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潇潇听闻,立马来了精神,“噔噔噔”就往楼下跑。
身后,是阴猛宠溺又关切的声音:“你慢着点儿!内礼服又不会跑!”说着又无奈地嘀咕了句:“儿子都那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这件礼服,池潇潇可以说是期待已久了。
邵骏逸直到池潇潇不喜欢西方文化,所以准备的是中式的婚礼,婚服是请了苏州最好的刺绣工人材质,一针一线都是精品。款式用料更是按照古时皇后的规格,一丝一毫都不马虎,真金白银地缝制上去,二十多名绣工没日没夜地赶制……
光是看礼服的设计图纸,池潇潇就期待得不行,如今终于出了成品,她怎么能不激动。
可真正看到婚服的时候,池潇潇有些发懵了。大红色绸缎里衣不算,上衣下裳的份量看起来着实不轻,单是绣制凤凰和牡丹花的金丝银线就都是真材实料的,再以数不清的红珠做点缀,仔细看去,那颗颗圆润精致大红如血的红珠,竟都是罕见的红玉。还有一件轻薄如羽的红纱绣杉,触感柔软光滑,也绣了几朵小花,与上衣下裳相称得恰如其分。
造型师也是个女人,即使在这个圈子见了成百上千的精美礼服,其中也不是没有中式的婚服,可看到池潇潇这一身,难免还是有些羡慕。有个这样珍惜自己的男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带着职业性的微笑,造型师在一旁轻声说道:“原本这类衣服都需要偏瘦一些的人穿,才不显臃肿,可我看小姐瘦的太过,恐怕撑不起来呢。”
池潇潇的目光完全放在华美的婚服上移不开眼,只笑眯眯地回嘴道:“我已经在养肉了,这两天除了吃就是睡,兴许到下个月婚礼,我还能胖上几斤呢!”
造型师对池潇潇的话不以为意,真要胖起来那是一朝一夕的事,尤其是池潇潇这种,生了孩子还这么瘦的,明显的脾胃失调,想胖起来更不容易了!
“您想试试礼服吗?”
池潇潇眼前顿时晶亮起来,忙不送迭地点头道:“要试要试!”
造型师连忙把礼服送进了衣帽间,左一层右一层地往池潇潇身上套,忙活了大半个钟头,两个人都是一头的汗。
池潇潇有些吃力地伸伸胳膊,觉得这个重量把她本就不高的海拔生生又压矮了一截。
“哎哟!过去的女人真是苦,天天被这么沉的衣服束缚着,累都累死了!”
造型师会心一笑,解释道:“这是朝服,受封加冕才会穿一天,平时的装束自然比这个要简单的多。”
池潇潇摆弄着腰间的流苏,对着镜子仔细地打量着,发现确实如造型师所说,自己还真就撑不起来这身衣裳。
再看看那打磨精细的红玉珠,池潇潇不由仔细检查起来,感觉随便丢一个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余光瞥见镜子里,自己身后的圆桌上还有一个古朴的木头盒子,上面雕着精巧的花纹,很好看。
池潇潇不由回头问道:“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您婚礼当天要佩戴的首饰,有些重,您要现在试一下吗?”
池潇潇满心雀跃地打开盒子,却放弃了想要试一试的想法。原因?偌大一个纯金打造的凤冠,看着都觉得脖子疼了!还没算上点缀用的朱钗步摇。果然过去的女人都是受罪的!
造型师都忍不住惊叹道:“这套头饰的工艺,现今恐怕没几家做得出来了,单是这门手艺,就足以卖到天价了。”
池潇潇唏嘘不已,不由嘀咕出声:“邵骏逸这也太财大气粗了吧,啧啧啧……”
造型师失笑。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阴振华略带威严的声音:“潇潇,方便吗?”
池潇潇忙提着裙摆去开门:“爸爸,看我这一身好看吗?”
阴振华点头,眼中满是柔和,又似乎夹杂着一丝不舍:“好看!”说着又细细打量着婚服,良久,才算满意地点点头道:“嗯,这还像个样子,没有委屈了你!”
池潇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爸!什么委不委屈的!我这不是挺好么。”
阴振华满心不舍,可看女儿高兴,又能说什么,只有不厌其烦地反复叮嘱着一些细微琐事罢了。搁在阴猛那个臭小子身上,他早就不耐烦了,还是女儿贴心,反反复复的说,换来的都是郑重其事的应声。
“爸,我就嫁到一公里以外,又不远,没事儿我就回来,您别难过。”
池潇潇这话也说过很多次了,她知道父亲刚找回女儿,必然不舍,所以出嫁前,能多陪他说说话也是好的。
一边试着绣花鞋,池潇潇一边看向父亲又问道:“爸,您有什么事吗?”
