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雷声,乌云密布;无序的大风,似欲将道旁的树木尽数吹折。漆黑的天空,时而下起瓢泼大雨,时而闪现出道道耀眼的电光。
一连几日的雨天,使好些时段里的白天与黑夜区别不大,白日里行驶的车辆如同夜晚那样也是开着大光灯在黑暗里凿洞而进。在积水颇深的道路上,像是一艘艘在河道里行进的汽艇,车后激起的水波,不时地冲向道路两侧的民居。
糟糕的天气,必然会遇上倒霉的事?在一个夜晚,博物馆遭到全面停电,连应急灯也全都熄灭,所有的监视器都罢了工,显然是不间断电源也遭到了破坏。就在全体保安人员束手无策之际,博物馆内的古兵器竟然全数不翼而飞!
公安局的刑侦科科长司徒悾第一时间到达,对现场进行封锁勘查,局长冷蓄也闻讯赶到。
“你们怎么搞的,居然会出如此大的漏子!”冷蓄瞥见几乎与自己同时赶到的霍冰清、曾晓杰等人,劈头质责道。
“这位警察先生,想必就是冷局长吧,你的话可说得有点不着边哟。”刚从轿车驾驶室里出来的曾晓婉,一边退去手上的白手套,一边跟着说道:“你虽然请了冰清姐,但不可能不让她休息吧?”她踏着一字步,袅袅走来,“至于我哥嘛,他本来就是尽义务,你凭什么责怪他们?”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冷蓄,此时却望着这位姑娘,无言以对。
“晓婉,不可胡言。”曾晓杰马上阻止晓婉,不让她继续往下说,转身对冷蓄说道:“这事我们是有责任,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冷蓄并未看曾晓杰,两眼还是直愣愣地盯着曾晓婉。眼前的这位姑娘虽不熟识,但已知道她就是曾晓杰的妹妹。
堂堂的公安局长冷蓄缘何见着曾晓婉这一姑娘便哑然无语呢?最主要的是冷蓄心仪已久的严怡尘一家在动乱年代落迫时,曾晓杰舍身救助了严怡尘的父亲严立,而严怡尘在饥寒交迫的情况下,是曾晓婉给了她一碗野菜汤,严怡尘将曾家视为救命恩人是事出有因。
此时霍冰清则急于向司徒悾了解现场勘查的情况。司徒悾介绍道,昨晚丑时,博物馆突然不间断电源失电,所有的监控设备失灵,当值电工准备到UPS机房去检查,途中被人击昏。继而,整个博物馆的电源均被切断。黑暗中,古兵器附近的几个保安也先后被击昏,古兵器被盗,现场并未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是个经过精心策划的案件,很可能是团伙作案。”司徒悾分析道:“他们首先将不间断电源的输出总开关切断,待值班电工走出配电房时,将其打晕。然后,潜入配电房,把低压总柜的电源切断,使博物馆的所有电气设备都失去了作用。据几个被击昏的保安反映,现场至少出现了两名穿着夜行服的蒙面人,而且他们的武功都非常了得,保安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正当司徒悾解释情况的时候,冷蓄的手机接到了一个报告,说是本市陆家湾的一个动迁基地,大部分的居民虽然已经搬迁,可还有少数几户没有和动迁组谈妥的居民仍然居住在那里。由于动迁组的惯例是将已动迁人家房屋的门窗等拆掉,难免使本来就不甚坚固的房屋更加岌岌可危。这几天的风雨大作,昨晚有一间还住着人的房屋倒塌了,正在屋里睡觉的一家三口毫无准备,全部被压在里面。
这是一栋三层的屋子,那户人家是居住在二层的,由于一、二层垮塌,整个三层及屋顶压在其上。邻居发现后,联合了几十个人也未能抬起那第三层。天空仍然下着瓢泼大雨,地下的水位在不断的提高,压在里面的人即使没被砸死,随时有被淹死的可能。于是有人打了110叫来了警察,尔后119消防战士也赶到了现场。
奇迹发生了!几道特亮的闪电中,一个人形凌空飞来!一个身材矮小、几乎浑身赤露、通体绯红的人形!
“啊!外星人!”有人惊叫了起来。
所有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全都傻了一般。众目之下,“外星人”在塌屋的屋檐边蹲下,居然轻松地把屋檐抬了起来!
“快救救我们的小薇呀,她的脚被倒下的书桌压住了!”夫妇俩一爬出来就哭喊道。
周围的人刚想迎上去,哪料到“外星人”往里一钻,撒手竟然将自己压进去了!大家都看着发呆:“外星人”与地球人的思维不一样?还是不小心把自己压扁啦!?
就在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外星人”已从天而降,将抱在手中正在哭泣的女孩就地放下,红光一闪,转眼间不见了,谁也不相信,的的确确,没啦!
“陆家湾一带也出现了‘外星人’的踪迹?”司徒悾对这一消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局长,我马上赶过去!”
“你说什么!?”冷蓄的表情好似是面对着一位陌生人,“眼前这个特大案件你不管,去追那些虚无飘渺的事情!?”
