊美一个娇俏,本来该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可在南宫霄天看来,却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别扭。
虚拳至于唇边轻咳了一声:“九儿,随本王来。”
言罢也不等二人回应,直接迈步出了偏房。
等沐九思跟出去,人已经到了院中央,她赶紧小跑几步追上前,问:“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呀?”
南宫霄天见她连斗篷都没披,不由得眉头一蹙,掉转方向拉着她往后面走。
“喂,你别走那么快!”恨死这双小短腿了,人家一步顶她两步。
捏着她胳膊的大手稍稍松了些,脚步慢了下来,却依旧沉着脸没有说话。
南宫霄天直到进了卧房的隔间才放开她,打开靠墙而立的圆角柜,年前玉织坊送来一批衣裳,冬天的和开春穿的都有,他从中翻出一件檀色缠枝宝相花纹织锦袍:“换了。”
沐九思接住他扔过来的袍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挠了挠头:“我这身刚穿上还没一个时辰呢。”
“让你换就换,你身上这件太丑了。”
见他面色不虞,沐九思陪着笑道:“这件跟殿下的颜色差不多,比我身上的好看。”说着,转过身脱了外袍,将新拿出来的这件换上。
沐九思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想一语道破了南宫霄天的心思,他今天身上穿的是一件紫檀色蟒纹缂丝长袍,颜色虽然略深,却属于同一色系。
他本想把她的头发拆了重梳,又觉得过于刻意,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找出件织锦缎皮毛斗篷让她披上,这才一起出了门。
沐九思也没问去哪,只管跟着他走,直到出了知希阁朝后面的小院转过去,她才知道这是要去找玄朴。
昨天刚说过要拜师的事情,不想南宫霄天还真放在了心上。
这是她第一次到玄朴的院子来,小院的垂花门上悬着书有“退思堂”三个大字的匾额。
经游廊进入内院,居中正房三间,两侧各有厢房。房前青石路旁围了花圃,院角还种着两棵槐树。
玄朴正在西厢房里,听到动静,从房门里探出头来:“九思怎么也来了?”
沐九思深施一礼:“来给先生拜年,祝先生安康喜乐。”
“乖,你们先去正屋,我稍后就来。”玄朴说罢闪身回去,咣当一声把门关了。
在正房等了一刻多钟,玄朴才回来,当他听说南宫霄天欲收沐九思为徒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沐九思急了,刚要开口,南宫霄天将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示意她稍安勿躁,说道:“师父,九思天资聪颖,定然不会辱没了师门的。”
玄朴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咱们又不是什么大家宗派,没有什么辱不辱没师门的。”
“那就是,师父是觉得弟子没有资格收徒?”
“以你的功夫教她可是绰绰有余了。”
沐九思实在忍不住了,问道:“那为什么不行?”
“不为什么,我说不行就不行。”玄朴喝着茶,一副混不讲理的样子。
按奈住想要扁他的冲动,沐九思咬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