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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江湖’一般的眼光在众人眼中并无异常。
谢往生唇口轻沾茶水。
白尧余光扫过,复而正色道,“黄老板,做生意讲求‘开枝’,除我们金沙顶,您应该还有别的出路,何必吊在‘金沙顶’这颗巨树上?”
黄洋面容僵硬,嘴角牵一抹愠色。
白尧斜着半身倚向椅背,不屑一顾,仪态万方。
旁边服务员顺势递上一根烟,火机一蹭,白尧眯眸蹭着火。
烟,没多少味儿,很淡。
黄洋瞧这斯文儒雅做派,揶揄,“白二少,您这是谈生意,还是享受?”
白尧摘掉剩余半截烟卷,捻灭烟头,“自然是谈生意,毕竟‘金沙顶’的主人姓白,不是嘛?”
传达的意思挺明确。
一,不屑于方敌川,谢往生和黄洋交谈。
二,宣誓主权,明白说了,这块,我白尧是老大。
方敌川并不畏惧,勾唇笑笑,“风水轮流转,能者为师,黄老板,您也听见了,白家二少爷说了不合作,不好意思,这单买卖,成不了。”
黄洋霎时滞了滞,“不是,二少,您之前说过要合作的。”
白尧坐在椅上转一圈,极冷剜一眼黄洋,“说过?不好意思,我这记性不够用,多忘事,听说黄老板有个狗场?那里的狗被运送至全国各地各地参加比赛,我对这些……”他眼底笑意骤然消失,渐转冷寒,“我对这些‘畜、生’比较感兴趣。”
畜生两字他咬的极轻,显然,意有所指。
谢往生目不斜视掠过他,“奥?二叔对畜生感兴趣?物以类聚嘛。”
这,就有些明目张胆反击了。
她软,软在自己人,硬,硬在敌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这兵都快上门,水都快淹人,她能不抗衡?
白尧瞥她一眼,她金色耳环在对面阳光与玻璃折射下异常刺目,他眸锋稍收,笑而不语。
黄洋面无表情,“白二少,谢小姐,有钱的买卖难道不赚?我既然选择和金沙顶合作,肯定安分守己,这一点毋庸置疑,刚才白二少说了,对‘畜生’感兴趣,我的狗场在郊外,今天,带您看看,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总行吧?”
白尧耸耸肩,“没问题,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略略颔首,他转向方敌川,“方少爷的腿……”
他‘嘶’一声,没把话挑明。
这世界,有一种人,他惨绝人寰,不与你斗争,却处处戳你痛处。
诸如白尧,他明知方敌川腿有毛病,却往上踢。
方敌川反唇相讥,“摔两个成年人还是没问题的。”
目光萦绕白尧一圈又撤开,方敌川复而淡笑。
白尧脸当即冷得不行。
谢往生乌乌瞳仁携了凉意,“二叔,既然黄老板于金沙顶无意,您对他的畜生感兴趣,那么我和敌川就不奉陪了。”
白尧蹙眉噙笑,“生生啊,生意可不是这样做的,没听黄老板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再怎么样,都得给人一个交代啊,黄老板远道而来,先一起吃顿饭,吃完饭和二叔一起看看……”
三推四推之下,谢往生点头,答应一起去郊外。
餐后,下午三点。
几人下楼,白尧,黄洋一辆车,方敌川,谢往生一辆,另有几个保镖在后一辆。
车平稳前行,驶离不到半小时,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下。
水珠砸上车窗,噼里啪啦。
白尧降下车窗,露一丝小缝,“黄洋,这次是个好机会。”
冷风夹杂雨水灌来,白尧将车窗重新升上。
黄洋下意识侧一眼,“白二少,您在茶水里下的药当真管用?”
白尧阖眸,微歪脑袋,似在睡觉。
抿抿唇,黄洋继续,“白二少?”
白尧叹息,“黄洋,你在刀光剑影中走,该知道沉住气多重要,茶水里的药单独不管用,合着你狗场赠送的马鞭草香料,有催情效果,我要借此契机,要一个男人。”
“谁?”
“霍梵音。”
“你要他做什么?”
白尧睁眸,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我们白家比较复杂,您无需知道。”
黄洋颇感兴趣,“多复杂?”
白尧话音尚于耳畔继续,别具深意,“我在白家这么多年,要是斗不赢谢素,把她赶出白家,顺便把我大哥这个‘死人’踢出局,怎么能甘心?一个植物人,留下个傀儡替他办事,呵呵。”
黄洋质疑,“霍梵音是个军长,您要他干什么?听政圈的人说他行为诡谲,,但又不轻易近女色,好像她心爱的女人出车祸死了,现在身边只有个叫罗云墩的,这罗云墩为谢素办事,撬不动啊。”
白尧唇角不明意味挑一下,“这正是谢素高明之处,永远走在别人前面……这一次,我要让她无路可走,至于罗云墩,我不屑一提,谢往生才是诱饵。”
经提示,黄洋转过弯来,但没完全明白,只臆想,“您是说谢素背地早就搭上了霍梵音?”
