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随你。”
高长恭说完闭上了眼睛,展开双臂,一副任由顾子墨发挥的模样。
顾子墨急着为他处理伤口,并未注意到高长恭唇角一闪而过的那抹隐忍的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脱别人的衣服,难免觉得手生。
可偏偏高长恭的衣饰极其繁琐,光是这腰带便是好几层。
前两层还算好解,顾子墨没费多大功夫就解开了,可最后一层腰带里却是有暗扣的。
他几乎整个脑袋都贴到他的腰上了,却还是没找到解开腰带的法子。
扬起脸来,求助的看向了高长恭,“殿下,这腰带,我实在是解不开……”
本以为高长恭不会在这个时候不理人的。
可他偏偏就是这么做了。
闭着双眸,似是睡着了般,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顾子墨蹙眉,他可不信高长恭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睡着。
可偏偏人家不理他,他又能如何?
“既然如此,子墨多有得罪了。”
顾子墨起身走到了一旁,取出了一把剪刀。
对着高长恭的衣袍剪了下去。
上等名贵的袍子一瞬间被剪成了碎布。
而此时,高长恭终于睁开了双眸。
淡淡的望着顾子墨。
顾子墨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深的伤口和这么多血。
显然在看到他的伤口时愣住了。
不一会儿便是满头大汗。
单薄的身子站在那,竟然在微微颤抖。
高长恭眼睛微眯,正要开口,顾子墨一咬牙,对他道:“殿下你忍耐一下,换药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
说完,他颤抖着伸向了那绑在伤处的血布条,大概是太紧张,解了几次也没能解开,终于解开后,他的掌心却早已经汗湿了一片。
速速取来了药粉和布条。
将伤药覆在了高长恭的伤口处时,明显的感觉到高长恭身子绷紧了几分。
他下意识抬眸望向了高长恭。
却见高长恭神色平静,如若不是他苍白的脸上也有几分汗意,或许顾子墨会真的以为高长恭是铁打的身子,是感受不到疼痛的。
“马上就好了……殿下在忍耐一下……”
缠绕布条的过程,难免身子会贴向高长恭赤裸的上身。
起初顾子墨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当他明显的感觉到高长恭的呼息加重。
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为他绑布条时,几乎是以抱着他的姿势,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腰间。
这样的姿势,的确过于暧昧了些,尤其还是发生在他们俩之间。
虽说都是男子,可尴尬还是难以避免。
顾子墨绑好布条后,连忙转过身去,“殿下……药已经换好了……我这就去找人来为您收拾床铺整理衣物……”
刚要迈出步子,身后传来了高长恭阴晴不定的声音,“找人?”
“……”
顾子墨虽未回头,但脚下的步伐明显的因为高长恭的话定住了。
高长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透着浓浓的嘲讽:“本王还信以为真的以为你是真的要留下来照顾本王,看来,是本王会错意了。”
“我……”
高长恭的话噎的顾子墨心头发堵,“我的确是要留下来照顾您的……可是……”
“可是什么?”
“我,我们这样……”
“怎样?”
高长恭句句紧逼,顾子墨只得回身,硬着头皮望向了他:“您和我同为男子,不该有太过亲密的举止,这对您对我,都不好……还请殿下三思……”
“呵……”
“我在很严肃的说这个问题,还请殿下也勿要视为儿戏,人言可畏……殿下您真的不在乎吗?”
“本王若是在乎人言,便不会有今日的高长恭了。”
高长恭说话间,人已经从榻上起身。
顾子墨生怕他又弄到伤处,连忙上前搀扶他。
却被高长恭一把挥开,“别碰本王。”
“你这样会让伤口加重的……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你确定要帮本王?”
高长恭睨了他一眼,语气冷淡。
顾子墨连忙点头,“嗯。”
“本王要如厕,你也要帮?”
“啊?”
顾子墨伸手欲搀扶高长恭的动作僵住了。
高长恭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步伐缓慢的从另一边门里走了出去。
顾子墨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按理说都是男人,帮他如厕没什么,可高长恭他……他……
怀揣着不安和矛盾,顾子墨站在那里,哪里也没敢去。
本以为高长恭很快便会回来,可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人影。
“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心头一生出这个念头来,就越发站立不安。
朝着高长恭方才离开的那扇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没多远,便看到高长恭赤裸着身子立在院子里,他的身子旁边,放着一个大木桶,大概是因为伤处的原因,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艰难。
随着顾子墨的靠近,高长恭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的抬头望向了他。
此时的高长恭浑身上下除了那伤处的布条和一条亵裤外,并无他物。
虽然受了伤,身上多处都沾有血迹,却依然无法掩盖他天生的肤白如雪和颀长高挑的好身材。
“殿下你的伤口不可以碰到水的……”
顾子墨好生提醒道,人已经走过去,按住了高长恭的手。
顾子墨突然的触碰,高长恭拿着水瓢的手一松,水瓢松落掉回了桶里。
顾子墨连忙检查他的伤处,见伤口处的布条是干的,并未被弄湿,这才松了口气。
“殿下你不能忍耐几日吗?”