“局长,我跟踪‘外星人’已经几年,”司徒悾用恳求的目光望着冷蓄,“明山市已经有多次关于‘外星人’的传闻,我们应该给百姓一个解释吧。”
“你真的相信有‘外星人’?”冷蓄看来是真的来气了,“好!我今天就随你!博物馆的案件让钟鸣来处理。”他拉上小车司机,对司徒悾说:“我今天就跟你去见识见识那个所谓的‘外星人’!”
到达陆家湾,冷蓄他们从当时在场邻居中了解情况后,又找了事发时到场的警察与消防战士,他们所讲述的基本相同,使从来就不相信“外星人”的冷蓄也将信将疑。
“你今天在医院,一定要求对女孩进行放射性检测是为什么?”回程中,冷蓄在车上问司徒悾。
“我发现,凡是与‘外星人’接触过的人,都被检测出受到过放射性的辐射,今天这个女孩也没例外。”司徒悾数年的跟踪调查看来还是有些收获,“我最初听到‘外星人’的传闻是在多年前,那是居住在明山山腰的一家猎户。有天上午,那个猎人的妻子在山脚下,遇见一个浑身像是被烧伤而肤色发红的人躺在一个洞旁。由于此人身材矮小,猎人的妻子背着他并不十分费力,于是便把他背了回家。见此人不省人事,猎人的妻子喂了他一些野菜野味所熬的汤,自己就上山采野果狩猎去了。”
“呵,”冷蓄笑道:“那个红皮肤的就是‘外星人’?”
“看到天色将晚,猎人的妻子匆匆赶往家,及至家门,她所见到的是她自己说什么也不敢相信:瘫痪已久的丈夫居然手倚着门框,站在门前在等候她!”司徒悾对冷蓄略带嘲讽的笑意并不理会,继续讲述着:“那猎人是在他们结婚后不久,在一次意外中不慎跌落山崖,身上多处骨折,差点送命。经医院抢救及多次治疗,虽然把命保住了,却落下了下肢瘫痪的重症。十来年找过许多医生,去过多家医院,结果还是没有一个人能使他重新站起来。”
“这么说,‘外星人’为他治好了病?”冷蓄似乎有了点兴趣。
“猎人说,他的妻子出门以后,那个红皮肤的人可能是因为刚才喝了点汤的缘故,悠悠醒来。起身吃了一些桌上放着的野果野味,发现床上有个瘫痪病人,便席地而坐,盘腿运功。须臾,但见其腾身跃起,向躺在床上的猎人进行了一番隔空点穴及推气过宫,那猎人被他多次翻身,虽然有些酸疼,但觉得脉张血通,周身温热。在红肤人的帮助下,猎人能护着墙或者桌子之类独自行走啦!”
“后来就是来了个飞碟之类的飞行物,将‘外星人’接走了事吧?”
“飞行物倒没有,那个人只是留下了一张纸,然后就走了。”
“哦,留下的是一张什么星图?”
“上面写着一些话。”
“‘外星人’写的字,你也看得懂!?”看来冷蓄还在压着快上窜的火气。
“奇怪的是,它上面写的是汉字。”司徒悾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张纸,“看,这张纸我还带着呢。”
接过纸张,冷蓄见其上字迹虽不工整,但尚能辨认:“因久卧而肌肉萎缩,故须多多行走锻炼,既可康复。”
“‘外星人’不仅学习了地球文明,而且还学会了汉字!?”冷蓄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你一个科长,这么不用脑子!”要不是还坐在车里,他可能早就蹦了起来,“分明只是个习武之人,至多还懂些医术而已!”
“起先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接到的报告是,在恬河边有位妇女不慎落入河中,眼看就要被激流冲走,在明山山腰,有人用一根长绳,绳头系了一个绳套,从空中抛向那个落水是妇女,被绳套套住的妇女就这样免于一死,被拖到了岸上。岸边的人都看到了抛绳套的是一个身材矮小、浑身绯红的人。”
“他可能是练一种比较特殊的功法而使肤色发红,或者是患有什么特殊的病。”
“这天在现场的人不少,那对猎人夫妇也在,他们说就是替猎人治好病的人。那些人我都去了解过,没有人认识他。”
“是个独往独来者?”冷蓄若有所思。
“另一件事是有个到明山观光的旅游团,其中一个孩子失足掉落山崖。正当大家手足无措之时,红肤人把孩子救了回来,他们还未来得及道谢,红肤人就不见了。我去后,见孩子受了伤,便领着到了医院,检查下来只是点皮外伤,没大问题。但医院却意外地查出孩子受到过放射性辐射,而旅游团其他人员均未查出。后来我又让那对猎人夫妇去检查,果然也受到过放射性的辐射。”
“说明红肤人有什么疾病,正在哪家医院接受过量的放射性治疗?”
