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司若怀里,忍不住一阵苦笑。
司命一直没有放弃杀我的打算,让我参与这次对决,只不过是他临时起意而已。
司命在梦境当中看见我对丹岛之秘丝毫不知,但是又觉得我可能会在丹岛上找到我爸留下的线索,才故意露出破绽,让我冲破了梦境,否则,我在梦境当中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我死之后,心魔门只要对司若稍动手脚,她就不会发现我是在梦中身死。
烈火才是司命安排的真正杀招。
司若看向烈火道:“我记得,你不叫烈火。”
烈火点头道:“我叫陈长风。因为生死对决时的一场大火掩盖了我没有死亡的真相,我才给自己改名烈火。”
“原来是这样。”司若总算是确定了烈火真正的身份,“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烈火束手道:“我的任务已经暴露,不能执行下去了。我听大小姐指挥。”
“你先止血。”
烈火由始至终都没对自己身上的伤口看上一眼,一直任由自己的鲜血滴答落地,直到司若开口,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飞快地说道:“快点走,蓬莱岛可能就要沉了。”
司若震惊道:“刚才你不是在骗人?”
“我在水底下看到留字……”我的话没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井涌般的声响,仅仅片刻之后,一道又一道水柱就从地下喷涌而出。放眼望去,丹岛四层上所有的水井都在疯狂井喷,高低错落的水柱遍布全岛。
“快走!”烈火急声道,“跟我往高地上撤,那边有棵树可以做木筏子。”
叶寻弯腰把我背了起来,飞快地冲向岛上最高的一个山丘。烈火、豆驴两个人飞身攀上树顶,将参天巨木的枝杈不断砍落。我和司若飞快地捆绑木筏之间,岛上的轰鸣声频频而动,无数道水柱开始破土而出,丹岛四层瞬间变成了一片汪洋。
滔滔洪水向山丘上蔓延之间,陶晞羽忽然惊叫道:“小心,有东西过来了!”
我转头回望之间,却看见一只只露在水面上的羊角在向山丘的方向飞快移动而来。是土缕?
“小心戒备!”我拔刀起身时,像是蒿草一样的羊角已经紧贴在山丘之下围成了一圈。
仅仅片刻,我就看见被水包围的山丘像是融化掉的积雪,凭空缩减了一圈。
“怎么回事儿?”我仅仅一愣,就见山丘四周的土块像是塌方一样成片地翻进了水中,原先还带着坡度的山丘很快就变成了一座像是被刀削过的圆台。
土缕这是要放树?
土缕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它们知道自己躲不过这场大水,干脆想到放倒山丘上的这座参天巨木,以木为舟,好让自己度过一劫。
所以,他们不必冲上山丘,只要把下面的泥土挖空就足够了。
整座山丘在不计其数的土缕疯狂挖掘之下,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就被削掉了一半儿,好似无根平台的土层瞬时间变得岌岌可危,就连山丘顶端的巨木也开始向外倾斜。
叶寻干脆从树上跳了下来:“你们继续弄木筏,我下去挡它们一阵。”
“不行!”我阻止道,“既然它们想把树弄倒,就让它们弄,等一会儿咱们聚在树上反击。”
我话没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轰鸣。等我回头看时,丹岛上层竟然像是失去了支撑,整个陷入了地下。山峰沉落的剧震带动附近水流向外急剧扩散之间,丹岛四层竟然掀起了一卷圆形的巨浪。
几米高的浪头带着千军万马纵横奔涌声势由内向外卷动而来,环形的浪头还没接近山丘,被巨浪推动的狂风已经从我们身边急掠而过。
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山丘,在水流的推动之下好像是海中游船随之颠簸而起——它绝对经不住海浪的冲击。
“上树!快!”我拉着司若冲上树顶之间,滔滔巨浪已经临近山丘边缘。
“抓稳!”我刚喊了一声,掀天而起的浪花就压过山丘边缘。
我只觉得仅剩下一半的山丘像是被连根拔起,顺着巨浪推动的方向轰然倾塌,屹立在山上的巨木笔直落向水中。我双手紧紧握着一截树枝拼命固定身形时,耳边却传来“咔擦”一声巨响——我刚刚才抱着的树杈蓦然之间断成了两截,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连人带树一起卷进了洪流。
我根本看不清周围究竟有什么东西,只知道自己像是一片落叶顺着水流的方向不断盘旋,不知道自己究竟会被冲向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我身上的刀伤本就没有仔细包扎,加上正在全身发力,原本已经止血的刀口在片刻之间全部崩裂。在我身上渗出的血水还没等染红水面就被卷进浪花消失不见,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血可流,还能在水里坚持多久……
那时候,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茫茫大海就是我的葬身之所,什么探神手、什么神话之秘、什么江湖恩怨,都与我无关了,我能做的就是等待死亡的来临而已。
我抓着树杈的手渐渐松开时,却忽然看见海上飘来一道红影。
不,她不是漂浮而来,而是劈开波涛破水而至。
秦思月,那是秦思月。
秦思月的一席红衣就像是燎过了海面的烈火,披荆斩棘、无可阻挡。她落在我身前的瞬间,我甚至清清楚楚地看见方圆几米之内的海水像是在避让那团从天而降的火红,在她脚下飞舞而起,生生破开了一块空间。
飞身而来的秦思月伸手把我抓了起来,带着我一路飞向深海,直到我再也看不见蓬莱仙岛时,她才把我给扔在了一条船上。
我斜倚着船舷道:“我的朋友呢?”
