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更黑了,推开她翻身下床,去了里面的浴室。
雪苼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他竟然真的抱着自己睡了一晚上,衣服除了皱,连拉链都没有被拉开。
想起他发黑的脸,雪苼有点想笑,事实上她也是拉起被子咯咯的笑。
赫连曜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她脸上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意,生动漂亮,就像春风吹开徐徐吹开的梨花,消融了冰雪,绽放静雅的美丽。
忍不住凑过去,他用冒出细小胡茬的下巴去摩擦她的脸,“昨晚睡的舒服吗?”
她的皮肤格外娇嫩细嫩,给他这么一磨,就有些泛红,还有微微的刺痛。
她推开他,“你离我远点。昨晚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不确定,故意诈他。
赫连曜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自己离开,便凑过去亲了一口,“嗯,昨晚君旸伤到了自己,我回去看了看,没事又回来了。”
雪苼似笑非笑:“你来回奔波不累吗?”
他又想去亲,“不累,跟夫人同床共枕的机会甚是难得,就算是千里为夫也要赶回来。”
他话里那些什么夫人为夫都让她觉得好笑,拢拢身上的裙子,她打了个呵欠,“派你的人给我回家取套衣服来。”
“已经去了,不如我伺候夫人洗澡?”
雪苼故意气他,“瞧瞧少帅今日的样子倒是像个小倌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嫖了你呢。”
赫连曜凑过去,伸手到她腿弯里,“那不如夫人嫖我一回?”
雪苼给他抱住,伸出嫩葱似的手指刮他的脸,“算了,就这胡子拉碴的样子让人倒尽了胃口,要找也找个细皮嫩肉掐一把出水儿的。”
黑着脸他低头去咬她,“夫人的想法不少。”
雪苼给他咬的气若游丝,“你们男人不都这样想吗?”
赫连曜气息也重了,“我不是,我只想要你。”
雪苼洗完澡,衣服也送到了,赫连曜敲敲门,“给你送进去。”
雪苼自然不能让他进来,“放在门上,你出去。”
赫连曜这才竟然没有歪缠,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关门声,是真的出去了。
雪苼松了一口气,她不是怕他,是怕自己,在他的柔情攻陷下,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定力。
拿浴巾包了身体,她慢慢的打开门走出来。
此时,屋里还拉着厚重的窗帘,暗沉沉的发黑,她看到了衣服整齐叠好放在一把椅子上,就走了过去。
忽然腰肢给人从后面抱住,她惊呼一声,浴巾掉在了地上。
男人衣服上的铜制纽扣又凉又硬,硌的她背疼。而他的怀抱又那么热那么紧,都让她窒息。
“雪苼。”男人的烫热的气息喷到她脖子上,带着十足的渴望。
“少帅,请让开,我要更衣。”
赫连曜低笑,“好啊。我帮你。”
说完,他真放开了雪苼,去拿了她的贴身里衣。
一件件帮她穿好,他动作严谨认真,虽然也因为动作笨拙好几次才把她的里衣穿妥。
看着他额头沁出的汗珠,雪苼心里有片刻的柔软。
他要是温柔起来能要女人的命。
雪苼整理了一下,故意不去看被弄得浑身起火的男人,推开门走出去。
赫连曜摸着下巴湛清的胡子,“等等我。”
昨晚,大家都看到他扛着雪苼走了,今天俩个人不一起离开没有说服力。
上了赫连曜的汽车,雪苼又恢复了冷冰冰的状态,一言不发。
这都是上午九点多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很多人都看到了赫连曜的车在尹家门口停下,然后雪苼从车上下来。
小喜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她上前拉住雪苼,“小姐,没事吧?”
雪苼拍拍她的手,“能有什么事?”
“那不请少帅进来喝茶?”
这话赫连曜听到了,刚要夸小喜懂事,却给雪苼把话头抢过去,“不用了,少帅军务繁忙,就不喝茶了。”
赫连曜给气笑了,“我听夫人的话,我没空。”
雪苼跟他说:“明天你派车来接我,我在家等着。”
赫连曜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好。”
等走进内宅,小喜问雪苼,“小姐。你跟少帅和好了?”
雪苼摇摇头,“怎么可能?他乐意要给我撑腰,我也只好由着他。对了,昨晚那个女孩最后怎么样了?”