他指的是高长恭在这个时候用凉水冲喜身子的行为,无疑是要让这伤口雪上加霜。
难道他就不想伤好了吗?
“……”
高长恭闻言,神色有几分怪异的睨了顾子墨一眼。
顾子墨被高长恭看的心头莫名的发虚。
罢了,他定是干净惯了,不习惯身上的血迹,所以才要冲洗身子。
顾子墨本来是不想跟他过多接触的,尤其还是他现在这般身上只穿了这么点衣物的时候。
可奈何,他是一个软心肠的人。
为了偿还高长恭在悬崖下慷慨相助护他周全,帮他擦洗身子也没什么。
“我帮您吧……”
伸手拿起水瓢,水果然是冰的。
顾子墨眉头皱下,“这么冷的天,殿下很热吗?为何要用冷水净身?”
他不知道为何有些恼怒,高长恭太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
拎着木桶便将桶里的冷水倒了。
“殿下您回屋里去,外面实在是凉,我去打点热水。”
走了几步,发现高长恭还是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顾子墨折了回来,“算了,我扶你先回屋,然后我在去打水。”
高长恭没有吭声,却并未拒绝顾子墨搀扶他回屋。
回到屋内,顾子墨将高长恭扶着坐在了椅子上,再三叮嘱,“殿下您就在此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回来,你千万别在去外面吹风了。”
高长恭依然不理会他。
顾子墨对高长恭这么冷漠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匆忙的起身朝着院子走去。
打水的过程他的一颗心一直都没放下。
也不知道高长恭有没有听话。
提着一桶水赶回屋内的时候,庆幸的是高长恭还坐在那里,显然从他离开后,他便没有挪动过地方。
顾子墨心头微微松了口气,上前,将木桶放下,“殿下,您久等了……”
高长恭没有搭理他。
却是起身展开了双臂,意思很明显,他在等待顾子墨为他净身。
高长恭显然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顾子墨为了不弄湿他的伤处,为他净身时,须得再三小心。
用水瓢舀水,范围太大,极其容易弄到伤口,他想了想,还是用手稳妥些。
掬了些热水在手里,顾子墨便开始用自己的手搓洗高长恭的背。
这是他第一次为人搓背,动作显得很笨拙。
比起他的笨拙,高长恭显得也很不对劲。
身子绷的很是僵硬,比他先前为他换药时还要僵硬。
顾子墨生怕是弄疼了他,忙放慢了动作,“殿下,是不是弄疼您了?”
“嗯,没、有。”
高长恭良久才回答他,声音的音调有些怪异。
似是在隐忍什么一般。
顾子墨一直在为高长恭擦洗后背,并没看到高长恭的双颊上浮动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背已经洗好了,前边不然就先这样吧?子墨实在是担心会弄到您的伤口……”
顾子墨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高长恭不答应。
出乎意料的是,高长恭答应的十分爽快,“那便这样吧。”
顿了顿,高长恭又道:“你先退下吧。”
顾子墨一怔,看了一眼一地的狼藉,木桶和方才为他换药时候剪开的布条,“殿下,我为您把屋子收拾干净再……”
“退下。”
高长恭不容置喙的道。
顾子墨不明白为何他好好的又不高兴了。
“诺。”
拱手一揖,顾子墨退出了屋子。
刚一出屋子,却被门外趴在窗口似是在偷听的斛律须达吓了一跳。
“斛律少将军,您这是……”
斛律须达没料到顾子墨会突然出来,被撞个正着,他的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咳咳,咳咳,窗户上好像有蚂蚁,我抓蚂蚁呢……”
“哦,那少将军继续,子墨不打扰了。”
顾子墨折腾了这么大功夫也乏了,他打算休息一会,然后去膳房看看高长恭吃什么,有没有他可以帮上的。
刚走出没几步,斛律须达便跟了过来,“顾大人,须达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点拨一二。”
顾子墨不禁疑惑,“不知少将军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