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有一片尖利的碎片划破她莹白的手指头,醒目的鲜血流出来,滴落在地上。
“小姐...”扶柔哽咽着,朝王氏跪下身子,“老夫人,小姐还生着病,让奴婢来替她捡吧...”
“何时轮到你插嘴了?来人!将这个不识抬举的丫鬟拉下去掌嘴!”还在气头上的王氏拿着手中的龙头拐杖用力敲了几下。
有几个家丁上来,将扶柔拖走。
“扶柔...”
宋轻歌跪在地上,捏紧手中的碎片。走出雍乐阁时,她的手掌心已被碎片划出满手的鲜血。
“小姐!...”
见到她手上骇人的血痕,满脸浮肿的扶柔急忙跑上去搀住她。
回到竹云苑,扶柔找来纱布,忍着眼泪替她清理伤口。
宋轻歌却伸出手摸了摸她浮肿的脸,带着歉意说道:“是我连累你了。”
扶柔摇了摇头,抬起脸笑着,“小姐,不过是挨了几个巴掌,奴婢没事。”
瞧她这般宽慰人的样子,宋轻歌这才漾开唇角,望着这厚重的纱布,她开口问道:“你说,表哥他还会娶我吗?”
自从八年前宋王府出了事之后,段忘尘便将她接到侯公府中。他说等再过几年,宋王府的事情平息后,他便娶她为妻。
有了段忘尘的庇护,府上的家丁丫鬟都将她当成未来的侯爷夫人伺候着,她在侯公府中一直过得很好。
可如今,他却娶了江晚吟。
“侯爷这么喜欢小姐,一定会娶小姐的。”扶柔掩去眼中的泪光,十分坚定地说道。
闻言,她双眸覆上一抹黯然,“可就算娶,我也只是妾。”
扶柔绞了绞衣袖,不再说话。
一整日,段忘尘都未出现在竹云苑中。
江晚吟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江鹤迟是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她嫁进了侯公府,如今受了伤他定是要好生护着。
想当初,但凡是长安城中的贵家公子,谁人都想攀上她这门亲事。
可谁都料想不到,放着这么多门当户对的阀门子弟不选,江晚吟偏生要嫁给在朝中权势没落的段忘尘。
...
几日后,长乐府里。
“公子,前几日江鹤迟之女江晚吟嫁给了侯公府的段忘尘。”御风颔首,将这两日打听到的消息禀告给站在亭榭中负手而立的男子。
男子背对着他,身穿着一身白衣蓝袖的宽大衣袍,一头墨发用一条月牙色锦带束起。他神色虽淡淡,眸光里却是掩不住的流光溢彩。
细长温润的手指头微微收紧,他转过身子,坐到长椅上,写下一封书信,交到御风手上,“你到侯公府上去一趟。”
“是。”
接过书信,御风从亭榭中离开。
一连几日,段忘尘都在秋阑苑中寸步不离陪着江晚吟,若不是侍书悄悄将宋轻歌被碎片划伤的事告诉他,他还蒙在鼓里。
“阿歌,你的伤如何了?”
趁着江晚吟歇下,他来到她的竹云苑。
宋轻歌别开脸,不愿让她碰自己的手,“我的伤是好是坏也不关你的事,你只需将晚吟姐姐照顾好便可!”
蕴满怨气的话里,夹杂着几分愠怒。
段忘尘面露无奈,将手覆到她双肩上,柔声说,“我让侍书拿了一些膏药过来,你让扶柔替你好好涂着,这手掌心上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尔后,他让她转过脸来,低下眉头,“你身上的病还未痊愈,不宜憋着怒气。既然你心中怨我,便把气都撒在我身上,打我一顿好了。”温柔的语气从她额间落下,吹拂过她光洁如玉的肌肤。
宋轻歌依旧抿着唇,闷闷不乐。
片刻后,段忘尘扬起唇角,“来,让表哥看看。”他牵起她被划伤的那只手,摊开掌心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几下。
“已经没事了。”
见他这般怜爱的样子,宋轻歌这才柔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