秦思月冷声道:“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他们?没人给你止血,你很快会死。”
我再次问道:“我朋友都到哪儿去了?”
秦思月答非所问地说道:“王战在哪儿?”
“看不见他们,我一个字都不会说!”我抬眼看向秦思月,“你不用威胁我什么,赌命的把戏,我们早就已经在黑竹沟里玩烂了。”
秦思月冷眼注视了我好一会儿,才冷声道:“等他们回来,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秦思月反身冲进了茫茫大海,而我却因为失血过多倚在船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才醒了过来。
等我睁开眼时,叶寻、陶晞羽、豆驴子三个人已经站在了船头,唯独少了司若。
我心里顿时一沉:“司若呢?”
叶寻说道:“司若被魔门的人接走了。他们有高手在西山压阵,丹岛倾塌的时候他们就赶了上来,司若跟着他们的船走了。”
秦思月强行打断了叶寻:“现在,你该把丹岛的秘密说出来了。”
我苦笑道:“我说自己对丹岛一无所知你相信吗?”
我不等对方再问,就把我加入探神手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秦思月频频皱眉之间,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你没撒谎。”
秦思月沉声道:“如果我没看错,你父亲应该是两百年前闯入了丹岛的王战。”
秦思月从怀里拿出一只木匣扔在了我的脚前:“你看看吧!”
我拿出木匣里的兽皮看了好半天才缓缓摇头道:“这上面的字,我都不认识。”
“这是上古丹方——《长生方》。你不认识上古文字也很正常。”秦思月幽幽道,“蓬莱岛上的丹士是在研究如何长生,而不是如何不死。”
我忍不住道:“长生和不死有区别吗?”
“天差地别!”秦思月道,“蓬莱丹士研究的是怎么让人活到他应有的寿命。”
我忍不住道:“你是说人的理论寿命?”
秦思月道:“按照你现在的说法,应该是吧!”
人的理论寿命非常漫长。根据现代科学预算,人类比较合理的理论寿命应该是100到175岁之间,按照目前的记录,人类的极限寿命已经超过了200岁。
但是在医学落后、物资匮乏的古代,人的平均寿命却非常短暂。
原始社会,人的平均寿命只有十三四岁;奴隶社会就可以达到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封建社会生产力虽然有所改善,但是人类的平均寿命大概只是在30岁左右,所以才会有“人过七十古来稀”的说法。
如果上古丹士真的能让人达到理论上的寿命,寿数过百,完全可以称之为长生。但是,长生并不代表不死,丹士的寿命还是会到尽头,更不要说是像秦思月一样经历千年面容不老。
我忍不住自言自语道:“难道古代丹士追求的长生只有这么简单吗?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秦思月沉声说道,“如果让他们追求的仅仅是长生,那么他们做到了。仅看岛上残留的异兽就证明他们已经做到了。”
秦思月看向茫茫大海:“我怀疑,蓬莱上的丹士是遇到了什么危机,或者因为某种原因,在某一个时间里集体撤离了蓬莱,只留下了这么一座空岛。”
“蓬莱丹士在撤离之前曾经留下了大量的线索,掌握着这些线索的人就是王战。”
(今天某位不良助理,在群里说,要给我改一下群名片,广泛征求读者意见。群里这名字起得,男生不离下三路,女生不离猫狗猪。我怎么有一群这么....这么别致的读者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