白尧手指轻敲车窗,未再解释。
一场暴雨,在众人到达狗场,停了。
下车后,狗场工作人员递上几双高筒马靴,让众人逐次换上。
换好后,谢往生一手牵着方敌川,两人跟着往下。
远远地,各种犬吠,忽大忽小。
最近的一个笼子关着只大丹犬和一只豹犬。
谢往生经过时,瘦高的大丹犬龇了一下牙,从鼻端垂下的大唇跟着抖动,甚至从笼子中央走向边上。
黄洋骄傲道,“这只大丹犬,只能跑最后一次了,今年八岁,得了骨癌,之前为我赚了几千万美金,天天给他定制营养食谱,现在啊……”
谢往生喉咙干涩,“之后怎么处理?”
黄洋无波无澜,“药死啊,还能怎么办?”
几人继续往前,尚未靠近下一个狗笼,便听一声低低怒哮,如山涧水流。
稍近,入眼观去,一只身色黝黑,毛发浓密的高加索矗立在那。
谢往生浑身一颤,脑中似有什么划过,叫她有些难受。
“敌川……”
下一秒,有个声音在说,“霍梵音,跟老子来硬的?”
接着,是霍梵音的坚韧,“别自寻死路……”
接着,又转回那个声音,“自寻死路?我倒要看看自寻死路是怎么个寻法!”
谢往生惊骇的哆嗦眼皮,阖眸,霍梵音肩头全是血,他正拍着她脸颊,剥开她头发,“周周。”鼻尖几乎抵上她唇珠……
旁边,睡着一条受伤的高加索。
谢往生整个身体打颤,指着高加索,“我见过,见过……它……”
方敌川搂紧她,“生生,你怎么了?是不是怕狗?”
这时,白尧对黄洋暗示一眼,黄洋佯装无意打开狗笼。
那条高加索以迅雷之势扑向方敌川,猝不及防下,方敌川狼狈避开。
黄洋事不关己站一边,“赶紧找训狗师过来,这畜生。”
谢往生被白尧拉至一边,“生生,这狗性残。”
谢往生怒上心头,“我要帮敌川,二叔自便。”
白尧把她拉的很紧,“训狗师就快到了,敌川能应对。”
睨一眼方敌川,高加索已撕裂他的衣服,一人一狗,僵持不下。
旁边是个小坡,未防狗逃走。
现在下雨,十分潮湿,方敌川被逼进窄仄,无力还击,灵机一动,随着狗一起滚下坡。
谢往生怒了,“二叔。”
白尧这才放手,谢往生往坡下看去,方敌川在上,高加索被甩到坡底,泥土太陷脚,它咆哮好几次都没爬上来。
这时,白尧和黄洋两人走至坡边,白尧掂量一番,“敌川掉下去不浅啊,得用绳索。”
“二叔,您的保镖呢?”
白尧无动于衷,“你母亲派来跟着你们的人会营救的。”
谢往生转眸望向入口,几个高大男人往这边走。
走至谢往生旁边,其中一个说,“大小姐,我们会带姑爷上来,带他去检查。”
十几分钟,其中两人拖着方敌川上来,囫囵拿衣服擦了一下拐杖上的泥,递给方敌川。
方敌川轻飘飘道,“看来得去一趟医院了。”
“我陪你去。”
方敌川点头。
两人欲上车之际,黄洋递过一包东西,“这是给参观的客人准备的高级香料,不好意思,谢小姐,方先生,让您们受惊了……”
方敌川抬高下巴,神色间展一丝黠色与衅意,“希望下一次不会出这样的意外。”
狗场的工作人员替黄洋把香料送上车,放在香水座上。
上车不久,谢往生深吸一口气,“黄洋送的香料还挺好闻。”
方敌川肃沉道,“生生,司机先送你回去,我得折回去看看,你别担心,我一点事也没有,都是装的……黄洋这狗场一定有问题,不能让白尧和他合作。”
谢往生面露担忧,“不行,我不放心。”
鼻息相闻间,方敌川捏捏她脸,“暗中都是谢阿姨和我方家保镖,我不暗示,他们不会轻易出手,懂不懂?”
“那你?”
方敌川亲昵搂着她,“你二叔为了赚钱,无恶不作,他一定会选择和黄洋纠缠,不合作只是一个烟雾弹,不然也不会大费周折跑到黄洋狗场。”
谢往生扎着脑袋没吭气。
沉默少顷,方敌川吻吻她额头,“做事情要趁其不备,狗场一般设有广角多面摄像头,今天,狗场戒备松散,可以借黄洋之手打探打探。”
谢往生感受他的体温,“那你小心点。”
“好。”
车子驶一段路,方敌川下车,谢往生叮嘱几句,车子继续往前开。
然,又驶一会,谢往生心底一股燥热往上升腾,那股热让她有些难受,浑身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