“张副官不知道跟她父亲说了什么,她父亲连夜就把人给送走了。”
雪苼点点头,“还算聪明,他那几个女儿,一个比一个蠢,要靠女儿升官发财。迟早出事。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给您留饭了,还有少帅的。”
雪苼剜了她一眼,“你倒是乖巧,看来就该去督军府当差。”
第二天一早,雪苼换好了黑色旗袍,头发也给一根玉簪挽起来,在家等着赫连曜。
刚收拾好,他就来了。是赶着饭点儿。
雪苼正好在吃早饭,他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下,对小喜说:“给我也盛碗粥。”
雪苼冷冷的说:“没有。”
“没粥就来俩馒头,我不挑食。”
小喜笑嘻嘻的说:“少帅等着,今天我们的厨娘做了鲜虾仁煎饺,味道好着呢。”
雪苼气她胳膊肘往外拐,低头吃饭不说话。
赫连曜看着她那张透粉的小脸儿,美色可以下饭。光看着她,他什么菜都不需要,就能吃下十个大馒头。
吃完饭,雪苼上了他的车去了西山。
今天,不同于往日充满生机和活力,西山一片寂静,就连开放的山花,都觉得是满眼白色。
赫连曜在营帐里设立了一个灵堂,死去的几十个侍卫的灵牌全放在上面。黑压压的一片,看了让人触目惊心。
到了军营后赫连曜就撇开雪苼自己去忙,蓝子出走过来,“夫人,这边请,外面太阳烈。”
雪苼看了眼沉闷的军营,“蓝参谋长,你们每次死去的战士都要追掉吗?”
“嗯,少帅说大家都是兄弟,每次战争的胜利都是用一部分人的生命换来的,他们是我们活着人的恩人,少帅第一个跪拜。”
雪苼嗯了一声,赫连曜也并非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对待战友有情有义。
进了屋,雪苼发现傅雅珺的儿子君旸也在。
蓝子出并不知道她和这孩子不对盘,只是简单的解释,“少帅也让小少爷过来看看。”
这孩子今天倒是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恭恭敬敬的给雪苼行了个礼,“雪苼阿姨好。”
雪苼愣住,没想到这孩子跟着赫连曜教导后长进了许多,她不能跟一个孩子记仇,但也无法做到不计较,特别是孩子看她的那双眼睛,总像藏着东西,让她很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追悼开始,大家站在灵堂里垂首肃穆,由赫连曜带领,对着灵位鞠躬叩拜。
仪式简单,主要是对亡者的尊重,完毕后赫连曜把君旸拉到前面去,对他说:“君旸,这里都是我们赫连军的勇士们,你来磕个头。”
君旸漆黑的眼睛瞪着前面的灵位,忽然问他:“父亲,他们是怎么死的?”
赫连曜说:“他们是为了保护父亲撤退。被天女会的炸药给炸死的。”
“那天女会是我们的仇人了?”稚嫩的声音,好似是无意的提问。
“对。”
等赫连曜回答完毕,他忽然指着雪苼说:“父亲,她是天女会的人。”
赫连曜皱起眉头,呵斥道:“不许胡说。”
君旸声音很大,脸都涨的通红,“就是,我听你和副官叔叔说她是什么天女会的式神女,既然天女会是我们的敌人。那她就是我们的敌人,理应杀了祭奠亡灵。”
雪苼不由得吸了口冷气,她终于看清了孩子眼睛里的东西,那是仇恨,一个不该属于小孩子的恶毒仇恨。
“君旸,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抽你马鞭了?”
“为什么不能说?父亲,你不要给她迷惑了,她就是天女会派来迷惑你的,当着诸位叔叔伯伯的亡灵。你如此维护她,你不怕他们寒心吗?”