“本市凡是有放射科的医院我都去了解过,没有这样的病人。”
“你的意思是他用原子能之类作为能量?或者根本就是一个机器人?”冷蓄摇了摇头,“你的故事很矛盾:他喝了猎人妻子的汤后才醒来,而不是冒烟烧毁。而且,他既然靠原子能为能量,怎么会吃野菜野味呢?”这时车已驶进了公安局,冷蓄边推门下车,边说:“我看主要是每个人都加进了自己的推测,以讹传讹,把普通的事情无意中搞得神秘化。当然,还会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在故意炒作。”
博物馆遭窃,整个媒体了。对曾晓杰的指责之声纷纷鹊起,尤其是一篇以“古兵器悄然失踪,曾晓杰监守自盗?”为题的网文更为犀利。文章说到:
偷盗古兵器的是武功高手,但当今社会谁人的武功能高过曾晓杰?前一段时期里被他所抓的不都是些高手吗?有谁能从他的手下溜过?这充分说明,能做这件事的,除了他自己这个“武林至尊”,要么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外星人”!
大家是否知道“晓抑婉傲燃气有限公司”吗?这是一家由曾晓杰的胞妹曾晓婉所注册、专门生产销售氢气的公司。由于氢气是众所周知的绿色能源,所以这家公司近来订单不少。可是“晓抑婉傲燃气有限公司”的规模很小,生产能力有限,为了完成订单,扩大生产,曾晓杰是否就挺而走险呢?
让我们一起来回想一下曾晓杰先生在明山的动作过程:首先,当曾晓杰得知钱抑傲留下的那块宋代的飞镖,能在他的气功作用下产生氢气,这时可能他已想到这是个发财的机会。于是他便在朝湖搞了个“挑战极限”的表演,顺利地证实了博物馆的古兵器与那块飞镖系同一材料,都能在他的气功下使水发生反应而分解出氢氧。尔后,他迫不及待地召回尚在国外留学的妹妹,并让其注册了燃气公司。
博物馆为啥会成为盗贼的目标?不真是因曾晓杰先生的悉心炒作而起吗?博物馆并未聘用这位武林高手,可他自己却去“尽义务”了!此举是否有为了摸清内部状况之嫌?博物馆虽然戒备森严,但众多的保安在武功高强的内贼面前,岂非就是形同虚设!
从一开始,曾晓杰就以大善人的面目登场。他把中诚燃料公司给他的奖金全数捐献,着实让人感动。可是我们来细究一下这些钱的去向,且不谈捐给老福会那笔钱,客观地说,现在无法推测出他的用意。第二笔钱,捐给了体育总会,大家都知道曾晓杰在明山开了个武馆,一直不景气,把钱捐给上级单位,其用意应该是不言自明吧。而向清琪服装公司捐钱,那就是将左手的钱交给右手。清琪公司的总经理霍冰清与曾晓杰的关系,虽不知他们是否已登记结婚,但他们居于一栋楼内是个不争的事实。
至于当时所提到的税款,那更是和大家开了个玩笑!曾晓杰属于全额捐款,哪有纳税之理!也就是说,这位“曾善人”至少得到了整整四十万,而且没有纳过一分税!
面对这么明显的事实,我们的公安局到底在踌躇什么!难道是慑于“武林至尊”的头衔?或者是公安系统的某些官僚与其有些不能告人的瓜葛呀?
明山市引起的轩然大波,应该是此文的作者始所不及,它的影响不是曾晓杰周围的人能轻易化却的。
曾晓婉在网上尽管发表了一些解释与反击的文章,但反对之声一片,完全是把事情越描越黑的态势。
曾晓杰即使在家,也感到屋子附近会有三三两两的有人在低声议论;一出门,便觉得有无数道异样的眼光在注视着他;行走在街上,甚至有扛着“长枪短炮”提着话筒记者尾随着他!一贯沉着的他,受到了难以承受的精神压力。
“哥,我看你还是住到我的工场间里去吧,干脆就别出门啦。”曾晓婉说道:“在那里你既可以继续练功,还能帮我提高氢气的产量。同时能减少电能损耗,降低生产成本。”
“不行,工场间是半开放的,那些记者缠上门来很麻烦。”霍冰清觉得不妥。
“嘿,”曾晓杰叹道:“我曾晓杰居然会成为过街的老鼠,整天只能东躲西藏?”
“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只要冷蓄他们破了案,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霍冰清安慰着。
“人家还是会认为我是个骗子!”
“你是指那个税钱?”霍冰清瞥了他一眼,“当时我们去纳税的时候,税务人员说捐款是不用纳税的,所以这二十万就是你的奖金,这部分是要交税的。”她将自己的小包往上一扬,“这张四万的税单你是否要看一看?”
一旁的宋洁中插言道:“晓杰兄,我看你还是到侧月山区和洁平去做个伴吧。在那个武术之乡,由你作些武功气功之类的表演,一定能把那里的旅游业搞得更加兴旺。”见曾晓杰没有反对之意,便扭头对曾晓婉说道:“为了按时完成订单,近期只能多花些电能。你再加紧生物仿生方面的研究……”看见曾晓婉在朝他使白眼,急忙说道:“我一定好好练功,再不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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