“哦对!”阴振华笑了:“人老了这记性是不好,我是想问,下个月,你舅舅会来吗?”
池潇潇愣了一下,有些失望地摇头道:“可能不会的吧,毕竟司幽群岛不能没有族长坐镇,族长继任后的这几十年,哪里还出过岛了。”
顿了顿,池潇潇生怕自己父亲伤心似的又开口道:“不过阿瞳应该会过来的,您不是想见见她吗?”
阴振华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些,轻轻点头,看向池潇潇说:“试完了就换下来吧,吃了饭早点睡,明天不是要去拍婚纱照了么?”
“嗯。”
虽然时间有些赶,但婚纱照也是不能含糊的,约好了明天就去拍,尽量月底就能赶制出来。
吃了饭,池潇潇回了房间,泡在浴缸里贴着面膜差点又睡了过去。
自己都忍不住碎碎念起来:“最近这个睡眠质量是不是太好了?白天都睡了一下午了,这会儿又困了……”
一觉美美地睡到了日上三竿,洗漱,穿戴整齐,下了楼就见到等候许久的邵骏逸,正坐在客厅跟父亲下棋。
阴振华手里捏着一枚白子,目光停留在势均力敌的棋局上暗暗咬着牙,不管自己如何心狠手辣地进攻,这个臭小子总能云淡风轻地化解,以退为进,以不变应万变,愣是缠得他几次三番脱不得身,棋局也愈发风云莫测。
余光瞥见池潇潇,阴振华脑中的思考一直不停,嘴上急急地说着:“女儿啊,你等一下,我今天非要解了着局不可!”说着落下一子,棋局更显焦灼之势,完全分不出高下。
可下一秒,随着邵骏逸那枚黑子漫不经心地落下,形势突变。
原本僵持不下的两方,立时见了高低,这一子落下,邵骏逸如同送人头一样的让阴振华吃下了二十多枚棋子,再无转圜的余地。
阴振华整个人都不好了。
邵骏逸淡淡地开口说了句:“还是阴叔叔棋艺高超,做晚辈的只有望尘莫及的份儿。”
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何等的云淡风轻。阴振华瞬间明白了,这小子先前完全是在打发时间,否则的话,这盘棋根本不会下这么久!
无奈地挥挥手:“罢了罢了!你们两个正事要紧,改天我再跟你下棋。”
“是。”
池潇潇看着密密麻麻的棋子就晕头转向,哪里知道两个人刚才的“恶战”,只嬉笑着跟父亲打过招呼,便挽着邵骏逸出门了。
留下阴振华哀怨地叹息:“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坐在车里,虽然有着照婚纱照的喜悦和向往,可池潇潇依旧止不住地打着哈欠,靠在邵骏逸肩上昏昏欲睡。
邵骏逸忍不住笑着问:“昨晚没睡好么?”
“没有啊,我昨晚九点不到就睡了,就感觉怎么也睡不够似的,可能是春困吧。”
“你呀!”邵骏逸轻刮了下池潇潇秀气的鼻梁,满眼宠溺。
池潇潇临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邵骏逸道:“今天是周五,孩子们下午就没有课了,接过来一起照几张室内的全家福吧。”
“嗯。”
池潇潇又打了个哈欠,重新靠过去,昏昏欲睡。
直到到了约定的私人影楼,才算精神了点儿,几套礼服都是事先选好的,换上一条淡紫色的小礼服,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造型师化妆师围在自己身边,小心翼翼忙碌的身影,彻底的来了精神。
邵骏逸那边并不需要过多的修饰,加之他也不喜欢擦那些东西,很快就仪表堂堂地出现在池潇潇身后,安静地看着镜子里的池潇潇。
池潇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了,干笑着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邵骏逸无比淡然地回一句:“好看。”
池潇潇红了脸。
一干造型师含着泪咽下这碗狗粮,心里还忍不住赞叹一声:好甜!
外景是影楼的摄影基地,位于临城海边,沙滩礁石都是全省独一份的好位置,因为两个人的特殊身份,又提前做了清场,此刻除了一干工作人员,再都没有外人了。
只是摄影师这会儿有些犯难,这位新郎,您能笑一笑吗?
虽然您不笑的样子很帅很惹眼,但是这是婚纱照啊,您老能赏脸给个笑么?
一脸拍了几张,摄影师苦大仇深地翻着自己的相机,敢怒不敢言啊有没有!