都说君旸长进了,原来他的长进在这里,赫连曜气的扬起马鞭,“孽障,这些混帐话是谁教你的,看我不抽死你。”
这孩子有恃无恐,“反正我从小生下来也没有父亲,母亲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也不想活了。”
赫连曜给气的青筋凸起,他跟老鹰捉小鸡一样把君旸抓过来,就要抽他鞭子。
雪苼上前,给拦住了。
“算了,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就算要教训,回家关上门好好教训,这里是灵堂。”
赫连曜这才罢手,他把君旸推开。“张副官,把人给我带下去。”
孩子一点都不感激雪苼,反而狠狠的瞪她,雪苼别过头不去看他,这孩子要是不严加管教,迟早是个祸害。
从灵堂里出来,赫连曜追她到了一棵大树下,“雪苼,我替君旸道歉。”
“算了。我不会生一个孩子的气,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这些话他一个孩子编不出来,你应该好好查查,在你的士兵里面是不是也有想杀我祭奠亡灵的。”
“我已经让子出去查了,中午三宝要做鱼,让你留下来吃饭。”
雪苼摇摇头,“这样不好吧,如果你的士兵也压着这样的情绪。我留在军中就跟褒姒妲己一样,他们会对你有逆反心理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如果连这点事做不好,我也不配当这个主帅。”
雪苼还要拒绝,齐三宝已经拎着一篓子的肥美的鱼走来,“夫人,您今天一定要赏脸,我等今天可是等了好久。”
李程挽着裤腿手里拎着一串用草串起来的蘑菇。“是呀夫人。齐团长今天为了您来还特意上山采了蘑菇,您一定要留下。”
盛情难却,雪苼只好留下来。
齐三宝果然盛情,烤了一只羊,做了好几条大雨,还煮了满满大盆的蘑菇鲜鱼汤,奶白的鱼汤上面撒着香葱芫荽,看着就想让人喝几大碗。
马上要开饭了,赫连曜却临时有点事去处理,齐三宝也在厨房,房间里就剩下雪苼和小喜。
雪苼又感到头晕,她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小喜则坐在她身边想布料样本的事,俩个人都没有在意屋里偷偷的溜进一个人来。
君旸看着雪苼,又看看她身边的那盆鱼汤,小孩的眼睛里闪过厉光,冲过去把盆子冲雪苼身上倒过去。
滚烫的鱼汤,要是倒在身上肯定会烫层皮去,他杀不了这个女人,但一定不让好过。
小喜听到了动静,她大叫一声扑过去,趴在了雪苼的身上。
大半的鱼汤全倒在了她的后背上。
雪苼惊醒,看着面前的状况惊骇的大叫,外面的人冲进来,李程首当其冲,也给吓死了。
“快,快去拿冷水。”
李程如梦初醒,傻呼呼的跑去找冷水,正撞在张副官身上,“你干什么?”
“小,小喜给鱼汤烫了,我找冷水。”
张副官一把推开他,大步冲进去抱起小喜就走到了厨房后面,把小喜扔进了大水缸。
开始被烫,身体是麻木的,现在被冷水缓解了灼热。她还没有感觉到多疼,只觉得整个后背像抹了辣椒面儿,火辣辣的。
雪苼也跟着跑过来,她拉着小喜的手,“小喜,李程去找军医了,你不要怕,不要怕。”
小喜一脸的泪水,此时还顾着说:“小姐。你有没有烫伤?”
雪苼只是手指给泼到了一点,并不疼,她摇摇头,“我没事的,你个傻丫头,怎么就扑过来了?你放心这个公道我一定给你讨回来。”
小喜摇摇头,“算了,既然您没事我没什么的,您就别和他结怨了。上次我把他推到水池里。这次算我还了他。”
雪苼哪里能让,“不行,我不能看着他这么祸害人,上次也是他主动挑衅,赫连曜以为自己教就能教好,这个孩子种子就是坏的,根本就是个祸害。”
“小姐,您不适合对他做什么的,这样会让世人更加恶意的揣测您。”
“我不怕。”说完。她冲一直在打井水往小喜身上浇的张副官说:“去找你们少帅来。”
没等叫,赫连曜已经来了,手里还牵着君旸。
一见那个小魔鬼,雪苼的眼睛都红了,她冲过去一把拉住了君旸,“你去看看,你做的好事,你一个小小孩子,心思怎么这么恶毒?”
君旸哇的就哭了。扑过去趴在赫连曜的腿上,“父亲,我害怕。”
雪苼看着他跟他的娘亲一样会伪装的样子更加生气,“你还装,你害怕,害怕还把整盆的鱼汤往我身上泼。赫连君旸,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来呀!”
赫连曜皱起眉头,“雪苼,你先别吵,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雪苼气的手指发抖,“赫连曜,难道你今天要包庇他吗?如果是这样,我不介意亲自动手给你管教儿子。”
说完,雪苼从赫连曜的手里夺过了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